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炮声中，图尔克城瑟瑟发抖。/零/点~看`书? ¨勉*肺_粤`毒￠
太上皇看着烟尘四起的城池，百无聊赖地说道：“如今这仗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臣倒是觉得挺好。”魏六一说道：“陛下曾言，将来的战争只需坐在家里按按钮，无需将士们冲杀在前，臣觉得那样真的挺好的。”
“你堂堂天下第一刀客，就不想着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你的本事，天下间多差标卖首之辈！”太上皇说道。
“臣不想。”魏六一说道：“主将冲阵，不得已而为之，如今王师精锐天下第一，无有可挡者，无需冲阵。
当年太上领军出战，亲临锋矢，乃是官军羸弱，非得太上激励不可，如今官军气势已成，即便脱离太上，亦可无往而不利。”
“你在教朕做事？”太上皇没好气地问道。
“臣不敢，臣只是警醒自己。”魏六一说道：“太上承天膺命，身经百战而未伤一毫，臣无天命，本领又不及太上万一，当然是尽量稳妥行事。”
太怂了！
不过转念想到魏六一长期护卫皇帝，而护卫皇帝的原则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太上皇便不再与魏六一计较。
就在君臣看着炮击城墙时，一骑飞奔而来，叫道：“敌军八千齐出城，正往火炮阵地来。”
“太上坐镇中军，臣去去就来。”
声音未落，魏六一翻身跳下望斗落到了地上。
太上皇呆在当场。
说好的稳健呢？
狗屁！
魏六一上马，举刀高呼道：“骑兵第一师，随我迎战！”
“好，好一个魏六一，先以言语乱朕心，再来一个出其不意，好啊！”太上皇感觉气抖冷。′1+4?k,a^n?s?h*u/._c!o~m?
没等太上皇下令，早就蓄势待发的骑兵一师已经随着魏六一冲了出去。
“太上，咱成预备队了。”白文选呆呆地说道。
“要你说？就你话多！”太上皇没好气地说道。
生气，只能干看着。
留预备队是用兵的基本原则，太上皇沦为预备也得老实呆着，除非他想给全军带个坏头。
生了一阵闷气，太上皇举起望远镜看向了战场。
只见魏六一手持大刀，一马当先冲入敌阵，手中的八十斤大刀轻若无物，然而挥动之时，必有敌骑落马。
恍惚间，太上皇似乎看到了卢象升。
往事不堪回首，回首万念皆空。
不知不觉，魏六一策马归来。
如同血池里出来一般，所过之处留下一串血脚印，但是脸上全是满足。
显然是杀爽了。
“卿好手段。”太上皇冷笑着说道。
“差太上甚远。*兰,兰·闻·血! ?追,蕞,薪?蟑,洁_”魏六一回道。
只要假装听不懂太上皇的阴阳怪气，太上皇就没理由发作。
“好，好，好。”太上皇拂袖而去。
还没回到帅帐，城中有使者来。
“外藩小臣苏丹……”
“苏丹？”太上皇打断了苏丹，语气里带着杀意。
苏丹是天方教国统治者的称呼。
苏丹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太上容奏，小臣姓苏名丹，多尔斯部首领，哈萨克汗国左帐万夫长。”
太上皇点点头，问道：“说来何事？”
“哈萨克汗国愿无条件投降。”苏丹说道。
意料之中。
连续损兵折将，如今都城之外三百门火炮齐射，不投降也坚持不了几天，而且太上皇估计刚才出击的骑兵应该是哈萨克汗国最后一股成建制的骑兵了。
当然，作为半游牧半定居的国家，哈萨克汗国有的是骑兵，但是戴盔穿甲的精锐尚且不堪一击，那些没甲甚至用铜兵器石箭矢的牧民更指望不上。
“若是无条件投降，杨吉尔为何不出城？”太上皇问道。
“杨吉尔已中炮身亡。”苏丹声音苦涩。
群龙无首了啊。
诸将纷纷侧目。
太上皇摸着下巴考虑了起来。
无条件投降固然好，哈萨克人也没别的条件了，但是对大明来说并非最优解。
夷播海铜矿需要大量矿工。
哪怕几百年后，矿难也是时常发生的，而这个年代的矿工就是消耗品。
以前需要大量的抚恤与高额的工资，如今大量使用奴隶，随死随补，但是夷播海路途遥远，从海外运来奴隶的成本太高。
西域存在同样的问题。
于是，整个哈萨克汗国的百万人口成了潜在的奴隶来源。
如果准许哈萨克汗国无条件投降，那么以大明的道德观，图尔克城里数万优质劳动力就不能贬为奴隶，而后面投降的部落同样不能贬为奴隶。
“
朕有言在先，负隅顽抗者，杀！”太上皇冷漠地说道：“回去等死吧。”
“请太上皇开恩，小臣等人都是被杨吉尔逼迫的，求太上皇开恩。”苏丹连连磕头。
“杨吉尔残暴不仁，尔等为何不合力反抗之？”太上皇问道。
苏丹回道：“外藩虽远离上国，然深受上国影响，三纲五常乃是小臣等人行事准则，杨吉尔虽然冥顽不灵臣等亦无法拒之。今杨吉尔死于炮火，臣等失了约束，因此第一时间决定无条件投降。”
太上皇不由对苏丹刮目相看。
三纲五常这个理由强无敌。
虽说大明皇帝在努力地将“君为臣纲”往“君君臣臣”的本意上扭转，但是长久以来的观念并非那么容易扭转的，三纲五常依旧为社会运行的基本准则之一，为大明人所承认。
如果非要说苏丹等人不造反就该死，那无异于否决大明的价值观。
进一步说，以后大明遭遇类似状况，臣子们要不要弑君投降？
太上皇后悔亲自接见苏丹了。
“罢了。”太上皇叹了口气，说道：“明日开城出降罢。”
“谢太上皇隆恩，谢太上皇隆恩。”苏丹连连磕头。
抑制不住的兴奋。
显然，他是把握住了太上皇，不，准确地说是把握住了大明的心理。
其他人则没这么有信心。
当苏丹回到城里，诸多文武聚集到了李稼陈身边。
咳咳咳~
李稼陈捂着嘴，一阵剧烈地咳嗽。
“都让开，莫要影响李先生。”苏丹叫道。
诸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无妨。”李稼陈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帕，说道：“若是其他人，或许会诱降而后杀之，事后给予惩戒即可揭过，明国太上皇决计不可能的。”
李稼陈深吸一口气压下咳嗽的冲动，继续说道“关乎明国信誉，明国太上皇无法食言，且除了投降，也没别的活路。”
顽抗必死无疑。
逃跑的话，就算侥幸能跑掉，也要遭受明国无休止的追杀。
投降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