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河畔。
赵守一正在与一位老者对弈。
围棋纵横十九道，黑白两子之间藏着天地至理，棋盘上的博弈，有时候比真刀实枪的肉搏还要残酷，有人说人生如棋，棋如人生。
而两人对弈，已非常人能够看懂了。
只见虚空之上，两人盘膝而坐，身前是泾渭分明的一个棋盘，赤金色的真气，在虚空之上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棋盘。
赵守一执白，老翁执黑，这局棋应该是刚刚开始，只是这简单的几个棋子，却让人心头直颤。
若是有人细观，便会发现，这零零散散的几颗棋子，在虚无间便幻化出了如今天启的局面。
杀机暗藏，风雨欲来，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已经到了天启城的城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赵守一忽然眉头一皱，看向老者，在他身边，渭水翻滚间形成一道水幕。
水幕之上，贡院之内的场景开始切换，一开始的萧瑟、萧羽、萧崇，再到后来的唐莲、雷无桀、司空千落，礼部尚书，随行的侍卫，最后定格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
赵守一目光一顿，下一刻，原本淡然的目光变得非常锐利，好似看穿了这悠悠千万里。
随后他周身浮现出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似乎是在推演着冥冥之中的天命。
“原来如此，阁下好算计。”
老翁轻哼一声，眼神微微一动，他似乎没有料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发现此事的中枢。
“天地如棋，人心亦如棋，这一局棋，老夫赌的就是人心。”
赵守一目光微凝，脑海之中浮过万千念头，他轻轻叹了口气。
公平二字何其简单，而又何其难也
简单在于这两个字，笔画很少，难点在于实现起来，困难崇崇，尤胜登天。
“老先生，你.相信命运吗？？”
忽然，赵守一开口问道。
老翁闻言看了过来，斗笠下的那双带着几分沧桑眼睛，此时多了一丝狐疑。
“命运？？”
他呵呵一笑，嘴角带起一丝讥讽。
若是他笃信命运，也没有今日的归真境了，若是他笃信命运，早就成了芸芸众生的一员，烂在地里了，若是他笃信命运，还会有今日的这场对决嘛？？
“既然先生不信命，那咱们这局棋又有什么意义？？”
老翁呵呵一笑，略带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
“老夫的确不信命，但老夫相信人性！！”
一子点落，虚空之上的棋盘顿时荡起点点涟漪，渭水之上，浪花翻滚，以肉眼见可见的速度掀起一片巨浪。
而天启城内，萧瑟看着姬雪送来的情报，愣在了当场。
“这就是这一届考生的所有信息，包括籍贯，住所，家庭成员，乡试等考试的名次，以及综合评价！”
姬雪开口解释，那一行行情报可费了她不少的功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萧瑟懂，所以在明康帝下旨之后，他便着手调查此次恩科参加考试所有考生的情况。
自然，那些主考官以及协理人员也没有放过。
“这个诸葛靖轩是怎么回事？？”
看着排在第一位的考生，萧瑟沉默片刻后不禁出声问道。
这个人，萧瑟是有印象的，司空千落在贡院门前，跟这个人打过招呼，后来听雷无桀说，此人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这个人好似被人给推了出来，书箱中的东西散落一地，还是司空千落帮忙给捡拾的。
本以为这是一个普通人，却被姬雪放在了综合评价的第一人，这可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这个人非常有意思，他参加过三次乡试，但前两次均落第，直到今年的乡试，才成功中举，成为两江地区的解元，此次恩科，他又恰逢其会，便参加了。”
听到姬雪的话，萧瑟眉头一皱。
“解元？？”
解元是乡试的头一名，这样的水准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达到的，能够成为解元的人，前两次就算考的再差，也绝对不会落榜的。
“我调查过他之前的考卷，写得跟这一次的一样，都极为出众，就算是评为解元也并不为过，只是可惜，前两次科考，朝中有两位大人的嫡系后代参加了，他的试卷被人顶替了。”
萧瑟眼睛一眯，微阖的眼帘下带出一丝寒意。
在科举考试中作弊，可不是一件小事，徇私舞弊的下场，在官场之中判的很重，他父皇在位期间，便处理过类似的事件，三族尽灭，十族流放。
他不太相信，在这样的刀下，居然还有人敢铤而走险。
“是谁？？”
姬雪背靠在门框上，没有隐瞒，直接开门见山。
“户部尚书钟宏之子，大理寺少卿戚轩之子。”
萧楚河听到这两个名字，也沉默下去，的确，就算是对于整个朝堂来说，这两位也是位高权重。
“那当时诸葛靖轩就这么接受了？？没有去衙门闹？？”
一个人的水平别人不知道，但自己是知道的，既然诸葛靖轩能够拿下解元，那他院试的成绩定然是名列前茅，到了乡试，直接落榜，这种情况虽然不是没有，但还是太少了。
姬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去过。”
“当时闹得还挺凶，但都被当时的衙门镇压了。”
“听说差一点就被打死，他的家里都受到了牵连，后来还是他安分下来，衙门那边才不针对了。”
萧瑟双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攥了起来，这个答案可不是他想听的。
“当时主持乡试的人是谁？？遇到这种情况，为什么没有上报？？”
姬雪听得出此时萧瑟的语气不太对，不过有些事情，终归是无法隐瞒。
“是当今的礼部尚书，那个时候只是两江地区的总督，乡试是他亲自主持的。”
“徐开厚？”
萧瑟说出了一个人名，并且此人的关系，他也早就有所耳闻，算是白王萧崇的人。
“科考的情况他自然不敢隐瞒，但这封奏折，到了天启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就算是百晓堂，如今也没有找到.”
(本章完)
夜静不语 作品
第558章 渭水弈局，天启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