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来就对沈隽意感恩戴德,现在又知道他为了百姓竟然牺牲了奉养母亲的钱,这样的恩情,简直就如同再造父母。
“这么大的恩情,我们可怎么报答啊?”李婆婆泪流满面,“大人不仅给了我们安身的居所,还要为我们根治水患,竟然连孝敬母亲的钱都拿出来了!”
“是啊,寻常的官吏都把我们当草芥看待,可沈大人却把我们当成亲人。”张铁牛眼眶湿润,感动不已。
“我们一定要把沈大人的恩情传遍天下!”年轻的小李振臂高呼,“这样的大德,怎么能被埋没呢?”
“对!我们要告诉所有的人,不能让大人的高义被埋没!”众人纷纷响应。
很快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民众间传播开来。
因为已经习惯了贪官污吏,虽然沈隽意最近的表现也是很可圈可点,但修建堤坝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他们也从来不知道这里面夹杂的众多事情,此刻,得知了真相的众人都感到无比震撼。
“你们听说了吗?沈大人请命为给我们修堤坝,把自己的俸禄都捐了!”
“什么?真的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楚大人亲口说的!”
“十年的俸禄,几千两白银子啊,那是多少钱!”
“沈大人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呢,这钱本来就是赡养老人的!”
“我的老天爷,这样的好官真是千年难遇啊!”
消息越传越广,沈隽意的声望如潮水般在民间奔涌,不过数日便传遍了整个州府。
这股声望带来的影响,很快便在征募堤坝民工一事上显露无遗。
按朝廷规制,峡谷水利工程需征调民工,每户出一壮丁服役三月。
这差事向来让百姓避之不及——离家劳作不说,还得自备口粮,更怕遇着贪官克扣工钱,连饭都吃不饱。
可这回,情形却大不相同。
天刚破晓,县衙门前便聚起黑压压的人群。
负责征募的胥吏刘三揉着惺忪睡眼出来,见此阵仗,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咋回事?出啥事儿了?”刘三紧张地问。
“刘胥吏,我们是来报名修堤的!”张铁牛挤在人群前头,声如洪钟。
“报名修堤?”刘三愣住了,“可征募公告还没正式贴出来呢!”
“我们早知道了!”人群里有人喊,“沈大人为了修堤,把十年俸禄都捐出来了,我们咋能不出力?”
“对!我们早等着这天了!”
刘三方才明白,慌忙回衙门取来征募册子。
可他展开册子准备宣读时,却发现没人听——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地报名。
“我去!算我一个!”张铁牛第一个举手,“沈大人为我们连奉养母亲的钱都拿出来了,我们还有啥理由躲清闲?”
“我也去!”年轻的小李不甘落后,“这堤坝是为我们自个儿修的,当然得卖力!”
“慢着慢着!”胥吏刘三被这阵仗闹得手忙脚乱,“每户只需一人!按规矩,每人每月还有三十文工钱……”
“工钱?”李婆婆的儿子李大牛站出来打断他,“刘胥吏,这工钱我们不要!”
“不要工钱?”刘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我们不要工钱!”李大牛提高嗓门,“沈大人把自个儿俸禄都捐了,我们还好意思要工钱?”
“对!我们都不要工钱!”人群里喊声此起彼伏。
“不光这个!”旁边的王老汉也站出来,“我家本该出一人,但我要带两个儿子一起去!”
“我家也是!”另一人呼应,“我们三兄弟都去,自个儿带干粮!”
这话一出,现场更热闹了。
百姓们纷纷表示要多出人手,有的要带儿子,有的要带兄弟,甚至有老人说要亲自上阵。
“大家静一静!”刘三拼命挥手,“按规矩,每户出一壮丁即可,且年龄得在十六到五十岁之间……”
“刘胥吏!”人群中有人喊,“您就别念那些规矩了!我们就问一句:沈大人需要多少人?”
“是啊!沈大人要多少,我们就出多少!”
“就算要一千人,我们也能凑齐!”
看着激动的人群,刘三内心震撼。
他干了十几年差事,从未见过百姓如此踊跃。
以前征民工,得挨家挨户催,甚至动用保甲制度强征。
可如今,不用催,百姓主动报名,还不要工钱。
“那……我先统计人数吧。”刘三有些不知所措。
“好!我们排队!”张铁牛立刻组织起来,“大家排好队,逐个报名!”
转眼工夫,人群自觉排成了长队。
刘三拿出册子登记,越登越震惊。
“张铁牛,三十二岁,木匠。”
“李大牛,二十八岁,平民。还有我弟弟李二牛,二十五岁。”
“等等,”刘三抬头,“你弟弟也要去?”
“对!我们兄弟俩都去!”李大牛语气坚定。
“可你家只需出一人……”
“刘胥吏,您就别管规矩了!”李大牛着急道,“沈大人为我们牺牲这么多,我们兄弟俩一起去不是应该的吗?”
“对!我们都要去!”队伍里又是一片呼应。
刘三只好接着登记:
“王老汉,四十五岁,平民。还有我大儿子王大壮,二十三岁,二儿子王二壮,二十一岁。”
“赵木匠,三十八岁,木匠。我手艺好,能打最结实的木架子!”
“孙铁匠,四十一岁,铁匠。我能打最好的工具!”
登记时,刘三发现了更惊人的事。
许多手艺人主动报名,还说要拿出看家本领。
“师傅们,”刘三忍不住问,“你们平时的活计咋办?”
“活计?”老木匠赵师傅笑了,“啥活计能比给沈大人修堤重要?那些活计推了便是,但沈大人的恩情不能负!”
“说得对!”其他工匠纷纷点头,“我们有手艺,更该出力!”
登记持续到中午,刘三统计完人数,自己都不敢信——总共报了一千二百人,可工程只需四百人。“这……这可咋办?”刘三捧着册子,不知如何是好。
“刘胥吏,您就说需要多少人!”张铁牛喊道,“多出来的人,我们轮换着去!”
“对!分批去!”
“每人干一个月,这样大家都能出力!”
“沈大人恩情比天大,我们咋报答都不够!”
看着热情高涨的百姓,刘三五味杂陈。
他想起去年征民工修县城围墙时,百姓们愁眉苦脸,想方设法逃避。
有的装病,有的花钱找人顶替,甚至有人故意弄伤自己。
他跑断了腿才勉强凑够人数。
可如今,同样是这些百姓,态度却天差地别。
“我得赶紧把这事报上去!”刘三想着,急忙跑回衙门,直奔知州大人的书房。
“什么?自愿无偿服役?”知州李大人听了汇报,手中茶杯差点落地,“你确定没听错?”
“千真万确!”刘三激动地说,“而且报名人数超了需求三倍!大人,我干这行十几年,从没见过这景象!”
“三倍?”李大人起身踱步,“这在州府历史上都是头一遭啊!”
“大人,您没见现场那情形,”刘三接着说,“百姓们眼里的热情,跟要过盛大节日似的!”
“沈隽意……”李大人喃喃念着这个名字,“这人到底有啥魔力,让百姓这么拥戴?”
“大人,我看这魔力就是真心,”刘三认真道,“沈大人真心为百姓,百姓也真心报答他!”
与此同时,县城最大的茶馆里,关于无偿征工的讨论正酣。茶馆坐满了人,人人都在说这事。
“真都不要工钱了?”茶馆老板王掌柜擦着桌子,半信半疑地问。
“当然不要!”角落的老木匠放下茶杯,郑重道,“沈大人为我们花光十年俸禄,这恩情比天还高!我们粗人不会说漂亮话,但懂啥叫知恩图报!”
“说得好!”旁边几个汉子拍着桌子应和,“沈大人把我们当亲人,我们也拿他当亲人!”
“可是……”一个精明的汉子面露忧色,“三个月工期,家里农活咋办?秋收就快到了……”
“这你别担心!”张铁牛一拍胸脯,“没选上的人,会帮着照看田地!乡里乡亲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对!我们村商量好了,”李大牛也站起来,“谁家男人去修堤,我们就帮谁家收庄稼!”
“我们村也这么定了!”又有人响应。
“那工程质量咋保证?”王掌柜又问,“以前征民工,大家都磨洋工,能偷懒就偷懒……”
“那是以前!”小李愤愤道,“以前官老爷把我们当牛马,克扣工钱、饿我们肚子,我们当然偷懒!可沈大人不一样,他真心对我们好,我们咋能对不起他?”
“说得对!”众人纷纷点头,“这回修堤,我们得拿出真本事!”
“不光是卖力,”最里面的老铁匠孙师傅开口了,“我们手艺人要拿出最好的技术!我打了四十年铁,从没像现在这样想好好干活!”
“孙师傅说得对!”赵木匠接话,“我干了三十年木工,这回要打最结实的木架子,让堤坝用一百年!”
“我们泥瓦匠也一样!”有人喊道,“每块砖都用最好的泥浆砌!”
听着工匠们的话,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你们说,”有人突然问,“沈大人知道我们这样吗?”
“应该知道吧,”张铁牛想了想,“这么大的事,肯定有人告诉他。”
“那沈大人会咋想?”
“他肯定会感动!”李大牛语气笃定。
“对!我们要让沈大人知道,老百姓也是有情有义的!”
“沈大人待我们如亲人,我们也待他如亲人!”
正说着,茶馆门口进来个县衙小胥吏。
“各位乡亲,”小胥吏清了清嗓子,“我来传刘胥吏的话。”
茶馆顿时安静,所有人都看向他。
“刘胥吏说,报名的人太多,得重新安排。打算分三批,每批四百人,轮流服役,每批干一个月。”
“好!这安排公道!”众人纷纷叫好。
“还有,”小胥吏接着说,“刘胥吏说,虽说大家不要工钱,但按朝廷规矩,工钱还是得发……”
“不要!”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我们说不要就不要!”
“对!坚决不要!”
“要是非得给,就转给沈大人,让他用在修堤上!”
“这主意好!”
小胥吏看着激动的众人,内心感慨。他回衙后,又把情况报给刘三。
“他们真坚持不要工钱?”刘三问。
“是啊,还说若非要给,就转给沈大人修堤用。”
刘三摇头感叹:“这样的百姓,这样的民心,沈大人真是了不起啊!”
消息很快传到其他官员耳中,掀起轩然大波。
“你说啥?百姓主动要求无偿服役?”通判大人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大人,千真万确!”汇报的书吏一脸震惊,“报名人数超了需求好几倍,现在不是招不到人,是太多人了!”
“这……简直是奇迹!”通判大人踱步道,“在这州府,征民工向来是头疼事,百姓想方设法躲避,如今竟主动报名,还不要工钱?”
“是啊,大人。而且现场看,百姓积极性极高,都说沈大人为他们牺牲太多,他们也要出力。”
“沈隽意……”通判大人沉思,“此人究竟有何本事,让百姓如此拥戴?”
类似的对话也在府衙各处上演。
“老李,你听说修堤征民工的事没?”老胥吏悄声问。
“听说了,简直不敢信!”老李摇头,“我在这儿干了二十多年,从没见过这种事!”
“你说沈大人咋做到的?”
“还能咋做到?人家真心为百姓呗!”老李感慨,“你看以前那些官老爷,哪个不是想着刮百姓油水?沈大人倒好,把自个儿的钱都拿出来了!”
“不过……”年轻胥吏不解,“就算这样,百姓反应也太热烈了吧?”
“你不懂,”老李摆手,“老百姓心里都有杆秤。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坏,他们门儿清。以前官老爷把他们当牛马,他们自然不肯用心。如今沈大人把他们当人看,他们自然真心回报!”
“这么看,沈大人真是了不得啊!”
“何止了不得,这样的官员,百年难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