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是最后的结局!
陶然作为处理案件的负责人,他也不认这个结果。
是什么就是什么,这个不能含糊。齐正是不是特务?不是!那么就不能因为这个苏素的几句话和误导,去认定她是特务。
其实,不管是哪种罪,齐正都是必死无疑的。
特务,他得死;Q奸,性质恶劣,还得死。
这其中的差别在哪里呢?在于后者的话,只死齐正一人,只有其直系的父母、妻子儿女受的影响最大;而前者的话,拉扯的范围极广,齐家全家就不说了,包括所有的社会关系,都将被一网打尽,也就是说,他的直系最少得入狱不知道多少年,而三亲六故将永无出头之日。
更糟糕的是,那些在实习过的护士,都将在被调查的范围之内!谁跟齐正走的近,谁就有被齐正发展成下线的可能性。
这怎么能行呢?这些姑娘可能被侵犯过,而今当做特务案大查特查,是要让人家再次受到伤害吗?
陶然在这件事上很坚持,在会议上拍了桌子,“我们的有些同志,尤其是女同志,同情心泛滥……”
“话不能这么说!”有人就提出反对,尤其是在对苏素的问题上,她认为:“其一,刘家没有苏家去害,就一定不出问题吗?”
并非吧!这也不是说苏父去构陷,就能决定的事!总是他们的态度有问题,这才是刘家的被下放的根本原因。
“第二,在罗南生的问题上,是他有问题在先,为了逃避他的问题,所以回来跟苏素结婚的,这也是符合他的利益的!我认为,罗南生的问题得严肃处理,我们得联系有关部门,将他送回原本的轨道上,继续接受改造。”
同样的,不能因为同情,就对罗南生网开一面。
陶然:“……罗南生的政治问题没有解决,那他就是得回去,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异议。刘家是不是因他们父女才有了这一遭,这也不是讨论的重点,因为这不是咱们的工作范畴。
但是,齐正是不是特务,这个案子的本身是什么样子,搞清楚这件事,这是咱们的职责!”
他点着桌子,“如果咱们都不能明辨是非,还事情一个本真,那咱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案件是案件,不能因为其他任何因素的干扰,叫案件偏离本身。
苏素有几分错,是不是值的被同情,这不是咱们要考虑的问题!我们要做的只有一点——真相!”
绝不能出现冤假错案!
因为他的坚持,这件案子暂时没有结案。
齐正否认是特务,其他的闭口不言。但苏素说齐正对实习护士心存歹念,那就先从护校这里查。
这一查不要紧,这些年里,护校毕业的女孩子,在毕业之后,选择轻生的有七人。有跳河而死的,有在新婚之夜跑出去跳了井的,有上吊吊死的。
而这些姑娘,实习的地点都是齐正所在的医院。
从走访的结果看,她们生前的种种行为,都说明她们在非自愿或是懵懂的年纪,被侵犯了。
有两个姑娘,她们的家里不知道原因,但她们的朋友知道!但这件事难以启齿,便不了了之。
所以,以此来反推:这是在发展下线吗?
陶然再一次提审齐妻,因为齐正是被指认特务,那么他的妻子,他的女儿都有嫌疑,便被羁押了。包括齐正的两个儿子,他老家的父母兄弟,都被当地控制了起来,在押送的途中。
可饶是这样,齐正都没有开口。
不开口,那就再审问他的妻子。在对方知道她儿子也被羁押回来的时候,对方再也绷不住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那个畜生……那个畜生……”
她难以启齿,但是齐艳开口了,“我……被侵犯过。”
这话一出,审讯室鸦雀无声。ຊﻭ
齐艳低头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指,左手搓右手,右手搓左手:“我恨不得他死,我宁肯陪葬,也不愿意把真相说出来。但是……其他人没罪!他不是特务,他是禽兽!他禽兽不如!”
随着齐艳的开口,这件事的真相就基本可以定性。
齐正死定了,非枪毙不可。
而苏素作为知情者,包庇罪犯!她装疯卖傻,有逃避之嫌。现在不是罗南生要把她关到精神病院,而是政府要把她关进去。
这是有差别的!罗南生关的,能放;政府关的,她要是好转,那就得进监狱。
包括齐妻在内,既然她能发现女儿被侵犯的事,那么对其丈夫的行为,算不算是包庇么?苏素进进出出他们家,她真的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吗?
当年,齐艳还小,她的一个不报警,间接害了多少人?
所以,判她个包庇罪,她冤枉吗?
至此,这个案子才算是了结了——案子判的很快,齐正枪毙,齐妻判了八年,其他人被无罪释放。
而罗南生被重新遣返回劳改地,会怎么处理,那是人家的事!
陶然知道,苏素知道刘千山,但是她现在不是疯了吗?精神病人说出的话,可就不被采信了。
唯一麻烦的是苏素的孩子再一次失去了监护人,那就只能送孤儿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而她不知道的是,齐艳去了精神病院,探望苏素,她说:“我要去领养你儿子,我会好好对待你儿子的,你要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好好的对你儿子……”
苏素不愿意见齐艳,一见齐艳就发疯,疯的厉害,她尖叫,疯狂的用头撞墙,然后大夫来了,用大大的药管子打了针下去。
这是镇定类药物,齐艳听见大夫说:“药量得加倍。”
齐艳嘴角翘了翘:精神类药物会诱发心脏病,这里的大夫都是二把刀!正规的精神科大夫都被下放了。他们压根就不懂,神经类药物不能用在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病人身上。
自己曾经差点弄死齐正,为了弄死齐正除害,她借医书,学医……她把苏素当朋友,把什么都告诉苏素,可苏素把自己出卖了。
齐正以哥哥们威胁自己,而母亲为了保护哥哥,其实是在替父亲看守着自己。
该死吗?都该死!
所以,苏素怎么能活着呢?
然后苏素心脏病复发,抢救不及时,死了。
人一死,就要通报给有关部门,陶然就知道了。
这个说,经历了那么些惨事,又是那样的病,确实是……可怜。
陶然去了一次,因为苏素也没啥亲人的,就简单的火化,然后受了骨灰存放起来,等着将来她的儿子长大,如果要领走他母亲的骨灰,也算是一个交代。
这件事在这里就算是了了,要下班了,他把烟塞到裤兜,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把烟塞给扫厕所的师傅。师傅以前是副局,是刑侦专家,而今被打倒,放在单位打扫厕所,看守太平间。
他倒是不觉得这些人怎么了,值班的时候偷偷的拜了个师傅。
师傅说:精神类药物能诱发心脏病,如果医院里的大夫不够专业,对方的死可能不是自然的疾病性死亡,纯属是医疗事故。
陶然:“…………”他突然觉得,苏素的死局里的大家都有责任!如果有更专业的人提醒,那么对苏素的处理就会不一样,不管医院里的大夫如何,这边就会提醒,这个病人用药特殊。
从来不抽烟的人,这天靠在边上一边又一边的抽烟。
有些话没人说,没人敢说,于是,下了班跑到连襟这里,跟他聊聊。
陶然直言,“若是专业性的单位长期没有专业性的人才,这得多可怕!”
正在给准备饭的桐桐:“……”不由的朝外看了一眼。
林棠选了陶然,陶然讷言不爱说话,但是他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呀!难怪呢。
对于苏素的死……死了就死了吧,她好似处处不违法,但处处都在挑战道德底线,这个结局有些意外,可好似又在情理之中。
只是,她是假疯,而今又医药缺乏,不是十分有暴力倾向或是自残倾向的人,是不会给用药的。药没有多余的!
她到底干了什么,叫人家不惜给她用药?
这个人的脑回路正常人理解不了!
但吃饭的时候,她还是问出来了。
陶然端着酒杯愣了一下:是啊!安安静静的安生呆着是最好的!她在里面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所以……
当时他没言语,不过是多看了桐桐几眼:林棠总说桐桐是个笨蛋,可这……像是个笨蛋能问出来的话吗?
这么缜密的逻辑性,对事情细节的精准把握……这要是笨蛋,天底下还有聪明人?
还是老丈人家对聪明和笨蛋的区分跟一般人不一样!他们太聪明了,连桐桐这种智商的都得被归为笨蛋。
于是,他第二天再去精神病院,去了解细节。
然后齐艳就被问出来了,病人是见齐艳的时候突然发疯,激动了起来,有自残行为,然后才给用药的。
第一,齐艳有什么理由看望苏素;第二,他们说了什么,导致了苏素发疯。
陶然叫了女同事一起,去了齐家!齐家两兄弟还没走,齐艳也在家。他们在齐艳的房间里发现了大量的医学类书籍,都是医学院的教材。
陶然问齐艳:“为什么去看苏素?”
“那畜生害了人,我去道歉,之前我俩是朋友!谁知道一提那畜生,她就疯了。我也后悔,我就不该去。”
陶然:“……”他把书放下,深深的看了齐艳一眼,然后告辞了。
齐艳便是刻意为之,但她没犯法!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