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婚前新衣

颜末微微皱眉,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赶忙说道:“母亲啊,能不能让他们下午再来呀,这大早上的,雪下那么大,他们赶路多费劲,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好呢。”

王沁被他这话气笑了,伸出手指点了点颜末的额头,说道:“你这都什么歪理,人家都是专门赶过来的,哪能说让人家下午来就下午来呀,可不许再任性了啊。”

颜末嘿嘿一笑,露出大白牙,讨好地说道:“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母亲您最疼我了,就依我这一回呗。”

王沁白了他一眼,佯装生气地说道:“听话,等他们量好了,吃了午饭,你再休息也不迟。这成婚可是大事,衣服可得早点准备好,可不能再拖拖拉拉的了。”

颜末一听,知道拗不过母亲了,只好苦着脸,可怜巴巴地说道:“那好吧,母亲,我这就起来,小玉,帮我拿几件厚衣服来,就那前两日买的那件白色衣服,还有那个披风,也帮我找一找。”

小玉在一旁听着,脑海里想着这些衣物都放在哪,等颜末说完,小玉立马冲向衣柜,“公子,您稍等,马上就好。”

颜末眼珠子一转,他可不急,最好是找不到:“我不急,你慢慢找。”

小玉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自家公子就是想赖床,它可不能如了颜末的意:“公子放心,这些衣物我平日里都有数,只要公子想穿的,小玉一下子就能找到。”

王沁看着两人犹如兄妹一样的相处模式,脸上满是笑意,心里想着,这孩子虽然爱赖床,可这府里,上上下下都说他的好,而末儿也是拿他们当家人,这种相处模式还真是少见。

不一会儿,小玉就抱着几件厚衣服走了过来,放在床边,说道:“公子,衣服拿来了,您快穿上吧,可别让夫人等急了。”

颜末慢悠悠地从被窝里伸出手,磨磨蹭蹭地开始穿衣服,一边穿还一边小声嘀咕着:“这大冷天的,起床真是太遭罪了,真怀念被窝里的暖和劲儿。”

此刻,颜末有点怀念地暖了,大冬天,穿个睡衣就能在屋里乱跑,晚上有时候能热醒。

王沁看着他那副不情愿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催促道:“你呀,动作快点,人家做衣服的师傅估计都快到府门口了,可别让人等久了。”

颜末应了一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可那模样看着还是透着一股子不情愿,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他裹着厚厚的棉衣,坐在床边,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那困意,仿佛还没完全散去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颜管家的声音:“夫人,做衣服的师傅们到了,正在前厅候着呢。”

王沁站起身来,说道:“走吧,儿子,咱们快去前厅,别让人家等急了。”

颜末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王沁往屋外走去,小玉则跟在后面,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这下公子可没法再赖床咯。”

颜末回头瞪了一眼小玉,“你这个小丫头,等会罚你抄书。”

小玉啊了一声,一脸不情愿,颜末不予理会,扭头直奔前厅,小玉委屈巴巴跟在后面,直到见到做衣服的师傅,她才换了一副表情。

整个颜府里,因为这事儿,倒是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息,纷纷扬扬的大雪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冷了呢。

东宫之内,大雪纷纷扬扬洒落,宛如万千银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李世民身着一袭厚重的龙袍,静静地站在殿外,纷飞的雪花不断地落在他的肩头、发梢,可他却浑然未觉,只是目光凝重,遥望着北方的天际,仿佛那漫天飞雪的尽头,便是他忧心所在之处。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满是忧色,嘴里忍不住低声念叨起了一首诗:

“飞雪漫天际,寒云锁北疆。

苍生罹冷苦,吾意怎得安”

一旁的无舌身着暗色的衣衫,身姿笔挺,静静候着,目光始终落在李世民身上,听到那诗句,暗暗在心中记下,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他转头看向无舌,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凝重吩咐道:“去把杜如晦,无忌,房玄龄,裴寂,萧瑀……叫进宫,就说朕有急事与他们相商。”

无舌赶忙诺了一声,不敢有丝毫耽误,脚下生风一般跑出宫门,那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雪幕之中。

李世民缓缓靠在门框上,双手微微握拳,眼神中满是忧虑与关切,心中默默祈祷着北方受灾的子民能少一些,能安然度过这难熬的寒冬。

就在这时,李承乾抱着一本书,迈着小步

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精致的锦袍,小脸被寒风吹得有些微红,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好奇与机灵。

远远瞧见父亲面色凝重,眼神忧郁,心里便知晓肯定是发生了大事,本想着上前询问一些学问上的问题,当下急忙合上书,慌乱地将书藏在怀里,脚步一转,想转身离开,免得打扰了父皇。

然而李世民本就心思敏锐,已然听到了那细微的脚步声,声音虽小,却还是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承乾,既然来了,怎么又突然转身。”李世民出声叫住了他。

李承乾愣了一下,身子像被定住了一般,随后连忙转身,恭恭敬敬地行礼,双手作揖,弯腰低头,脆生生地说道:“孩儿见过父皇。”

李世民目光深邃,看着承乾,眼神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李承乾心里明白父皇这眼神的意思,自然也不好隐瞒,便老老实实地回道:“回父皇的话,孩儿本想着询问一些问题,但见父皇忧心忡忡,想必是遇到极为棘手的事,孩儿虽年幼,也知道国家大事不能耽误,所以,孩儿想着等父皇处理好国事,再询问父皇。”

李世民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甚是满意地点点头,冲着李承乾招了招手,说道:“过来,承乾。”

李承乾脸上立马绽放出笑容,迈着轻快的步子跑了过去,从怀里掏出那本带着自己体温的书,然后双手递到李世民面前,笑嘻嘻地说道:“父皇,您看。”

李世民伸出手摸了一下那书的封面,尚有余温,随后又翻开看了一眼,发现都是些普通的书籍,虽不是什么高深的典籍,却也能长些见识,倒确实是李承乾这个年纪该读的书。

只是他此刻满心都在北方灾情和即将商议的国事上,着实没什么兴致给李承乾讲解,便把书又还给了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今日父皇没心思给你讲这个了,快到新年了,你也应该去拜访一下你的老师,父皇给你放个假,傍晚之前回来即可。”

李承乾心思聪慧,一听这话,心里便明白父皇虽没明说让他去问颜末,可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别看他年纪小,身在帝王家,耳濡目染之下,年纪轻轻,思想却很深沉。他赶忙行礼说道:“多谢父皇,孩儿一定会多多询问颜师。”

李世民看着懂事的儿子,心中满是感慨,伸手轻轻摸着儿子的头发,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几分温柔的神色,仿佛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和儿子亲近了,他说道:“去的时候记得带上礼物,他不缺银子,但你身为弟子,更要懂得尊师重道,若是你那里没有,就从父皇的府库里拿,前不久刚到了一些西域进宫的奇珍异宝,可以拿上几件。”

李承乾连忙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孩儿那里有,平时父皇赏赐,孩儿都留着呢,想着以后能用的上。孩子听说父皇在开春之后将要对北边动兵,若是钱财不够,孩儿愿意把所有积蓄拿出来,虽不算多,却也是孩儿一点心意。”

李承乾也有自己的小私库,里面放着平日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赏赐之物,还有一些李渊赏赐的东西。

李世民先是一愣,没想到李承乾连这都考虑到了,要是刚才觉得李承乾变化大,那现在更是对他刮目相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这雪天里传出去老远,随后还是拒绝了李承乾的好意,笑着说道:“你那点东西还是留着吧,说来,你那个师傅可是给父皇挣了不少银子。父皇见识过很多人,人才也见过不少,滥竽充数者更是见过,可唯独第一次遇到他那样的人。”

李世民没有细说,但李承乾深有体会,他经常听讲课老师提及颜末,没有一句不是在夸赞,还不重样,就好像讲课老师让颜末收买了一样。

说到颜末,李世民又想到颜末成婚在即,眼珠一转,随即说道:“你去的时候再多带点上好丝绸,那小子成婚在即,肯定能用的上,到了颜府,就说是你给的,他不一定看得上,却也会承你的情,你再问他问题,他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承乾乖巧地诺了一声,心里已经盘算着要挑些什么样的丝绸去送给师傅,然后便再次行礼,转身离开了。他的身影在雪地里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李世民望着儿子离去的方向,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身,重新看向北方,脸上的忧色又浓了几分,只等着大臣们进宫,好一起商议出应对之策,让大唐的子民能早日脱离这寒冬之苦。

不多时,无舌便带着几位大臣匆匆赶来了,他们的身上都落了不少雪,可谁也顾不上拍打,径直朝着李世民所在的殿内走去,边走边低声

交谈着,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严肃与凝重。

长孙无忌步伐沉稳,走在最前面,眉头微微皱着,一言不发,严肃的神情仿佛能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几分。

无舌传旨时,也没具体说是什么事情,只是将李世民作的那首诗,重复了差不多七八遍。

这几位可都是朝堂上的老臣了,说是老油条也不为过,一听这诗里蕴含的意味,心里便跟明镜儿似的,瞬间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

长安城里这一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雪,大街小巷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平日里热闹的景象也少了许多,人们都躲在家里,围着炉火取暖。

可那北方呢?

如今竟是一点消息都没传来,就像有一层迷雾笼罩着,让人心里没底,这恰恰就是最可怕的消息。

若是在这个时候,难民一窝蜂涌进长安,或者周边地区,很容易造成骚乱,严重点,很有可能发生械斗,又或者聚众闹事,这无疑是对李世民的一次考验。

众人鱼贯进入大殿,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各自找位置站定或坐下后,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李世民,等待着他开口。

另一边,颜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两位手艺精湛的师傅正在给颜末仔细测量尺寸,做衣服讲究的就是个合身,尤其是新婚所需要的衣物,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

颜末站在那儿,像个乖巧的木偶一般,任由两位师傅摆弄,一会儿抬手,一会儿转身,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却也尽力配合着。

王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嘴角微微上扬,笑而不语,那模样,心里显然是乐开了花。

颜末眼角余光瞥见母亲那副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母亲,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

王沁先是轻声“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她,人虽说在前厅坐着,可心思早就飘到九霄云外去了,满脑子都是儿子成婚时那热热闹闹的美好画面。

“想到你马上就要成婚,母亲我啊想想就开心。”

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自从颜末捣鼓出新茶后,她跟着品尝,渐渐地就爱上了这种先苦后甜的独特滋味。

颜末见状,故意拖长声音“咦”了一声,不用想,他心里猜着母亲肯定又是在畅想以后抱孙子的事儿了,不过他也没点破,眼珠一转,反而一脸好奇地询问起王沁:“母亲,你和父亲是怎么认识的呀?”

颜末对这事一直好奇得很,可原主记忆里,关于这段过往就像一片空白,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