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扭头看向刚从锦华楼赶来的颜末,发现对方脸色微红,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离,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熟悉的味道让长孙无忌忍不住多嗅了嗅,心中涌起一阵怀念。
他太熟悉这味道了。
这是锦华楼独有的醉仙酿!
奈何每次去锦华楼,自己都只能喝一小壶,哪里像颜末,能敞开了喝个痛快。
“子初,不是我说你,锦华楼的醉仙酿,每次就不能多一些吗,每次去都是那么一小壶。”
长孙无忌忍不住开口抱怨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渴望。
在这严肃的大殿中,众人正全神贯注地思考着军国大事,谁也没想到长孙无忌一开口竟是要酒,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怪异。
颜末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地盯着长孙无忌,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而坐在上位的李世民亦是诧异,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满,但终究还是没有当面说出来。
良久,颜末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察觉到对方并没有要发作的意思,这才重新看向长孙无忌。
他心中一时间竟猜不透对方是故意挖苦自己,还是单纯的想喝酒。
酒瘾上来了?
可是,颜末也没听说长孙无忌好酒啊!
“赵国公,醉仙酿可不是普通酒,产量就那么多,每日能定量销售已经算是不错了,要不是虞家村的村民卖力,你可能连喝得机会都没。要是想要多喝,可以多去几次,不然我也没办法。”
颜末无奈地解释道,脸上带着一丝苦笑。他心中也有自己的苦衷,要不是现在大唐百姓连温饱都难以解决,他早就大量酿造醉仙酿了,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暴利行业。
可现实情况却不允许啊。
然而,长孙无忌显然对颜末的这番说辞并不满意。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你倒不愧是个商人,只是颜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经商天才呢,我真是想不通。要是人人都像你说的那样,那这锦华楼还真是个聚宝盆,说来我还有点羡慕程知节了,早知道当初我也出点银子。”
锦华楼背后的股东只有五人,众人只知道四人,却不知李世民才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
听到长孙无忌的话,坐在上位的李世民内心一喜。
他心中盘算着。
一个琉璃生意每月就能给自己的内帑进项十几万两白银,再加上锦华楼……要是把这两个生意开遍整个大唐,那收益简直不可想象。
就在颜末想开口反驳时,李世民急忙咳嗽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告。
现在可不是讨论挣钱的时候,他们现在在哪?
显德殿!
正在商讨对朔方的用兵大计。
“行了行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拿到这里说,朕这里不是菜市场。”李世民凝视着颜末,微微皱眉道,随后又调侃了一句,“颜爱卿,看你这醉意浓浓的样子,要不要朕给你准备醒酒汤?”
颜末一听,急忙摇头,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他哪里敢让陛下给自己准备醒酒汤啊。
众人看到他那滑稽的模样,纷纷大笑起来,就连李世民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了。”
片刻后,李世民抬手示意众人噤声,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他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看向颜末,缓缓开口询问道:“颜子初,你觉得这次该如何用兵?”
李世民知道颜末是个聪明人,并没有直接说出东突厥的事情。
李靖等人也纷纷侧着身子,静静地等待着颜末的回答,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这个年轻人,总是总能给人带来惊喜。
颜末微微皱眉,心中有些惊讶。
殿内站着的几乎是大唐目前最能打仗的三人,军神李靖,大唐柱石李孝恭,还有个猛人尉迟恭,他们三个单拎出来,都是一道行军总管。
现在呢?
他们竟然等着听自己的意见。
这李世民还真是够给面子的。
“回陛下的话,臣刚才询问过什钵苛,要想现在就用兵,最稳妥的方案就是陈兵代州、夏州,以待天气。若是天气允许,即可进入朔州,但不可深入,尽量避免进入东突厥境内。当然,要是等待开春,三四月份时,完全可以进入东突厥境内。”
颜末有条不紊地说道,眼神坚定而自信。
见众人都没有说话,颜末接着说道:“臣觉得什钵苛所说可行,只是后续操作,臣觉得可以围城打援,朔方城好解决,只要能联系到梁洛仁,并让他稳住梁师都,但只是一个朔方城,无需动用如此多的兵力,既然用了,那自然要干一票大的,伏击东突厥援兵。”
“好一个围城打援!”李世民两眼放光,脸上露出赞赏的神情,忍不住赞叹道,“朕没看错人啊,你们看看,这才是朕想要的结果,围城打援,打的就是东突厥骑兵。”
说完,他竟笑出了声。
这时,长孙无忌站了出来,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陛下,颜大人怎知颉利一定要出兵援救梁师都?”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颜末,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颜末微微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这个在场的谁也不敢确定,战场情况本就是瞬息万变,更何况是猜测对手心思。不过颉利也不是傻子,要是大唐收复朔州,对东突厥的威胁远大于现在,到时候大唐可以随时对东突厥用兵。更何况颉利还需要梁师都牵制大唐。”
众人听了颜末的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李靖走了出来,道:“陛下,臣觉得颜大人的方案可行,战场瞬息万变,但我们能做到的就是捕捉战场变化,合理用兵,才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货,至于颉利出兵与否,那只有看天意。不过,据臣估计,颉利会援救朔方城,只是他可能会分多路出击,袭扰大唐边境几个州。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边境百姓。”
“药师的担忧不无道理。”李世民内心痛苦,边境百姓也是他的子民,他做梦都想让他们能过上安稳日子。
可现在呢,战争又起!
李世民心一横,既然无法摆脱,那就战!
殿外,夜色渐深,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
颜府。
南苑之中。
夜色悄然降临,给这静谧的院子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小玉脚步匆匆,如一阵风般跑进了院子,径直朝着主卧奔去。
用力推开门,只见虞梦岑正静静地坐在梳妆台旁,柔和的烛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温婉的轮廓。
“少夫人,锦华楼的红娘派人来说,公子又进宫了。”小玉气喘吁吁地说道,胸脯随着呼吸剧烈地起伏着。
“又进宫了?”虞梦岑猛然间站起身来,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紧紧地盯着气喘吁吁的小玉,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相公一早便进了宫……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走,我们去前厅看看母亲大人。”
说着,虞梦岑毫不犹豫地径直走出了房间,步伐急促。
小玉和绿春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担忧,急忙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前厅之中,王沁正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手持茶杯,轻抿着茶水,神情悠然。
一旁,颜相时则是皱着眉头,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脚步急切而凌乱,时不时地望向府门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
只见管家颜伯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
王沁轻轻地放下茶杯,嘴角微微上扬,调侃道:“你现在都是侯爵了,怎么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三岁孩童呢。”
面对夫人的调侃,颜相时停顿了一下,脚步顿住,随后又迈开了步子,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焦急:“侯爵咋了,不依旧是你丈夫,末儿的父亲。”
王沁捂着嘴,轻轻地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温柔:“以前都没看出你这么担心末儿。”
颜相时停下脚步,认真地盯着王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夫人,你这说的哪里话,你和末儿,还有儿媳妇,我哪个不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虞梦岑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刚才颜相时的话,她都听了去,心中一。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声音轻柔恭敬:“岑儿见过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王沁连忙起身,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拉着虞梦岑的手,温柔地说道:“岑儿,快坐下。末儿他今夜可能不回来吃饭了,一会你跟我们一起用膳。”
虞梦岑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岑儿知道相公有要事,还望母亲不要担忧。”
王沁笑道:“说到担忧,你父亲才是最担忧的。”
颜相时也坐了下去,目光温和地看着虞梦岑,缓缓说道:“岑儿,你要有心理准备,末儿这次很有可能要离开长安城一段时日。”
王沁白了颜相时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在孩子面前说这个干什么。岑儿,不要听你父亲胡说,这个事还没定下来呢。”
三个人心里都清楚,颜末这次离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虞梦岑微微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理解:“母亲勿虑,岑儿心里明白,相公他能力出众,年轻一辈中,更是无人能出其右,陛下有意提拔,岑儿真心为相公感到高兴。”
颜相时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能这么想,为父很开心。”
王沁依旧满脸担忧,轻轻叹了口气。
毕竟他们二人才成亲没多久,那种独守空房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岑儿,过两日你红姨约我出城游玩,到时候一起去,正好再去虞家村看一看。”王沁提议道。
虞梦岑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点头说道:“我正有此意。”
与此同时。
显德殿内,烛火通明,将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昼。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目光威严地扫视着下方的众人,随后吩咐一旁候着的无舌:“去,叫膳房准备晚膳,再去通知太子,让他跟着一起用膳。”
“诺。”无舌微微弯腰,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快步离开了大殿。
下方,颜末紧挨着房玄龄,两人凑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悄悄话。
颜末时不时地说出一些有趣的话,逗得房玄龄哈哈大笑,胡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房玄龄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颜末,眼中满是笑意。
李世民看着二人笑的很开心,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杜如晦看到这一幕,也饶有兴趣地加入了进来,看向颜末,开口问道:“子初,你不是准备在虞家村弄个书院吗?何时完善?老师找好了吗?”
杜如晦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颜末听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但他心里清楚杜如晦的意思,肯定是想让他的儿子入学。
颜末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还没呢,这建学院哪是一日两日就能好的。”
颜末说的也是实话,他才把建学院的银子交给虞梦岑,至于何时能建好,颜末心里还真的没底。
至于老师,他自信随便一招呼,肯定能叫来不少大儒。
就在这时,李孝恭突然凑了过来,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他拍了拍颜末的肩膀,说道:“子初,过两日我就让李崇义去找你,你先别急,听我说完,你要是不同意,那小子就跪在颜府门口,你别看我,这可不是我教的,是那臭小子自己想那么做。”
颜末听了李孝恭的话,顿时一阵无语,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面对李孝恭这耍赖的行为,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苦笑着摇头。
那还能怎么办?
送上门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主要是李崇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