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朝臣照样聚集在宫门前。^精~武.晓?说*网· ·已!发_布¢蕞`新-章*洁`
平日里人声鼎沸,笑声阵阵,今天却气氛压抑。
昨晚缇骑四出,银部尚书以下一百多个官吏被抓,朝臣们生怕殃及自己。
即便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朝臣,聚在一起也只是窃窃私语。
“国朝许久未发现如此大案,怕是陛下震怒,要扩大追查。”
“定然要追查,那蒋臣先后掌户部银部,故属众多,必须清查。”
“这是惯例了,就怕殃及无辜。”
“陛下圣明仁慈,绝不至于株连无辜。”
议论间,钟声响起。
文左武右,次第进殿。
曾经的皇极殿依旧矗立在紫禁城中,朝臣大殿却已经移至紫禁城外。
准确地说,是紫禁城又扩建了一些。
随着建筑材料与技术的发现,皇极殿显得逼仄狭窄,朝野皆认为需要拆掉重建,太上皇以为紫禁城各建筑乃是传统建筑技术集大成者,当为后世子孙之瑰宝,皇帝便把紫禁城外扩,另外修建了明光殿。
其东西坐北朝南,东西长九十九丈,南北宽四十九丈,分为中央大殿与左右耳殿,中央大殿乃是朝会所用,可容纳五千人,左耳殿为赐宴之所,右耳殿为皇帝秘书阁与内监办公场所。
中央大殿高一丈八尺,分上下两层,皇帝位于第二层月台上,左右两侧有楼梯直通一楼大厅。
大厅为拱形,如众星拱月般环绕月台,群臣行礼后有座位。*天*禧¢晓!税.网^ _已·发¢布+罪^歆+漳′结/
所以朱和坪被夸宽容呢。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站在殿外如喽啰,也不用担心我上朝站太久累着了。
行礼落座,朝会开始。
今天是乾元元年最后一次朝会,开完会就该放假的,但是昨晚大案爆发,殿内气氛便有些压抑。
“诸卿。”
朱和坪的声音传遍偌大的朝堂。
厅内布局与铜管传音,保证皇帝的声音清晰可闻。
太上皇评价紫禁城为传统建筑技法之集大成者,其实大明光殿同样是建筑技法之巅峰,是大明实力最直观的展现。
每年来朝贺的藩属国使节无不为之倾倒,甚至回国后以进过明光殿为荣。
“昨夜,银部尚书蒋臣案发,诸卿看看。”
诸多太监侍卫联手把连夜打印出来的案犯名单与查获数据分发下去。
“直娘贼,五亿两?”傅山忍不住爆了粗口。
当初预计三五千万已经很大胆了,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预计还是少的离谱。
五亿两什么概念?
因为各新拓地森林资源丰富,加上采矿与冶炼技术发展带来的降价,如今国朝配置一百二十六门火炮的长江级战列舰造价为一百零八万两。
五百艘战列舰开到亚得亚里海,罗马教廷得当场举白旗。·k~u·a¢i¢d!u¨x·s?..c·o^m+
可惜,战列舰工期漫长,不容易下饺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五亿两真的很多。
多到首辅当堂失仪。
若是往常,值殿御史必然要弹劾一波,此时此刻,都惊骇欲绝地看着这长串数字。
一时间,大殿内充满了抽气声与翻书声。
等朝臣看完,朱和坪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傅山起身说道:“此獠当诛!当明正典刑!当送入太医院!”
“臣附议。”次辅汪伟起身说道:“数额之大,实乃亘古未见,非法外用刑无法平舆论,无以儆来者。”
右辅郭都贤起身说道:“太上主政时,凡贪腐过百两者剥皮揎草陈列公堂之侧,陛下仁厚,此刑禁止,臣以为当恢复。”
三巨头意见一致,想反对的朝臣只能闭嘴。
“诸案犯一体处置。”朱和坪说道。
“陛下圣明。”诸臣起身躬身。
案犯便如此处置。
傅山出了一口恶气,心情稍定,说道:“陛下,抄获浮财归户部,固定产业折价一半入内务。”
“朕知道朝廷财用紧张,卿心急如焚,然卿稍安勿躁。”
朱和坪起身问道:“诸卿从清单中可曾看出端倪?”
诸人被数额勾住了心神,还真没仔细看。
听到皇帝问题,立刻重新翻阅。
看了半天,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就不敢随便说话。
泯然于众人无所谓,不能让皇帝知道自己无能,这才是立足朝堂的第一要点。
“看看蒋氏产业,除了需要投入重资的船队与种植园,尚有大量的小产业,如采石场、桐树林、磨坊、纺织等,其还控制着桐城的集市菜蔬与粮食买卖。
毫无疑问,蒋氏族人绝对借助了蒋贼的权势,是否有权力交换尚需查证,然而利用职权之便是
肯定的。
若无蒋贼,蒋氏绝不可能垄断桐城的菜蔬粮食,也绝不可能垄断采石与磨坊,而这,本该是小民发家致富的手段,如今却被权势所占据,而小民只能老老实实地埋首田间,或者出卖技艺劳力与蒋氏。”
朱和坪缓了口气,问道:“此乃个例乎?”
不是。
凡事涉案官吏,无论官职高低,尽皆涉足了基础民生行业。
比如磨坊,投资小,收益稳定,经营简单,无亿万巨利,胜在稳定,若是平民投资一座磨坊,安身立命的基础就有了,一代人积累下来就能有本钱让后代更进一步,对蒋氏来说,不过一年几十两的收益,尚且不足蒋臣的一壶美酒。
“田地乃朝廷所有,桐城百姓按律租赁耕种,温饱无虞,却也仅此而已,若想以工商致富,须背井离乡。天下如桐城者何?”朱和坪环顾下方。
多数朝臣垂首,不敢迎接皇帝的目光。
也有凛然无惧的。
比如首辅。
他老家山西的,当初逃难时亲族或死或散,仅有傅眉一路跟随,到南京后父子出仕,至今存了不少工资,却无任何产业。
克己慎行是前提,无亲族拖累是根本。
若是其亲族尚在,无需他特意关照,地方官必然给其亲族大开方便之门。
蒋氏便是如此。
最简单的采石场,山头是皇帝的,审批权是地方官的,只要条件不是差到离谱,谁会冒着得罪蒋臣的风险去拒绝时族人呢?
蒋臣甚至都不会知道其族人开了采石场。
事实上他的总账里也没记载这些鸡零狗碎,这是从蒋氏老宅抄出来的账本。
若是蒋臣不被查,再过几年,所有行当被垄断,蒋氏便是桐城的天,桐城百姓想挣钱只能依赖蒋氏。
即便蒋臣致仕就封,其亲族对桐城的垄断至少能传三代。
大势已成,非大变故不可破。
这就是权力与资本勾结后的恶果。
桐城蒋氏如此,其他朝廷大员多有亲族,其家乡状况又当如何?
中低级官吏的亲族无法刷名望垄断产业,然而凭借人情交换,建立产业比普通人容易无数倍,天长日久,自然也就垄断了某些行当。
也就当下田地多为国有,若是以前,百姓只能沦为佃户长工苦苦挣扎。
入仕为官,致仕为绅,这便是士绅,掌控百姓衣食住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