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厚的雪是一种什么概念?
以火车为例。
一节车厢从头到尾,总共有二十四米。
外面堆了十米的雪,就相当于是有半个车厢都堵在其中。
“这里不行。”
赵以安做出判断。
虽然他在系统的评价中,实力达到了一流武者。
在世俗里,实力不逊色于伪宗师。
但这个雪实在是太厚了。
他如果想要从这里出去的话。
需要顶着那厚达十米的雪,将门打开才行。
这是赵以安当前所做不到的事情。
明白这点,他转身离开。
在别的地方敲打起来。
而他的这般举止,也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先前那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看到赵以安这样,忍不住问道:“那个,恩人,您这是在干什么?”
“找路。”
赵以安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的目的道出。
而后扭过头,看着那躺在中年妇女怀中,明显被妇女用衣服摊子裹得厚实了不少的婴儿。
想了想,还是没有将他们当前的情况告知对方。
遭遇火车脱轨,雪崩,这群人的心里就已经够害怕了。
如果自己再对他们说,继续待在车厢里,要不了多久他们就有可能被冻死,这群人估计得乱成一锅粥。
但赵以安不说。
那名妇女却伸手拉住了他。
赵以安眉头一皱,随后便看到那女子吞了口口水,沉吟片刻,而后问道:“那个...赵先生,我们...是不是快要被困死了啊?”
此话一出,赵以安心头顿时一紧。
他刚要开口,让那个妇女小点声。
但话还没有出口。
赵以安却是一愣。
只见在那个妇女说完这番话后,车厢里,原本正在忙碌各自事情的人们纷纷抬起头来,看向赵以安。
他们的眼神...很复杂。
复杂到一时间,赵以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能表达确切。
但有一点赵以安很清楚。
那就是眼前的这群人,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
“那个...我...”
一时间,向来能言善辩的赵以安突然有些吞吐,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他们说没事吗?
如果这群人不知道现在的情况那也就算了。
但他们都知道了,自己再安慰,就有些欲盖弥彰,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可要是不安慰,直接将实情告诉这些人...
看着这些年龄比自己大,有的甚至跟自己爷爷奶奶都差不多的乘客。
那样残酷的话,赵以安又说不出口。
于是乎,他沉默了。
赵以安想转过身离开。
但就在这时,一名老太太走了过来,她抓住赵以安的手,轻摸着,满脸慈祥道:
“孩子,你辛苦了。”
“我们这些老头老婆子,让你费心了。”
“不,没有,我...”赵以安下意识的就要反驳,说自己其实没事。
可话还没有出口,旁边,一名大叔走了过来。
说是大叔,但从面相看,他的样貌十分苍老憔悴。
其穿着明显不合身码,干瘪发皱的‘北面’羽绒服,劳保裤被棉裤撑的鼓起。
他来到赵以安面前,黝黑的面容搭配上那明亮的眼睛,笑起来憨厚无比。
大叔从羽绒服兜里摸出一包塑料袋。
拆开一层又一层,里面是那被他包的严严实实,但略显干瘪的中华。
他伸出那布满陈年老痂的手,小心翼翼的从烟盒里取出来一根,递给赵以安,操着一口半南河,半南湖的口音,咧嘴笑道:
“小同志,辛苦了。”
“为了俺们这些人,你忙上忙下,让你操心了。”
“来,吃根烟吧。”
“啥事咱都先坐下来,慢慢说。”
“你放心,甭管嫩说啥,俺们都受得住。”
此话一出,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附和。
“是啊孩子,有嘛事咱都直说呗,虽然说你这些婶婶伯伯们刚刚是有点不争气,但那时候那是被吓到了,现在过劲了,咱们这心里素质也是杠杠的,嘛事咱们不能受啊,大伙儿说是不是?”
“是,小兄弟,你没必要把所有事都往心里藏,一个人扛,这么大的事
,你扛不住,而且我们又不是傻子,现在什么情况,你就算是不说,我们也都知道。”
“对啊,你还不如把事说出来,咱们一起想法解决,还是说,伙计,你觉得这件事你一个人就能解决,我们一点用都没有?”
“你要说你一个人能解决,这话我不说啥,但你要是说我们一点用都没有的话,我可就得挑你理了。”
“......”
人们纷纷说着。
语气十分乐观。
好像他们现在并没有经历雪崩,被困在车厢里,而是在茶余饭后,进行闲聊一般。
闻言,赵以安顿时说不出话来。
只是呆呆的看着众人.
直到那个大叔掏出打火机,将烟给他点上。
那浓郁的烟气飘进他的眼睛,这才让赵以安回过神来。
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
这一刻,赵以安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的想法,很有问题。
他总觉得这群人的心理素质不行。
遇到事了只会大呼小叫,根本指望不上。
如果想要出去,就得靠自己。
但现在,赵以安发现。
他当时的想法实在是太极端了。
这群人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靠不住。
他们之前之所以会大呼小叫,完全是他们遇到未知灾难后,所做出的正常反应。
是赵以安一直以自己的标准看待这些人。
这才导致他产生了那些想法。
其实,他们每个人都不算差。
是一家的栋梁,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存在,而不是只会混吃等死的米虫!
也就在赵以安走神的时候。
“来,孩子,拿着。”
先前抓着他手的老太太突然往赵以安手心里塞了一个东西。
赵以安下意识的看去,便发现那赫然是一块蛋糕。
卖相不好,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老太太自己做的。
赵以安一愣:“大娘,您这是...”
老太太微微一笑:“孩子,你刚才为了安抚我们,忙前忙后,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我记得你自打天黑后还没有吃饭吧,这是我自己做的小蛋糕,尝尝吧,垫垫肚子,不够还有。”
“诶,光吃蛋糕怎么行,多噎挺啊,我这儿还有点热水,快拿给孩子喝吧。”
一个大爷递来一个保温杯。
听他的语气,不难猜出,他应该就是这个老太的老伴。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打开自己的行李,准备拿出点东西,递给赵以安。
这并不是为了附和,随大流。
而是他们打心眼里,是真心疼赵以安。
不同于周元德和季伶,对赵以安熟悉无比。
这些人对于赵以安的了解,很片面。
正因如此,在他们眼中。
赵以安不是什么武艺高强的武林前辈。
也不是什么以武超凡的绝世天才。
他就只是一个还没有满二十,正在上大学的学生而已。
一个学生,经历的事可能还没有他们多。
但就是这样,他在遇到这种灾难后,却主动站了出来,忙前忙后。
不光安抚他们的情绪,还探寻着这里的情况。
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人为了他们做到这个地步。
他们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于是纷纷开口,想要为赵以安分忧解难。
而见他们如此真诚,要说赵以安的心里没有波澜,那肯定是在嘴硬。
不过赵以安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小家子气的人。
他咬了一口面包,喝了口热水。
看着众人,道:
“行,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墨迹,直接说吧。”
“实不相瞒,咱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因为咱们是在遭遇火车脱轨后,又被雪崩给埋住了。”
“这就导致雪盖在列车上,车内的温度因为雪的缘故,正在不断降低。”
“这一点,我想大家也感觉到了。”
“距离列车脱轨到现在,气温已经降了不止一两度。”
“如果我们不管不顾,按照这个走势,两个小时...不,估计只需要一个多小时,气温就会降到零下。”
“到时候,咱们咬咬牙,或许还能够勉强撑得住,但,那些孩子们和老人,未必能够撑得住。”
“并且最关键的是,我刚才敲了
敲门,通过回音,发现外面的积雪,至少堆了十米有余。”
“这么多的雪,就算是消防队赶到了这里,一时半会,也未必能够及时将这些雪给清扫干净,将我们给救出来。”
“而在这个环境下,多耽搁一分钟,对于我们,都是一种挑战。”
“所以...”
赵以安顿了顿,说了这么多,他有些口干,忍不住喝了口水。
见此状,先前给他递烟的那名大叔急忙问道:“所以什么?”
“嘶—”
“呼—”
“所以我想,我们得靠自己出去才行!”
放下水杯,深吸一口烟,赵以安看着众人,一脸认真道。
此话一出,顿时,车厢里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被赵以安的这句话给说蒙了。
他们愣愣的看着赵以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主要是赵以安现在说的话,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太荒谬了。
哪怕赵以安说,要他们将多余的衣服拿出来,点着,燃烧,以此撑到消防队到来,他们都可以接受。
但偏偏。
赵以安却给出了这个答复。
这...
“小伙子,你这个想法,是不是有些太那啥了?”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这话还是照顾到赵以安刚才很照顾他们,所以说的比较含蓄。
要不然的话,他现在就要直接质问赵以安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
因为赵以安刚才就说了,车厢外的积雪,足足有十米厚。
连消防队来了都需要清理一段时间,才能够将它清理完毕。
完了你现在,却要让他们跨过这十多米厚的雪出去。
先不说他们怎么打开那被十多米雪压着的大门。
就算是打开了,他们出去了,估计也会被雪给掩埋。
“那个...小伙子,咱要不在想个别的办法呢?”
又有人开口问道。
闻言,赵以安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们的顾虑是啥。
但却摇了摇头:
“不,不用再想了,目前为止,只有这一个办法,能够行得通!”
挖出去,这是经过赵以安的深思熟虑后,针对当前情况,所想出来的最优解。
由于这座车厢都被雪给盖住了的缘故。
留在车厢里等待救援,这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
因为雪埋得实在是太深了,消防队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挖到他们这里。
要是慢点,估计等消防队赶到,他们一个两个,都得被冻成老冰棍。
至于说针对寒冷问题,烧火取暖。
这更行不通。
因为这完全就是在找死!
火车上的空间很小。
尤其是卧铺。
除了旁边的一条道之外,其余的全都是床。
在这个环境下,要是点着火,很容易一个不慎,就引发火灾。
更不用说除了火灾隐患之外。
点着火后,呼吸也是一大问题。
那火焰燃烧所释放出来的二氧化碳,很轻松就能布满这节车厢。
而二氧化碳多了会有什么影响,想必都知道。
可以说,在车厢里点火取暖。
除了能让他们死的更快一点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反倒是赵以安提出的主动往外走。
它乍一听虽然很荒谬,但实际上,可行度却非常高。
人群中,有人也想到了这一点。
于是看向赵以安,道:“小兄弟,我听你的,你就说吧,要我们怎么办?”
闻言,赵以安不墨迹,直接道:“我只要你们做一点,那就是敲!敲打四周,听声音,看哪里的雪比较薄,咱们就从哪里下手,这个,您们能做到吗?”
赵以安问道。
毕竟听声辨物这种事,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不料在这话说出口后,人们相视一笑,竟然纷纷露出笑容。
工人大叔咧嘴一笑:“小同志,你这话说的可太小瞧我了,我作为工人,不过是根据声音判断厚度而已,这有啥难的?”
那个给赵以安塞蛋糕的大娘也点了点头:“就是,孩子,你别看大娘我岁数大,但我在年轻的时候,可是我们队的生产先锋!十八般手艺样样精通,这种事完全就是小事,你先歇着,大娘我这就去给你敲敲去!”
旁边的
大爷也点了点头:“没错,小伙儿,你要是说别的,我可能不行,但这种工地上的活儿,我可是门清,你就瞧好吧!”
说罢,大爷大娘就纷纷离开,在这个火车上翘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上。
听着车厢里叮叮咚咚的声音。
看着那些正在忙碌的众人。
季伶都懵了。
“不是,这可是听声辨物啊,你们竟然都会?”
“周老,你们那个年代的人,都这么厉害吗?”
闻言,周元德嘴角一抽:“不,我可没有那么厉害,厉害的,只是那个年代的工人同志和农民同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