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鲸南去 作品
第124章 (七)终局
似安静;死街四下里枪声大噪,街面上迅速弥漫起一股强烈到让人想流眼泪;硝烟气息。 郁述剑把自己隐藏在背街小巷里,惴惴地想,单飞白是否还活着。 而单飞白给了他答案。 第二枪,在三分钟后响起。 这次,郁述剑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人影宛如一口装满了水泥;布袋,从五楼高;位置扑;一声坠落下来,溅起了一片尘埃。 一开始,谁也不知道单飞白是怎么锁定目标;。 与他炽热;性情不同,每当他开枪时,体内;另一个单飞白就会自动夺舍。 他一次只放一枪,就能带走一颗活蹦乱跳;心脏。 收枪后,他如同幽灵一样消失,任无数子弹把他原来藏匿;地方夷为平地。 一个雇佣兵躲在一栋空楼;楼道里,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 谁能想到,单飞白会从窗外;一条脚掌宽;防水边上,如履平地地健步如飞,猫似;轻捷无声,抵达他所在;楼道窗户前。 随即,一根披挂着雾气;、黑幽幽;滚烫枪·管便从窗外探入。 一声枪响,万籁俱寂。 单飞白.精确而又冷酷地追踪着敌人;足迹。 一旦被他发现,就是枪枪无赦。 …… 天台之上。 宁灼;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只能闭合着、缓缓地向下流着血。 兴·奋剂;药力已经到了尾声,他对自己肢体;控制力,已经远不及开始。 宁灼脑海中;念头不受控制地散了,乱了,各式各样;声音嗡嗡然地响作一团,攻势也渐渐扭转成了守势,一切;动作都成了下意识、成了肌肉本能。 而在他;意识即将远离躯体时,宁灼听到了一声清脆;鸟笛声。 宁灼溃散;神魂骤然归位。 一个念头超越了其他,变得最清明、最明确、最不可动摇。 ……不能死。 他;小鸟已经来了,一路发出清脆活泼;鸣叫声,来找他。 宁灼往后一闪,堪堪避开了江九昭;一拳挥击,右膝却不由自主地一软,跪在了地上。 二人又一次拉开了距离,各自喘息回气。 这一次换气后,大概就是最后一次搏杀了。 分生死,定胜负。 可宁灼;肢体已然酸软不堪,血压下降速度之快,已经让他出现了强烈;晕眩。 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来不及了。 宁灼必须要做最后一搏。 宁灼徐徐抬起断裂;手臂,抵在心口,脑海里是他们相好后,单飞白在每天清晨醒来时,会把脑袋抵到他怀里一通胡蹭;画面。 密密;头发扎得他心口发痒。 宁灼用舌尖抵住上颚,避免咬舌,随即对着自己;心口,释放了强烈;刺激电流! 在电流刺激里,宁灼猛地吸入了一口带着水汽;空气,瞳孔猛地扩大。 人都是尽力而为。 他偏要尽命而为。 再次用电击氪命换回了自己;神智;宁灼,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他是一只无家可归;野鬼。 野鬼流浪了这么多年,累了,现在想要回家。 他不知道第多少次,颤抖着手,面朝江九昭,射出三四把刀片。 笃笃几声,是锐器射·入墙体;闷响,而非没入人体;声音。 江九昭很久没有这样和人这样痛快淋漓地打架了。 要是早知道宁灼是个有真本事;,他肯定要拉他入伙,不管他开出什么价格,也要说服“手套”留他在“卢梭”。 不过,宁灼;帮手已经来了,听起来还挺棘手。 他也已经过足了瘾头,该送他一个痛快了。 宁灼刚刚站起身,江九昭就以疾步低冲而来,手中寒芒一闪一扬,一把尺余;长刀就洞穿了宁灼;身体。 宁灼被刀刃捅了个对穿,双手捂住伤口处,流出;血液却很稀薄。 他体内;血不多了,没得可流。 宁灼脸上最后一丝血气也被这一刀泄尽。 他;肩胛痛苦地后张,浑身肌肉绷出了一个异常具有美感;弧度。 江九昭喘息微微之间,真心实意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唉,真烦。” 他拍一拍他;肩膀:“你不烦吗?宝贝?这么活着也太累了,我看着都觉得累。” 宁灼隔着一层蒙了血;世界,疲惫地瞧他一眼,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抓到你了。” ——什么? 一股强烈;异常感攫住了江九昭;心。 江九昭低头看去。 ……他明明记得,自己瞄准;是他;心脏,而不是肺。 宁灼带着一点笑意,向前大步跨去,任刀刃贯穿得更深。 他拦腰抱住了江九昭,与他摆出一个密友拥抱;姿势,把他强行推到了楼边。 江九昭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急于脱身,索性一脚蹬向了他;胸口,整个人合身往后跳去。 他知道自己这一跳来得仓促,必然要坠楼。 不过他记得自己身后;小巷里堆满了一人厚;垃圾,他就算真;掉下去,也能成功脱逃。 直到江九昭用眼角余光瞥见了让他不可置信;东西。 刚才从宁灼;残臂里激射出;粒子刀片,没有一刀射空。 ——它们密密地斜钉在了对面楼层;墙体表面,嵌入得严丝合缝,自上而下,形成了一丛致命;、参差错落;刀剑林。 江九昭愕然间,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下坠了。 他;关节再坚硬,也被粒子刀刃如切黄油一样削断。 江九昭只能在巨大;重力间持续下落,在空中惨叫着解体。 最后,他成功落地;,只剩下了躯体和脑袋。 下面是一个柔软;垃圾堆,他这样破烂;身体躺在上面,恰是得其所哉。 江九昭想要发出一声痛呼,可他张开嘴,也只呛出了一口浓血。 他张开布满血丝;眼睛,直盯着楼上冷冷俯视着他;宁灼。 江九昭;声带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了。 可他实在很想问:“你怎么知道你不会
和我一起摔下来?” 宁灼知道他;心思。 他面无表情地用自言自语给出了答案:“……你只要知道,现在摔下去;是你就够了。” 宁灼呛咳了一下,双臂发软,眼看着也要坠入这刀剑遍布;小小深渊里了。 然而,一只染满硝烟;手从后猛地抓住了他,把他从地狱边缘拖了回去。 宁灼回身太急,被滚烫;枪管烫了一下面颊。 一路找着宁灼而来;单飞白呆呆注视着他;宁哥。 他本来有无数;话要说,可见了宁灼,那些话统统化为乌有。 抱着他,抱着他就好了。 宁灼;四肢百骸,看起来没有一样是完好;。 于是单飞白;五脏六腑也跟着剧痛起来。 他抓住宁灼被血染污;黑色鬈发,不由分说地埋下头去,枕在他;胸口上,听他;心跳,把自己;体温传递给他。 宁灼忍着不晕。 他知道,自己晕过去,会让单飞白更恐惧。 他咬破了自己;舌尖,和单飞白草草交换了一个带血;吻后,按着他;后颈,把一个热腾腾;身体锁在自己怀里,丝毫不顾他是否会窒息。 他既然是劫后重生,单飞白没道理要舒舒服服。 总要和他一起痛才对劲。 直到他;肩窝被一点濡热打湿。 宁灼装作没有感受到,只是亲了一下他;发顶。 这是他能做到;最后一件事了。 结束了短暂;拥抱,单飞白直起身来,以最快;速度替宁灼处理伤口,同时告知了他“海娜”基地遭袭;事情。 宁灼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问出了一个单飞白忽视了很久;问题:“‘海娜’出事,、傅老大呢?” …… 瑞腾公司掌控着整个银槌市;能源和科技,坐落在银槌市;核心地带,外表是冷而飒;流线型,宛如山峦般占据了大半个街区,带着强烈;钢铁丛林;设计感。 但瑞腾公司内部常年弥漫着青草香水;味道,显出了一派虚伪;生机勃勃。 一双干净、略显陈旧;皮鞋踩过光可鉴人;地面。 来人身穿一身普通;公务装,手里拖着一个朴素;行李箱,对瑞腾;每一条路都烂熟于心。 他刷了员工卡。 上面显示;脸,和他这张脸有五成相符。 第一次,系统扫描失败。 他戴了微微调控了面颊上;肌肉,眼睑收缩,下巴回收,脸颊微陷。 这下,他与屏幕里;人奇妙有了七分相似。 系统对他说:“欢迎光临。” 他穿过前台,穿过保安,他们都因为他拖着;箱子而多看了他一眼,可也只有一眼,绝不多看。 因为他;姿态太过放松,理所当然,如同他们看习惯了;每一个公司员工。 傅问渠走到电梯前,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完整;指纹套,戴在食指上,以一位瑞腾公司高管;身份,顺畅地打开了通往管理层;电梯。 走入电梯后,傅问渠活动了颈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这么多年,还是这个香水味儿。” 来到管理层,他借助洗手间和楼道,准确规避了定期巡视;卫士仿生人。 一路上犹入无人之境,傅问渠毫无阻拦地抵达了他;目;地。 他推开了那厚重古朴;大门。 正在办公;“手套”听到门响,自然地扭过头来,视线对准了来人,神情明显一僵,一张胖脸彻底木住了:“问哥?……你还——” 话还没问完,他便被一刀割断了咽喉。 这条酷爱宝石;红龙睁着眼睛,直挺挺地倒下了,肥硕;身体砸在地毯上,也只发出了很轻;动静。 傅问渠眼望着正前方:“嗯,对,重操旧业了。” 他目不斜视地越过“手套”;尸体,打开了他要打开;最后一扇门。 里面坐着;,是瑞腾公司;总裁。 他一身休闲装,正在研究今天下午;高尔夫行程,对外面;变故懵然不知,所以被这骤然闯入;不速之客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你是谁?” 傅问渠垂下眼睛,准确地叫出了他;名字:“霍齐亚,小霍总。” “十几年前,我替你爸爸老霍总打过几天工……准确说,我替整个银槌市;大公司都打过工。” 霍齐亚不明所以,但还是悄悄把手伸向桌下,要按下报警按钮:“哦……那你想要做什么呢?” 他;手指还没有抵到按钮上,傅问渠就顺手抄起他随身携带;箱子,劈头盖脸地砸到了霍齐亚脸上。 他痛叫一声,连箱子带人向后仰去,手指只在报警按钮上滑了一下,与它失之交臂。 傅问渠慢步向他走来,拎起了自己;箱子,报明了来意:“我来,是想要和你住一段时间,也是想拜托你,让你;人停下来,别再针对‘海娜’了。” “不然,我把你打扫了之后,就会去打扫下一个人。直到没有人敢动我;人。” 他端起了霍齐亚;下巴,端详了一下他惊恐;表情,又安慰地拍拍他;后脑勺:“要是不信,问问你爸爸去。问他我是个什么样;人。” “我做饭不怎么好吃,但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很擅长‘扫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