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泪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他年二十七,和世子一样的年纪。
他出生于冬日。
他的模样完完全全与自己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一直与她不亲。
她怀疑过,猜忌过,甚至觉得是有人调包了她的孩子。
她派嬷嬷暗查,却至今没有查出来任何线索。
她自己也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
如果真的是被调包,又怎么可能一点痕迹也不留?
直到现在,她确信了。
面前这个,才是她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生下来的孩子!
她一直没有找到他,是因为他被人送去了岭南。
长公主泣不成声。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孩子过得如此凄苦,从小吃百家饭长大。
但凡他留下的那个村庄里的人恶一些,没有将他捡回去,他或许早在二十年七年前,已经丧命。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长公主浑身颤抖。
陆英霞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刀子似的,在她身上凌迟。
她不知道她的孩子,活的这般艰难。
是谁,是谁换了她的孩子。
她要那些人都死!
平静下来过后的一家人,坐在了一起,开始交换信息。
淼淼看了看父亲母亲,又看了看漂亮的大娘,不明白怎么她就要从大娘改口道祖母了。
长公主的孩子叫陈冬,没有特殊的含义,姓是跟着岭南村子里的老村长姓,冬就是冬天。
他被捡到的季节。
很苍白无力的名字,朴素无奇,没有觊觎父母的厚望与疼爱。
不像世子府里那个,拥有圣上亲赐。
“母亲,你知不知道是谁想要害你?”
“让我们母子分离二十多年,是谁要调换孩子?”
长公主沉默着。
其实她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母亲不确定,母亲需要查清楚。”
陈冬沉默着点了点头。
长公主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越发心疼。
她的亲儿子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受难,吃的是糟糠、野草,喝的是米汤。
而假冒的那个,却抢了她儿子的身份,在世子府里好吃好喝。
难怪她总觉得世子与她不亲。
原来竟真的不是她的儿子。
长公主一想到这些年,世子联合驸马处处针对她的事,胸腔里就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可以不争不抢,可她儿子不行!
这么多年,冒牌货占了属于她亲生儿子的一切。
凭什么要让他们逍遥法外?
徐徐图之?
不,她等不了了!
长公主抬头看着面容惨白的男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儿啊,娘带你回家,可好?”
京城里。
长公主失踪一事,已经传遍了。
皇宫里闹翻了天,陛下震怒不已。
一怒之下斥责驸马,命驸马无论如何也要将人找到。
驸马爷不知道,怎么事情就闹开了,他明明已经下令严禁外传,到底是谁泄了口风?
但现在追究责任已经来不及了,陛下已经知道长公主失踪一事。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长公主,若她死了固然好,若她还活着,那就别怪他了。
将消息散布出去的始作俑者自然是秦平安。
整整半个月,秦平安都在暗查驸马。
魏晴柔则暗中派人搜寻长公主的下落。
但两人都是一无所获。
驸马这人密不透风,每日除了在钦天监上值之外,就是回王府。
魏晴柔和秦平安两人都没有收获,眼见着长公主失踪的日子越拖越久,也知道不能再继续瞒下去。
于是才决定打乱驸马的阵脚,将消息散布出去。
陛下知道长公主失踪一事,必然会加大力度搜寻她的下落。
也为他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魏晴柔拿着一副地图,将已经搜寻过的地方圈起来。
“这些地方都搜过了,现在能找得范围越来越小了,山崖下的村庄也都派人去问过了,都没有长公主的下落。”
魏晴柔微微叹了口气,秦平安轻蹙着眉头:“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分一队人出来,跟着世子府的人。”
魏晴柔点点头,两人话音刚落下,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爷,那位出门了。”
秦平安猛地一怔,抬头看了眼天色。
他跟了驸马这么久,每天这个时候驸马都已经回到了世子府,根本不会出门。
可今日……
秦平安眼神骤然锐利起来,“跟上去。”
“是。”属下应声,疾步离开。
秦平安套上外衫,拍了拍魏晴柔的肩膀:“我去看看,若是晚了,你便先歇息。”
“万事小心。”
秦平安离开后没一会儿,春喜就一路小跑而来:“夫人,有长公主的下落了!”
魏晴柔一怔,猛地起身:“人在哪儿?”
“长公主被给咱们送山货的那一家子救了,眼下还在他们家里。”
“送山货的那家夫人给了这个。”
春喜递上一块玉佩,魏晴柔仔仔细细看了看,确定是长公主的。
顿时松了口气。
“太好了,通知王妃和王爷,告诉他们长公主找到了。”
“不行夫人,那送山货的说,长公主只见夫人,而且还请夫人莫要声张此事,一切等见了长公主再议。”
“只见我?”魏晴柔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长公主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
魏晴柔心里疑惑重重,思索片刻,她道:“让她把地址留下,我很快就过去。”
“你让冬喜,去通知二爷。”
“是。”春喜应声。
魏晴柔命人备了马车,正准备出门时,就见秦平安快马赶到。
“我听闻姑母回来了?”
“嗯,刚收到的消息,我们正好一起过去。”魏晴柔掀起马车帘子,秦平安大步跨进马车。
“正好,我这里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秦平安嘴角微勾,眼底却溢出一片寒芒。
马车抵达城郊外的农庄时,天色已经是漆黑一片。
面前的农庄是石墙砌的,房顶用的是木头,又铺了厚厚的一层茅草。
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草,不是名贵之物,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野草。
可院子的主人却见它们打理的很好,草木茂盛,鲜花盛开。
院子的中央摆了一张石桌,整个院子虽破落,却干干净净,可见这家主人是一个擅打理之人。
秦平安站在院子门口,眉头拧紧:“姑母就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