颜末看着李孝恭，眼神中带着一丝思索，缓缓开口说道。
李孝恭一听，欣然点头同意，毫无犹豫之色，脸上满是急切与期待，给人的感觉只要李崇义能在颜末身边好好历练，哪怕吃点苦，只要活着即可。
以他对颜末了解，对方与那些古板的大儒不同，颜末有自己独立的教学理念，从对待几位皇子就能看得出。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回府，我就跟崇义说。”
李孝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
李孝恭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选择用身份去逼迫颜末。
他太了解颜末的性格了，要是强行施压，肯定会适得其反。
与其那样，倒不如选择尊重，尊重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决定。
而且，李孝恭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李崇义跟着颜末，未来绝对会大放异彩，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就算没有郡王府的身份，李崇义也可以在大唐立足。
颜末点点头，眼神温和，“郡王爷放心，既然崇义想要跟着我，我自然会倾囊相授，至于他能学到多少，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颜末的话，如同春风一般，彻底打消了李孝恭的忧虑。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李孝恭面露笑容，眼神里藏不住的欢喜，那眼角的皱纹都似乎因这笑容而舒展开来。
突然，他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严肃，“子初，要是那个臭小子胆敢造次，你就直接打，不用给我面子。”
打？！
那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李崇义身上。
颜末听了，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依旧恭敬地说道：“郡王爷言重了，上次入府之时，我观崇义行为乖张懂事，不像是顽劣之辈。”
颜末回想起第一次见李崇义，那少年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一股英气，活脱脱的武将胚子，精心打磨一番，前途不可限量。
房玄龄抚着胡须，微微眯起眼睛，笑着夸赞李崇义，“子初说的对，那孩子成熟稳重，心性远超同龄人，培养一番，未来不可限量。”
杜如晦在一旁也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赞同之色。
听到众人夸赞自己的儿子，李孝恭心中一喜。
就在众人正聊得兴起之时，李世民轻咳一声，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瞬间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大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众人纷纷正襟危坐，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朕决定了，十日后大军北征，至于统兵人选，你们可有推荐？”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如同洪钟一般在大殿内回荡，抛出了一个重磅话题。
看似询问，但众人心里清楚，李世民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争与不争，结果都一样。
统兵？
在场的三位大帅，哪一个不是统兵好手？
北征梁师都，说的好听，就是白捡的功劳！
说的难听，就是去草原走一趟，混功劳。
但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梁师都只是开胃小菜，背后的东突厥才是这次出征的真正目的。
要是真能大胜东突厥，这功劳可不低，封侯拜相都有可能。
然而，大殿却静得可怕，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众人无一人站出来。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微微前倾身体，俯视着众人，那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
无一人敢抬头直视，众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颜末也在此时感受到了来自帝王的真正威势，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屏住呼吸，生怕打破殿内的寂静，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李世民又轻咳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突兀。他的目光投向颜末，又看向前面的李靖，“药师，你觉得这次谁领兵？”
李靖不慌不忙地走到中间，双手拱手，身姿挺拔，“陛下，臣以为这次郡王爷，和鄂国公都可领兵。他们都是场面征战沙场之人，排兵布阵，长途奔袭都不在话下。”
李靖唯独没提自己。
李世民没有说话，依旧直视着李靖，那眼神仿佛在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李靖微微顿了顿，又道，“臣还觉得一人可。”
李世民饶有兴趣地微微挑眉，追问，“说说看。”
李靖的目光缓缓瞥了一眼颜末，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
颜末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个李靖不会推荐自己吧？
不行不行。
做个参军还行，单独领一军，他可没有这个把握。
要知道五千人的行军队伍，都很难掌控，更别说带着五千人从长安到朔方，这其中关系很复杂，粮草调配，兵马行军速度……一系列的问题都需要主帅去解决。
“陛下，臣觉得颜末颜子初也可为这次北征的统帅。”
李靖还是说出了口。
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皆猛地看向李靖，目光瞬间收缩，眼神中满是惊讶与疑惑。
颜末更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万万没想到李靖会推荐自己，心中既紧张又慌乱，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而李孝恭则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颜末，心中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丝意外，但随即又陷入了思索之中。
李世民静静地看着众人的反应，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表情，深邃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吹动了殿内的帷幔，发出沙沙的声响。
颜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向前迈出一步，拱手说道：“陛下，臣资历尚浅，恐难以担当此重任，还望陛下三思。”
李世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颜末，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审视，“颜卿，朕相信药师的眼光，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无需妄自菲薄，朕会让你带足兵马和粮草，还有经验丰富的将领辅佐你。”
颜末心中一紧，他知道李世民一旦做出决定，就很难改变。
但他还是有些犹豫，他不想辜负陛下的信任，可又担心自己无法胜任。
就在颜末还在纠结之时，李靖再次开口，“颜子初，你无需担忧，经验需要积累，这次没经验也无妨，陛下不是说了吗，会给你派经验丰富的将领跟随。”
颜末看着李靖，这个大唐军神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经验丰富的将领，对方要是看他不顺眼，那怎么办？
他咬了咬牙，再次拱手，“既如此，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和各位大人的期望。”
颜末还是想尝试一下。
李世民微微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好，那就这么定了。颜卿，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十日后大军出征。”
“臣遵旨。”
颜末恭敬地说道，心中却依然忐忑不安，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
李世民大手一挥，说道:“现在确定了一道，还有两道。”
颜末一听，顿时笑出了声，搞半天自己只是一路统帅，就说李世民怎么会放心，原来对方已经打算好了。
三路大军北伐！
这阵仗，可不小。
一道确定了，李孝恭和尉迟恭自然要争一道。
李孝恭率先站了出来，双手拱手，道:“陛下，臣愿领一路大军北上。”
尉迟恭不甘示弱，“臣亦愿前往。”
李靖无言。
李世民没有回应，只是把一个折子递给无舌。
无舌接过折子，走到台前，打开折子，朗声道:“命卫国公李领为河东道行军大总管，统兵四万，统领三军。命河间王李孝恭为河东道行军副总管，协助卫国公统领三军。命鄂国公尉迟恭为陇右道行军大总管，统兵三万。命颜家子颜子初为河北道行军大总管，统兵一万。”
无舌合上折子，把折子放在原位。
一万？！
颜末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
一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对于一个真正初次统兵的人来说，压力山大！
“臣等领命！”
众人皆是拱手领命。
颜末反应迟钝，却也行了一礼。
李世民接着吩咐道，“房玄龄，你和杜如晦负责此次粮草筹备，军械制作。长孙无忌，你负责将士的军饷。”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心里却不平衡。
除了他之外，其余人都是重要的职位。
“诺！”
房玄龄和杜如晦齐声应道。
长孙无忌慢了一拍，“诺！”
回到府中，已是亥时。
夜色如墨，浓稠地笼罩着整个颜府，唯有府门前那两盏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寒风中摇曳。
当马车缓缓出现在视野中，那熟悉的轮廓让站在门口等候多时的颜伯瞬间精神一振。
他来不及多想，转身便快步跑进府中，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少爷回来了！”
二月的天，依旧寒冷刺骨，寒风如刀割般划过脸颊。
颜伯虽穿得不少，可那凛冽的风还是钻透了他的衣裳，冻得他鼻子通红。
然而，他却顾不得这些，喊完后又匆忙跑出了府，脚步急切地朝着马车的方向奔去。
马车停稳，颜末掀开帘子下了车，一眼便看到了那鼻子通红的颜伯。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切，说道：“天气冷，记得多穿点，还有，下次别在门口候着。”
颜伯激动得脸上泛起了红晕，眼中闪烁着光芒，说道：“少爷，我不冷，就是看到少爷回来，我太激动了。”
颜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都看了十八年，激动什么。父亲，母亲他们睡了吗？”
颜伯摇了摇头，说道：“还没。他们都在前厅等候少爷回府，还有少夫人。”
听到“虞梦岑”三个字，颜末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顾不上和颜伯多说，急忙跑进府中。
府中的石板路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昏暗，颜末借着微弱的烛光，朝着前厅快步走去。
远远地，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厅前的虞梦岑，那熟悉的身影让他心中一暖。
颜末立马跑上前，伸出双手，轻轻地扶着虞梦岑，眼中满是关切，说道：“天色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虞梦岑抬起头，美眸中闪着温柔的光，说道：“还不困，正好父亲母亲也在，便和他们一起谈话，一起等相公回来。”
颜末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点了点头，扶着虞梦岑走进了厅堂。
厅堂内，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小玉端来了热茶，热气腾腾地升腾在空气中。
颜末接过茶，轻抿了一口，看向颜相时和王沁，直言道：“父亲，母亲，十日后我要离开长安城一段时日。”
听到这话，虞梦岑的身子微微一震，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即便她心中早有预感，可此时还是难免感到失落。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颜相时的眉头微微皱起，说道：“这么快，想来陛下早就有所打算了。”
颜末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早在之前，陛下就已经开始准备，现在无非是确定领兵之人。”
王沁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微微歪着头，猜测道：“末儿，你不会是领兵之人吧？”
虞梦岑也紧紧地盯着颜末，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颜末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是一道统帅。”
“真的？！”颜相时猛然站起，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急切地询问真假。
颜末看着父亲那激动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说道：“这还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