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儒门与儒门有什么分别吗?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或者说儒门何其大,一书一卷便都是区别,这有什么值得强调的吗?
几人看着姚望舒不解其意。
“所以,你不是为了施家,而是背叛了施家。”姚望舒的声音淡淡的。
锦袍老天仙眉峰挑起,他忽然理解了这句话,南洲儒门和儒门的区别就是二者对待月牧的看法。
施家是没道理想和望舒宫撕破脸的,即便他可以给月牧捣乱,但最终施家一定是受损更大的那一个,甚至几代家业都将付诸东流,毕竟南洲的主体是道门,而道门魁首如今就在独木川前。
但儒门,尤其是中洲儒门,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月牧成功,它肯定不希望南洲势力再次被整合,尤其是被和紫云仙宫关系匪浅的血月独夫整合。
施北望今日的行径,符合中洲儒门的期望,却等于将南亭施家扔进了火炉中。
“他们希望望舒宫与施家再也无法调和,最好结下死仇,所以你必须死,只要你死了,我和施家就掉入了一个死结里,即便不想争,也很难让对方相信。”姚望舒说起这些,眼神平静的好像没有感受到自己话里藏着的那些阴暗想法。
“施北望!你疯了吗?你对得起施家的数代家业吗?对得起你的老祖母吗?”锦袍老天仙指着施公子大声呵斥。
姚望舒的逻辑是通顺的,唯一的问题是,你施北望为了什么要拖上施家数百口人走向死路?
“哈呵。。南洲万千生民。。重于我施家家业,也重于。。祖母。”施公子依然在咧开嘴笑,只是笑的很苦,他好年轻,可又好苍老。
姚望舒看着这个男人,心中再次回想这些天读过的那些纸张上记载的关于施家的内容,她读的太多,太杂,即便认真也需一点点想,此时终于想起大半,于是一切更加清晰。
南亭施家,并不是久居南洲的儒门世家,它只传承了数代,毕竟开脉祖师也就是那位准圣老祖母如今都还活着。
据说这位老妇人年轻时曾是清水书院的学生,因为学业足够好,最终留在了清水书院当教习,短短几十年,就证得了自己的学脉,跨入准圣。
可惜好景不长,由于学问与清水书院的主流相悖,遭受排挤,几经斗争最终落败,于是心灰意冷,来到了南洲南亭,与当地一官员结婚生子,因为其尊为圣人,所以官员一家的姓反倒随了她,也就是施家的雏形了。
似乎是因为知道自己一家是跑到了别人的地盘避难,所以施家最大的特点就是安分,施家老祖母甚少离开南亭,也不扩张势力或者广招学子,寻常就好像只是南亭的一个富贵家族。
当然也有人说是因为那位老祖母的学问修的就是个安分。
记载里只写了四个字——“独善自养”。
似乎也是因为这样,南洲的道门甚少关注这个小小又大大的家族,安分了数百年后,便迎来了南洲的月陨。
而此时,这位老祖母的年龄基本已经到了极限,所以安分的施家才得以没有被白生算计在那一晚,成为了南洲明面残留的准圣势力之一。
碰上月陨,却能安享晚年,本该是天大的福分,但谁能想到,熬过了明月西沉,却因为家中后辈迎来了血月当空。
施北望是施家这一代的大公子,由那位祖母亲自命名,很小就展露了读书的天赋,五六岁写的打油诗就时有佳句,相传深得那位老祖母的喜爱,更是十分难得的动用了中洲残存的人情,将他送去了清水书院读了几年书。
施家一定期待着老祖母归天后,家族的中兴能寄托在这位青年才俊身上。
后堂里一阵安静,站着的数人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施北望,心中想法各不相同,但都或多或少有些无法理解。
那些大道理说出口容易,但使用的时候哪是如此直白的。
“月牧南洲未必会伤及南洲万千生民,但阻挡月牧一定会导致施家破败,这个道理你不懂?”锦袍老天仙束手走到施北望身前,皱着眉像是长辈一般严肃,“你读了不少的书,难道不知道三思而后行?”
没人打算去跟施北望掰扯月牧南洲的对错,因为这东西在没走到最后之前谁也猜不到结果,但施家的未来却无比好推算。
“了望舒!”忽然施北望大喊一声,他嘴里的伤口又破了,粘稠而鲜红色的血顺着嘴角流下,“你已经输了!在杀进桐庐观的时候!你六已经输了!!”
“呸!”施北望吐出满口的血,才继续道:“你是不是还以为此事无人知晓?你错了!明天整个九洲都会知道南洲桐庐观的起源和过往!铜炉之法是不是魔功,天下都会有个判断!”
“而你!而你姚望舒仅凭个人好恶血洗了桐庐观!独夫!多府!不得善踪!!”
新的血液又涌了出来,他满嘴都是血,说话用力时细密的血珠飞溅,让人生畏让人感叹。
场间的众人都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在尝试激怒姚望舒,让对方杀了他。
“桐庐观所做之事,你也知晓!难道他们不该杀?”白思冷声笑道:“你也配说自己是个读书人?不分善恶,不辩是非!”
“该杀!正巧借恶人命以治恶人!”施北望显然已经在自己的道理里建造了围墙,并不会被别人几句话说动,他看着姚望舒恨恨道:“你不杀我!我当夜夜思如何杀你!”
后堂里的众人面色阴沉,其实他们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位施公子。
此人杀不杀?不论他针对望舒宫布置的杀局,还是明知桐庐观之恶依然与其苟合的手段,都是望舒宫所不能容忍的,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但这个人的命又事关一个准圣家族和儒门的大阴谋,杀了他便如主动迈入对方的陷阱。
代价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宫主,可以将此人一路控制,压到施家门前去,到时说明原委,让他们给个交代,施家若有明事理的人,协商过后,由他们处理此人,我们则得到我们想要的。”白思开口建议。
“或者宫主现在便写一封信,送到施家,让他们做决定,他们若是希望我们放了此人,便要记下望舒宫的人情,等我们到了南亭,让他们配合一二。”锦袍的老天仙也有自己的建议。
大家再次看向姚望舒,女孩安静的与施北望对视,眼神里没有仇恨和愤怒,清冷的一如往常。
她也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