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陛下,求求你,不要这样,陛下!”
楚国皇都,宫殿巍峨,
甲兵如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掖庭宫。
十月长风习习,吹拂了这座皇家园林,
花草簌簌,古树梭梭之间,
几十个太监、宫娥,领着三岁的四皇子,在掖庭宫外等候。
掖庭宫里,白狼皮卧榻上,
圣武皇帝宛如发怒的雄狮,不停发出撕心裂肺的低吼。
那一声声鼻息的轰鸣,仿佛萧湘依说的每一个词,都会触动项济的灵魂。
自从四年前,某个雨夜,
项济来看望可怜的萧贵妃,突破那层窗户纸后,
圣武皇帝就彻底迷上了,圣昌皇帝的萧皇后。
几乎每隔几日,圣武皇帝项济,便要来此疯狂。
只是今日,似乎有所不同。
在所有等待的禁军侍卫中,多了一位跪地的雄武将领。
此人身材高大,一身精甲,腰佩兽牛护带,
大弓、箭壶已经被武太监收走。
来者,正是以神射着称的刺面囚徒,左右牛卫大将军——南野!
等待死亡的时间是漫长,也是煎熬的。
洛阳明德门之事,让南野心如死灰,忐忑的等待皇帝的处理。
某一刻,随着在大殿内的粗重吼叫声渐渐平息后,
忽然,一句圣武皇帝的怒吼,响彻掖庭宫。
“混账!把那个混蛋东西叫进来。”
尽管装饰极为豪华,但掖庭宫的长廊很矮,
过去这里不算好地方,只是先后出了蓝昭仪、萧相依,才被宫里重视。
走在低矮的御窑青砖长廊,刺面将军南野感到很压抑。
这条路好难走,
比当年河原大比,他从罪囚升任将军还难走。
掖庭宫大殿前,红毯铺满了外沿。
几十位黄门太监颤颤巍巍,跪伏一地,
内殿中,宫女更是小心翼翼,伺候萧贵妃更衣。
尽管不想看,但销魂的美人在侧,南野还是多瞟了一眼。
可只是一眼,就让刺面囚徒差点把持不住。
肤如凝脂,身姿丰腴,
媚眼如丝,一颦一笑,皆是勾魂的妖术。
白狼皮卧榻上,圣武皇帝,一身黄色锦衣,坦胸的坐在上方。
龙目怒视南野,一字一顿的怒问。
“南野,朕希望你说的话,是假的!你知道吗?”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
掖庭宫大殿,刺面将军南野跪伏在地,
他头埋的很低,委屈的哭诉道,
“这几年,为了笼络将门,左右牛卫,安插了六家权贵。六营精兵,臣都管不了……”
南野的话,令冯成、萧湘依等宫斗高手,暗自摇了摇头,
在大楚官场,这是将领问题,是各主官的难题。
楚帝可不管这些,他只要结果。
更何况,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不是在说皇帝不对吗?
如此愚笨,难怪对付不了那些权贵。
“哼哼!!哈哈哈……”
白狼皮卧榻上,项济笑了,笑的讥讽。
下一刻,圣武皇帝龙面扭曲,恶狠狠的道,
“这么说,还是朕的过错了?”
只是这会,就算有再大的怨气,项济这个关头也得忍,
白狼皮卧榻上,楚帝话锋一转,叹息道,
“朕现在不跟你说这些,黄九之事,已经几天了?”
左牛卫百户,明德门兵头黄九,杀死守将,关闭明德门的时候,
不管是洛阳官吏,还是南野,都以为只是个闹剧。
没想到,黄九竟然颇有将才,行动极有章法。
他将瓮城彻底关闭后,拉下万斤石,直接斩断了绳索,断了退路。
又找到了左右城道的缺口,几个时辰,就让两侧城道坍塌了。
如今,大瓮城结构的明德门,变成了一座城池,通往洛阳的城池。
“四……四天了。此刻已经是第四天了。”
“四天?哼哼,四天!!!”
项济怒了,勃然大怒。
如果身体能冒火,此刻他已经火山爆发了。
如此大的事,竟然到第四天,他这个皇帝才知道?
“啊……啊!!”
一个个珍贵的琉璃盏,在南野面前被打的粉碎,
其中一个打在南野头上,鲜血直流,后者连动都不敢。
“呼……呼……呼!!”
白狼皮卧榻上,圣武皇帝项济,极力压制怒火,
稍微平复情绪后,对着冯成道,
“去,把当年修建洛阳明德门的工匠、官吏全部找到。”
“没死的凌迟处死,死了的抓后人,诛……诛三族,诛三族!快去!”
说完这句帝王之怒,圣武皇帝项济才注目南野,
虽然此刻,皇帝的眼睛里全是厌恶,
但项济还是尽力压住了情绪,淡然且无奈的道,
“南野,你是朕的生死兄弟。是打过古河沟的兵将。”
“现在,朕给你专断之权。六营统领,谁敢不听,即刻杀之。”
“朕现在要你一句话,多久能拿回明德门!”
圣武皇帝项济不仅不追究,还如此的信任南野,不禁让这位刺面将军声泪俱下。他跪伏在地,努力的压制激动,
抹干眼泪,开口道,
“四……三,不,两天!”
“陛下,两日之内,臣必拿下黄九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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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
洛阳。
最近几天,城南的兵将造反,已经闹了好久了。
但对洛阳普通的楚人来说,
那不过只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不良人而已。
流民?大头兵?都是些卑微之人,能成什么气候?
当今皇帝,国威正盛,
十二卫大将军,五十余万主力军。
平中原、退异族,
南灭蜀王、东灭会稽,
如此王朝,几个大头兵还敢闹事?
翻天了?!
除了城南之外,洛阳其他市坊,依旧沉寂在盛世繁华中。
洛阳城西,
玖月楼,
作为洛阳三大名楼之一,这里的花魁娘子,尤其以手段高超着称。
此刻,在玖月四楼的天字一号雅间里。
四个身姿婀娜的姑娘,正在伺候一个雄壮之极的男子。
此人身形强健,手臂比姑娘的大腿还粗,
体力如牛,每次都要四五个女子才能满足。
“嘿嘿……好好好,有赏,有赏。都有赏。”
“奴婢谢过浩将军,听闻您家小小曾经也是花魁,跟奴家比如何啊?”
‘啪’的一声脆响,一只肉掌,打在姑娘的身上,
引起此花魁女子尖叫吐血。
崔浩目光一寒,闪过怒火,一脚踢开了这名多嘴的贱人。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康小小这个贱东西,让右御卫大将军崔浩,在老兄弟面前,丢尽了脸面。
本来,当初能娶到小小,崔浩确实是真心真意,发自内心的欢喜。
可随着皇帝登基,崔浩统领禁军,
后更被封将军,来到了楚国权力的顶端。
如此情况,男人嘛,在外逢场作戏总是有的。
可康小小这个贱人,仗着当年在天策府的感情,
竟然屡次告到皇帝那里,甚至最后还出家了。
一想到那个曾经的玉人,崔浩再也碰不了,心中不免产生了一股邪火。
可正当留了胡子的崔浩,在玖月楼天字一号房,奋力鞭打之时。
木质走廊,砰砰作响,
一个河内郡的亲卫兵卒,急急忙忙的来了。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皇帝震怒,江统领叫你赶紧回宫。”
“呱噪!等会,马上出来。”
等会。
崔浩可不是要等那事出来才走。
毕竟皇帝怒了,他可不敢怠慢。
之所以要等等,是要把身上这些胭脂俗粉的气息洗掉。
否则一个如此散漫,衣裳不整,甲胄不齐的将军,
惹怒了皇帝项济,弄不好会直接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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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正当崔浩焦急的离开玖月楼时。
城南的一间尼姑庵里。
想要对食美艳之极女僧尼的老师太,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线,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不知何时,焚香缭绕的尼姑庵里,
前前后后,倒下了十几个女僧人,
她们的尸体,被几十个黑衣人迅速拖走。
不多时,几十个眼神锐利的女子,换上了僧人的装扮。
再过小片刻,地上的血迹,都被她们清洗干净了。
城南小庙,寒山古刹。
一位娇美的女子,正虔诚诵经,低眉的敲打木鱼。
某一刻,听见了门槛的脚步声,女子手里的木鱼不禁停了。
“小小,主上要虎符。姑奶奶知道你有,拿出来吧。”
很久之前,赵王周云曾经警告过崔浩,康小小他把握不住。
本来,此女子已经答应周云,斩断一切,安心待在崔大傻身边。
可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赵王周云早已不在,根本没人防遗族这些魑魅魍魉了。
而曾经一心一意的崔豆腐,也在康小小的生命里消失了。
见古刹中的女子迟迟没有反应,领头的女僧人不禁怒了,
“小小,崔浩如此待你。你还在等什么?”
古刹佛前,回应女僧人的,是一双倔强的眼睛。
“赵王曾经放过了我,小小早已经不是主人的棋子了。”
“既然执迷不悟,那就只能送你归西了。”
自古死士,尤其是女死士之间,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问题。
领头女僧人自幼就嫉妒康小小什么都比她强,
逮到机会,果断痛下杀手。
帝都洛阳。
寒山古刹。
女子的娇喝之声此起彼伏,刀光剑影之中,一位娇美的女尼姑负伤而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