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还是喜欢随缘。缘分到了，总能遇到那个人。若是没有缘分，一个人也挺好，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颜子善微微摇头，连忙拒绝道。他可不想被安排相亲，眼睛不自觉看向外面，雪花如絮，纷纷扬扬地飘落。
他眨了眨眼，带着些许担忧地提醒颜末：“你可别跟叔父说，不然又要教训我一顿，若是再让你大伯知道，估计半年都看不到我。”
颜子善不敢想象，要是真让父亲颜师古知晓此事，他那逍遥自在的好日子可就彻底到头了。
颜末看着颜子善那副模样，心中明白他并非在说笑，看样子是真的还未遇到知心之人。
在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主导的时代，想要独自恋爱成婚，着实困难重重，更何况是在颜家这样的门第，门当户对乃是最起码的标准。
颜末轻声说道：“我肯定不会跟父亲说，不过你还是要抓紧，不然大伯肯定不会轻饶你。而且大伯年纪也大了，你还是要抓把紧，好让他老人家抱上孙子。”
虽说颜末深知此事不易，但他依旧默默支持颜子善去追寻自己心爱的女子，就如同他对未来的憧憬一般。
只是他还是希望颜子善能早点成婚，那样大伯颜师古也不会整日板着一张脸。
小玉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只是昂着脑袋，目光在颜末和颜子善两人身上来回流转，眼中满是好奇。
这时，赵凛推门而入，一身的积雪，手中紧握着长剑。他先是看了一眼颜末，随后又将目光投向颜子善，微微点头，说道：“都安排好了。”
说完，便走到颜末身后，规规矩矩地站着。颜末回头瞧了他一眼，略带疑惑地对颜子善说道：“你弟兄都来京城了？”
颜末记得，前不久自己让赵凛召集游侠来京城，只是一直忙碌，便疏忽了这件事。好在有颜子善帮忙照料，有他在，颜末心里总是踏实许多。
颜子善应道：“来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人不愿意来，这也没办法，他们都是行走江湖之人，多了拘束难免不自在。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在外面，可以随时给我传递最新消息。”
颜末听后，会心一笑，又问道：“来京城的弟兄都安排好了？”
颜子善点头道：“都安排好了，一部分拖家带口的都安排在虞家村，剩下十来个单身汉，现在都在南城小院，吃穿用的都准备齐全，我让他们先安心住下，等开春，堂弟，你再安排他们。”
颜末正有此想法，人家大老远赶来，总要好好过完这个年。至于后续安排，他心中已然有了打算，便说道：“到时候，我让管家送一点吃的穿的过去，你再派人给他们送点银子，算是新年红包。”
颜末别的不缺，就是银子充裕。既然这些人跟了他，自然要让手下之人看到跟着他的好处，年年有红包，带薪休假之类的福利都得安排上。
赵凛眼睛一亮，赶忙说道：“公子，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好意思拿公子的银子。”
赵凛游走江湖十余载，本是个穷游侠，没家没收入，能有多少银子？
自从跟了颜末，才舍得花巨资买了两套衣服，可如今一听又要发银子，还是忍不住含蓄了一下。
自家公子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则省。
颜末笑了笑，摆了摆手说：“一点小钱而已，但你们也要记住，我颜子初不养闲人，等到开春，你们有的忙，若是有人偷懒，那可别怪我把他们扫地出门。”
赵凛心中明白，自己身为颜末的护卫，要不是最近忙着颜末交代的事情，除了睡觉，本应时刻跟随在颜末身旁，以防不测。
现在呢，事情已经忙完，自然以保护颜末安全为己任。
颜子善也在一旁说道：“堂弟放心，这群人别看一个两个都是大老粗，可骨子里还是透着忠诚，他们选择了来长安，那肯定是下定决心跟着你。”
颜末对此深信不疑，他信任颜子善，说道：“堂兄，你不是不知道，我用人有自己的一套，忠诚是一回事，做事又是另一回事。”
颜子善自然清楚，颜翠儿本是一个丫鬟，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独领一门生意的负责人。
红娘，本是王家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现在已是锦华楼大掌柜，成为长安城众人常常提及的人物。
还有之前那十几个百夫长，如今都已是年轻一辈中的出色将领。这些人的成就，都与颜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赵凛微微皱眉，他对颜末的事迹有所耳闻，只是具体细节不太清楚。颜子善则深知其中门
道，说道：“他们既然跟了堂弟，那就是堂弟说的算，不用看我的脸色。怎么，你是不是在跟我见外啊？”
颜末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来到大唐过的第一个冬季，也是别样滋味。
他转头对颜子善说道：“堂兄，今日忙否，不忙的话下午去听曲，傍晚去锦华楼哥一本？”
颜子善抬头看了一眼外面，一群不良人正在训练，自从成了不良帅，不能说尽职尽责吧，呕心沥血绝对是有，既然今日下着雪，也不用出门巡逻，那就给自己放个假。
对，给自己放个假，也好久没跟子初喝酒了，想着，颜子善嘴角上扬，已经迫不及待，他可是听说春华楼姑娘唱曲很不错，听得让人沉醉。
“那个，既然堂弟相邀，我肯定得承情啊，你说对吧赵凛。”
颜子善笑着说道，还不忘问一旁杵着的赵凛。
赵凛一脸茫然，怎么突然到他了？再说了，你身为不良帅，能不能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干嘛问我？
“子善兄说的没毛病，该承情。”
“那就这么定了。”颜末眼含笑意，古人自有古人的性格，既然来了，那就入乡随俗，“我先行一步，到时候你们两个在一起去春华楼。”
颜子善说了一声好，便亲自送颜末出了不良帅衙门，他身姿挺拔，步伐沉稳，眼神中透着一丝关切。目送颜家马车缓缓远去，车轮在积雪上碾出深深的辙印，才转身入府。
此时，衙门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颜子善抖落肩头的雪花，看向一旁的赵凛，目光中带着询问：“说吧，发现了什么事情？”
赵凛眼神一冷，犹如寒星闪烁，低声说道：“燕王的亲信正在大肆购买铜铁，看样子是要打造兵器。我们的人一直在跟踪，只是他们的人极为谨慎，一路上故布疑阵，一直在迷惑我们的眼线。”
颜子善皱起眉头，脸上露出凝重之色，追问道：“地方查到了吗？”
赵凛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没，我们的人还在追查，不过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到。到时候是不是要……”
颜子善抬手打断他，“别打草惊蛇，若是查到派人盯着就行。”
顿了顿，又问道：“我让你盯的事情有何进展？”
赵凛神色稍缓，“已经有了眉目。”
颜子善微微点头，语气坚定，叮嘱道：“保护好子初！”
言罢，转身走入衙门，赵凛默默点头，紧紧跟上他的脚步。
马车里，小玉坐在炭火旁，双手不时地翻转着取暖，眼睛却时不时偷瞟一眼颜末。
颜末似有所感，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想问就问。”
小玉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还是瞒不住公子，公子，小玉觉得公子并不想这么快离开不良人衙门。”
颜末略显惊讶地“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说道：“说说。”
小玉抿了抿嘴，思索片刻后说道：“一开始还没什么，找你那个人进来以后，我看到他眼神变化，明显是藏着事，但看到公子在，立马换了一套说辞。”
颜末欣慰地笑了笑，夸赞道：“小玉越来越聪明了。”
然后打开车窗，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他看向外面，只见天地间白皑皑一片，偶尔能听到路人在说话。
颜末喃喃自语：“不良人毕竟是陛下一手打造，至于赋予他们什么权利，我也不清楚，不过看来，的确和历史上的不良人有所不同。”
声音越来越小，似是陷入了沉思。
没一会儿，马车停在春华楼下。杜三娘正在柜台后算账，听到马儿停下的声音，她眼睛一亮，急忙走到门口看了一眼。
看到是颜家马车，顾不得门口湿滑，脸上堆满笑容，迎上前去，等候颜末下车。颜末从马车里走出来，就看到杜三娘匆匆跑来，也是吓了一跳。
杜三娘笑脸相迎，声音清脆响亮：“颜公子，我说今日心怎么一直一直跳，原来是公子大驾光临。”
颜末笑而不语，心中暗自思忖，这杜三娘能将春华楼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是个奇才，守着春华楼，似乎有点大材小用。
他抬眼问道：“柳姑娘在吗？”
言外之意，柳青芝今日是否空闲。
杜三娘当了十几年掌柜，自然能听得出弦外之音。她忙不迭地说道：“外面寒冷，公子快里面请。”说着，连忙领着颜末走进楼里。
一进门，暖气扑面而来，身处一楼外围的人齐齐回头看向颜末，眼神中满是
惊喜与激动。发现是颜末，他们都站了起来，内心的激动难以抑制。
有人高声喊道：“颜公子，今日是否有雅兴，再作诗一首？”
另一个人也赶忙附和：“子初兄，兄台前两日所作诗词，在下日夜诵读，颇有感触，兄台才情，在下不及千分之一。”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夸赞颜末的话语。颜末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跟着杜三娘来到二楼。
底下的人看到他离去，又开始酸溜溜地议论起来。
“子初公子就是不一样，来到这春华楼跟回家一样。”
“是啊，没办法，谁叫人家是长安城第一才子，我要是有他一半才情，我比他还夸张。”
杜三娘轻轻推开门，颜末领着小玉走了进去。还是那熟悉的包厢，颜末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杜三娘本想上前服侍，小玉却机灵地抢先一步，给颜末倒好了茶。
杜三娘尴尬地笑了一声，然后起身说道：“公子，我这就去叫青芝。”说罢，转身匆匆离去，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曳。
颜末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热茶，茶香在舌尖散开，让他在这寒冬中感受到一丝慰藉。
目光随意地在包厢内扫视，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透着古朴雅致，桌椅摆放整齐，角落的香炉中升腾起袅袅青烟，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看来还是我小瞧了杜三娘！”
小玉安静地站在一旁，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心中对这充满雅趣的地方满是欢喜。颜末微微侧目，看到小玉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不一会儿，杜三娘带着柳青芝走了进来。柳青芝今日身着一袭淡粉色长裙，裙角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腰间束着一条丝带，更显得身姿婀娜。
面容白皙如玉，双眸明亮有神，朱唇轻启，柔声道：“颜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有新曲要与我分享？”
颜末放下茶杯，起身相迎，笑道：“近日没有，怎么，不欢迎我来听曲？”
“没有没有，公子说的哪里话。”
柳青芝惊容失色，颜末能来，她高兴还来不及了。
颜末放下茶杯，抬手示意柳青芝坐下，“我就是开个玩笑，青芝姑娘不必如此紧张。”
柳青芝长舒一口气，“公子，今日还是听上次的曲吗？”
颜末摇了摇头，“换一曲。”
他不是喜新厌旧，只是想听一听别的曲，不然以后常来，一直都是一曲，那也太没意思了。
柳青芝微微皱眉，想了想，最近也没练习别的曲子，一直在唱颜末改得那两首，要是自己唱得不咋地，那可咋办？
颜末看着她，“怎么了柳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吗？若是不舒服，就陪我喝茶，下次再唱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