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存心搞咱们祖师爷啊?”
苏世面无表情,耳语道:“别怕,他打仗需要我俩,给老婆保胎更需要我俩,他不敢轻举妄动。”
谢淮有谛听,当然能听到两人对话,登时脸色又是黑了。
张文渊回头看看小师弟又是想揍他俩,又是必须忍耐着的样子,心情不由暗爽。
“苏师兄,在蜀中没白跟人学啊!”张文渊暗自比了个大拇指。
此番进步神速,竟然学会拿捏小师弟了。
这样的暗爽时刻虽然十分短暂,但张文渊已经感觉到很满足了。
能让癫公吃瘪,以后苏师兄就是他亲爹了!
……………………
就在小荷的马车回到沧州之际,沧州汤池街的林家,发生了一件事。
林蕴的弟弟林远,一直在官府做事。
他的身体,一日赛一日的破败。
直至一日,他在回家路上,终于坚持不住。
他秉性善良,挣扎着到了一个巷道里,才终于颤抖着手倒在一个角落。
在他倒下去后,一个人影缓缓走了过来。
林远吐着血,抬头看向了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您……您来了?”
谢源带着帷帽,往上抬了一点点,朝他挑唇一笑:“难得你还记得我。”
“救命之恩,永世难忘……”林远喘息着,靠在了一旁的青瓦墙边。
当年他在四门学被继母买通的人陷害,被赶出洛京,被打成了重伤。
就是这个人,在他濒死之际,给了他一颗药丸、一份文牒以及一些银两。
并告诉他,在他下一次临死之际,再来收回他的报酬。
“您……是来取我的脸皮的吗?”林远又是问道。
他的脸上是接受死亡的平静,他早就料到有这一日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强撑着,一是想多陪陪自己的家人,二是他在等着自己的恩公。
“是的。”谢源点头。
“那……您就拿去吧……”林远安详地闭上眼,“我听说,若是活人直接取皮,那么皮的品质是最好的。”
“是也。”谢源淡笑。
“那……您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林远又是乞求道,“我知不该对您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若是放到以前,谢源会认为这人在得寸进尺,亦或是求生欲极强的耍诈。
可如今,不知为何,他起了一丝不该有的怜悯心:“你说罢……”
林远听完,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光亮:“求求您,用我的脸皮,给我家里人做一个告别。”
“就说……就说……我去南方……做生意了……”
“让……让她们别担心……”
谢源听完话,忽地定住,一双眼睛里难得闪烁了一丝悲悯。
“原来是为了家人啊……”
他原本可以直接取了脸皮的,可他难得蹲了下来,捏住了林远的经脉——
“也不是……不能救了……”
他喃喃。
“不过……再看看你和你家人的表现吧……”
“林远”走到了汤池街林家,抬头望向那小小的门楣。
他确定,这是一个不大的家族。
他像往常一般回了去,院子里,葳蕤树下,有几个小孩子凑在一起读书。
“林远”心头明白,这几个就是这个身份姐姐所嫁夫家的侄儿侄女。
这位姐姐的丈夫死得早,她一个人把丈夫整个家族都扛在了肩上。
故而孩子们特别懂事,他们从书塾下来之后,又要再读两个时辰。
“叔叔,叔叔回来啦!”其中一个女孩叫道。
四五个小孩子围了过来,“叔叔,今日书塾教了《中庸》,可以帮我们解惑一下吗?”
“林远”只是稍稍一滞,孩子们就围了过来。
这个“林远”就是谢源,他并没有取林远的脸皮,而是用他那巧夺天工的技术,做了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