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杭在檀宫,陪着两个坐月子的,还有经常和安佳玲闲逛。
这可羡慕死韩乐乐了。
韩乐乐每天都会打个电话,吐槽说安佳玲可以玩张杭,自已却隔着太平洋。
当然,乔雨琪她们,也是每天都会联系张杭。
五天一晃而过。
安佳玲带着张文欢,飞回京都了。
虽然,张文欢是张杭名下的,但张杭还是答应安佳玲,让小丫头跟着她,毕竟分身乏术,张杭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陪伴。
而父母双亲,至少也得有一个经常在身边吧。
这是张杭的想法。
同样,这几天,黄钰彗经常给张杭发消息,偶尔发林清浅的一些偷拍的照片。
照片内,林清浅的神色,都很憔悴。
那种忧伤,我心尤怜!
为了避免林清浅伤心太久,在程默挂掉第七天,张杭决定出动了。
这天,上午九点半。
魔都财大图书馆,空调的冷气也驱不散八月初的闷热。
在靠窗最僻静的角落,林清浅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玉雕。
她面前摊开一本西方美术史,视线却空洞地穿透纸张,落在窗外被烈日晒得发白的梧桐叶上。
距离程默猝然离世的消息传来,已经整整七天。
最初的剧痛、撕心裂肺的否认、疯狂寻找一切他存在过的痕迹......这些浪潮般汹涌的情绪,似乎暂时退去了,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沉重的麻木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空洞。
她不知道自已坐在这里多久,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世界失去了颜色和声音,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缓慢、沉重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名为失去的钝痛。
陈博士团队的数据终端上,代表林清浅情绪波动的曲线,在经历了前几日的剧烈起伏后,终于在第七天的上午,跌入一个相对平缓却极度低落的谷底,伴随着生理情感真空的状态。
陈博士团队住在五星级酒店,他面前是几个精英,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近乎冷酷:
“目标已进入最佳介入窗口期,情绪基线稳定在预设阈值之下,排斥反应预期降至最低,行动可以开始,报告给张总吧。”
几乎在同一时间,魔都君庭别墅区,张杭刚刚结束一个跨洋视频会议。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精心打理的花园,阳光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慵懒的轮廓。
陈思哲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就在昨天晚上,他接到了张杭看似随意的电话:
“思哲,明天陪我去财大转转,听说那里有个叫林清浅的,挺有意思。”
就这一句话,让陈思哲的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他立刻联系了父亲陈国栋。
父子俩在书房密谈许久,最终得出结论:
张杭的目标是林清浅,而林清浅身边那个碍眼的陈墨,正是张杭需要他陈思哲去对付的钉子!
这是千载难逢的投名状机会!
“张哥,我这边准备好了。”
陈思哲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平稳,但眼神里的热切出卖了他。
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剪裁得体但不显山露水的深色休闲装,连腕表都换了一块相对低调的,目的就是最大程度地衬托张杭。
张杭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今天选了一件意大利顶级设计师的限量款印花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搭配修身长裤和一双看似简单却价值不菲的软皮鞋。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慵懒又极具侵略性的气场,与图书馆里那个需要安静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拿起桌上一个造型独特的打火机把玩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听说那个陈墨,跟你有点过节?”
陈思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化为恭敬:
“张哥明鉴,那小子仗着家里有点钱,目中无人,以前因为点生意上的小事,跟我龇牙咧嘴过几次,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明白,自已这把刀,今天就要见血了,目标就是陈墨的尊严。
“走吧。”
张杭将打火机揣进裤袋,率先向外走去。
陈思哲立刻小跑两步跟上,姿态放得极低,如同最忠实的扈从。
魔都财大图书馆。
氛围非常安静,有许多喜欢看书的同学,云集在此。
其中包括林清浅。
张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瞬间吸引了部分目光。
他无视门口保持安静的标识,步履从容,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径直走向那个僻静的角落。
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窗边的林清浅。
苍白、脆弱,像一朵被暴风雨摧残过、即将凋零的百合,周身笼罩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这破碎的美感,恰恰是点燃狩猎欲望的最佳燃料。
陈思哲落后半步,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像一头护主的猎犬。
张杭拉开林清浅对面的椅子,椅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图书馆的死寂。
他大马金刀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臂撑在桌面上,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将林清浅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林清浅被这突如其来的入侵惊动,空洞的眼神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却带着邪气与玩世不恭的脸。
嗯?
等!
等等!
等一下~
这张脸......这张脸!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
什么!
太像了!
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和程默至少有九分相似!
但气质却天差地别!
程默是温润的、忧郁的艺术家气质,而眼前这个男人,眼神锐利如鹰隼,嘴角噙着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戏谑,周身散发着危险而强大的雄性荷尔蒙,像一头闯入羊群的猛兽。
巨大的震惊和混乱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质问对方为何打扰。
张杭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苍白的脸上巡梭,带着品鉴物品般的审视,最终定格在她微微红肿、带着明显哭痕的眼眶上。
他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挑衅:
“啧,财大的冰山美人?”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林清浅因这称呼而瞬间僵硬的身体和眼中腾起的屈辱:
“听说最近哭得挺惨?为一个网上认识的野男人?值得么?”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无比地扎进林清浅最痛、最脆弱的地方!
那个她视若珍宝、寄托了所有情感的名字程默,在他口中变成了轻飘飘、充满鄙夷的野男人!
巨大的悲痛、被亵渎的愤怒、以及对眼前这张酷似程默的脸庞产生的剧烈心理冲击,瞬间撕裂了她麻木的外壳!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她脸色由苍白转为惨白,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屈辱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迅速积聚。
“你,你是谁?滚开!”
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带着哭腔,虚弱却充满了极致的厌恶。
就在这时,图书馆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怒吼:
“谁特么瞎了眼敢惹清浅?!”
陈墨来了!
他本来是给林清浅送奶茶的,看到这一幕,立刻火冒三丈地冲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张杭那极具压迫性的背影,以及对面林清浅惨白含泪、摇摇欲坠的模样。怒火瞬间烧毁了他的理智,他几步冲上前,伸手就要去抓张杭的肩膀:
“你他妈给我离她远点!”
张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冲过来的只是一只烦人的苍蝇。
一直如同影子般站在张杭侧后方的陈思哲动了。
他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横跨一步,精准地挡在了陈墨和张杭之间。
他比陈墨略矮一点,但此刻散发出的气势却带着一股狠戾。
“陈墨!”
陈思哲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想动我张哥?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掂量掂量你的分量够不够格?”
“陈思哲?是你这条疯狗!”
陈墨看清挡路的人,更是怒不可遏,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给老子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收拾我?”
陈思哲嗤笑一声,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就凭你?还是凭你家那点卖瓷砖的老底?陈墨,我警告你,在张哥面前,你最好夹紧尾巴当条狗,不然......”
他故意没说完,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张杭那纹丝不动的背影,威胁意味十足。
两个富二代,曾经在魔都的某些圈子里也算势均力敌的人物,此刻在图书馆这方寸之地剑拔弩张。
陈墨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把陈思哲那张可恶的脸砸烂。
但他不是纯粹的莽夫,陈思哲如此恭敬甚至卑微地称那个男人为张哥,言语间对自家生意的底细也一清二楚。
这让他心头一凛,强行压住了立刻动手的冲动。
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气场太强,强到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他死死瞪着陈思哲,又忌惮地瞥了一眼始终背对着他、仿佛置身事外的张杭。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图书馆里其他学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噤若寒蝉。
有人低声议论:
“陈墨又来了!”
“林清浅真的太招风了。”
“唉,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看到林清浅哭,给我心疼的,我恨不得把她的眼泪舔干净。”
“看林女神那个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想要英雄救美啊。”
“你快拉倒了,还英雄救美呢,人家陈墨都是富二代,打翻多少人了?你还有那个胆子?”
“呵呵,我吹牛逼呢,像林清浅这种校花,我八辈子也得不到一个的。”
......
林清浅被这混乱的场面和尖锐的对峙冲击得更加混乱。
她看着眼前这张酷似程默的脸,听着耳边陈墨和陈思哲充满火药味的低吼,巨大的悲伤、屈辱、恐惧和一种无法言喻的迷茫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因为她剧烈的动作向后倒去,发出更大的声响。
她再也无法忍受,只想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她没有看任何人,低着头,泪水终于滑落,踉跄着从张杭和陈墨对峙的缝隙中冲了出去,像一只受惊过度、慌不择路的小鹿。
张杭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向气急败坏的陈墨。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怒意,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看蝼蚁般的漠然。
他甚至没有对林清浅的逃离表示任何关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更强的压迫感。
他整理了一下本就不存在褶皱的衬衫袖口,动作优雅而从容。
“思哲,走了。”
他淡淡地吩咐,仿佛只是叫走一条完成任务的狗。
“是,杭哥!”
陈思哲立刻应声,眼神警告地瞪了陈墨一眼,迅速跟上张杭的步伐,留下陈墨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拳头紧握,,感受着前所未有的羞辱和一种隐隐的恐惧。
这个张哥,到底是什么来头?
能让陈思哲这样,肯定有非凡的实力。
最主要的是,张杭那压迫性的气息,让陈墨无比忌惮。
这个张哥,看上去挺眼熟,好像见过。
陈墨觉得,一定见过,应该是在哪个商会或圈子?
这基本可是实锤,对方不是什么装出来的货!
陈墨深吸口气,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选择了沉默。
图书馆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那压抑的冲突感和那个神秘男人带来的强大气场,却深深烙印在了目睹这一切的学生心中。
而林清浅破碎的哭泣声,似乎还隐隐回荡在角落。
下午时间,很快过去。
张杭带着陈思哲,去了自家的工地。
一个面积没那么大的地方,正搭建着地基。
陈思哲有些好奇,这个地方,楼盘肯定不是,商场也不是,看上去像办公的地方或者什么?
“张哥,这是?”
坐在宾利慕尚后排座,和张杭挨着的陈思哲问了句。
张杭淡淡的说:
“给我孩子们盖的教育基地,一个私立育儿中心。”
嘶......
陈思哲倒吸一口寒气!
他听说过,顶级富豪,会看重这种教育,往往送的是非常昂贵的私立学校。
却没想到,张哥竟然豪到了自已盖一个学校的层次......
我张哥太特么狠了!
跟着张杭,去工地的一个临时办公室,看了几眼规划,确定了细节后,张杭摆摆手,看了眼黄钰彗发来的消息:
“去财大。”
......
夕阳将魔都财大的人工湖染上一层凄艳的金红色。
白天的暑气稍退,但空气依然黏稠。
林清浅独自坐在湖边一张隐蔽的长椅上,背对着通往图书馆的小径。
她蜷缩着身体,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点温暖。
图书馆的冲突像一场噩梦,那张酷似程默却又截然不同的脸,那充满恶意和羞辱的话语,以及陈墨与陈思哲之间针锋相对的敌意,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冲撞,将好不容易筑起的一点麻木外壳彻底击碎。
比白天更汹涌的悲伤和委屈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浅色的裙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她不是为了陈墨,也不是为了那个陌生的张哥,而是为了程默。
那个在她最孤独、最需要精神寄托时出现的灵魂伴侣,那个才华横溢、温柔体贴的落魄艺术家。
他的离去,带走了她世界里所有的光。
而白天那个男人的出现,像一把残忍的刀,不仅撕开了她的伤口,还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野男人这三个字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
巨大的委屈和不甘让她浑身颤抖,压抑的呜咽声从紧咬的唇瓣间溢出。
她沉浸在自已的悲伤世界里,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树荫下,黄钰彗正安静地站在那里。
黄钰彗穿着简约优雅的连衣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她接到陈博士的建议,今天要她陪伴林清浅,并在合适的时机消失。
此刻,她看着林清浅颤抖的背影,眼神复杂。
有同为女人的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以及内心深处一丝连她自已都不愿承认的酸涩。
她清楚地知道,又一个猎物即将落入那个男人精心编织的网。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张杭发来的信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时机快到了。
引擎低沉的咆哮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湖畔的宁静。
一辆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的深蓝色布加迪威龙如同暗夜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行到离长椅不远处的环湖路上停下。
车门如同羽翼般向上扬起,张杭迈步下车。
他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也让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深邃难测。
后面跟着曹文开的宾利慕尚,陈思哲从宾利副驾驶下来,如同忠诚的影子,垂手肃立在一旁。
黄钰彗看到张杭的身影,立刻按照计划,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隐入更深的树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张杭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长椅上那个蜷缩的、微微颤抖的身影。
他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猎手锁定目标的残酷兴味。
他迈开长腿,步履从容地向林清浅走去,皮鞋踩在鹅卵石小径上,发出清晰而富有压迫感的声响。
沉浸在悲伤中的林清浅被这声音惊动,茫然地抬起头。
泪眼模糊中,她再次看到了那张令她心脏骤停的脸......
程默?
他正一步步向她走来,夕阳的光线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与记忆中程默温柔的模样重叠,却又被那强大的、侵略性的气场割裂得支离破碎。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想要站起来逃离。
“跑什么?”
张杭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却像冰冷的锁链,瞬间定住了林清浅的动作。
他已经走到了长椅边,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挡住了夕阳最后的暖光。
“白天在图书馆不是挺能瞪眼的么?怎么,到了晚上,就只会躲起来哭鼻子了?”
他的话语比白天更加刻薄露骨,带着赤裸裸的轻蔑和玩弄。
林清浅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想反驳,却被他强大的气场压迫得喘不过气,只能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已再哭出声,但那屈辱和悲伤的泪水却流得更凶了。
张杭微微俯身,凑近她。
他身上传来淡淡的、冷冽的雪松混合着烟草的男性气息,与程默身上那种干净的、带着颜料松节油的味道完全不同,却同样具有强烈的侵略性。
他抬起手腕,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腕上那块在夕阳下折射出冰冷璀璨光芒的百达翡丽星空腕表,价值足以在魔都买下一套不错的公寓。
“啧,看看你这可怜样儿。”
他的目光从手表移到林清浅泪痕斑驳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装什么清高玉女?现在不也哭得跟个小可怜似的?为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死人,值得把自已折腾成这样?”
“他不是死人!你不准侮辱他!”
林清浅终于爆发了,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发出虚弱的嘶鸣。
声音吸引了附近一些看热闹的人。
陈思哲眼睛一瞪,凶狠狠的指着四周: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气势还是有的,警告一番,那群人纷纷移开目光,远离这风暴中心。
不过也有人,在远处偷偷地看......
“侮辱?”
张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一个躲在网络后面,连真实身份都不敢露的男人,死了也就死了,值得你为他掉这么多金豆子?”
他伸出手指,似乎想去碰触她脸上的泪痕,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带着一种令人难堪的审视:
“要不要哥哥带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活色生香?嗯?”
他直起身,姿态闲适,仿佛在谈论天气:
“钱?”
“权?”
“顶级的生活?”
“要什么有什么。”
“总比你在这哭哭啼啼,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伤春悲秋强得多。”
他转头看向一直恭敬站在几步外的陈思哲:
“思哲,晚上外滩那个局,都有谁来着?我记得老许说想介绍几个欧洲来的画廊老板?”
陈思哲立刻心领神会,上前半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林清浅听清:
“是的张哥,许总特意交代,说那几个老板手里有不少好东西,想请您掌掌眼,哦对了,他们还提到想认识一下国内有潜力的艺术新秀......”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林清浅:
“张杭您要是带个懂行的女伴去,那肯定更有意思,说不定还能给人家小姑娘铺条金光大道呢!”
他话语里的暗示极其露骨,将林清浅和她珍视的艺术追求,直接物化成了可供交易的筹码。
这番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林清浅心上。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侮辱!
他们把她当成了什么?
一件可以随意展示、用来攀附权贵的物品?
而程默,他绝不会这样!
他会尊重她的艺术理想,会和她探讨画作的灵魂。
巨大的反差让她心如刀绞,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无耻!你们,你们......”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找不到更有力的词汇来反击这种赤裸裸的金钱和权力带来的傲慢。
“清浅!别怕!”
一个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陈墨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像是一条狗察觉到了屎味,知道陈思哲他们,最近可能会来,便随时在这边护着。
护花使者,还是很到位的。
当陈墨看到张杭再次逼近林清浅,而且姿态如此暧昧轻佻,怒火瞬间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张哥是吧?我不管你是谁,离她远点!”
陈墨冲到林清浅身前,试图将她护在身后,怒视着张杭。
张杭看着眼前这个色厉内荏的富二代,眼神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只有纯粹的漠视。
他甚至懒得和陈墨对话,只是微微偏了下头。
陈思哲立刻像得了指令的恶犬,再次横在陈墨面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讽:
“陈墨,你是属苍蝇的吗?怎么哪儿都有你嗡嗡叫?我张哥跟林同学聊聊天,关你屁事?想当护花使者?你配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已那德行!”
“陈思哲!你他妈找死!”
陈墨被彻底激怒,挥拳就要打。
陈思哲非但不惧,反而狞笑着迎上一步:
“来啊!动我一下试试?看看明天你家那点瓷砖生意还能不能接到订单!”
他精准地戳中了陈墨的软肋。
陈墨的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脸色涨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不敢!
陈思哲敢这么嚣张地站在张杭身边当狗,这个张杭的能量绝对超乎他的想象!
动手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看着陈墨被陈思哲一句话钉在原地,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子,张杭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他不再看这对峙的两人,目光重新落回被陈墨半挡在身后、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充满无助和恐惧的林清浅身上。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地平线,暮色四合。
湖边小径的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林清浅单薄颤抖的身影,像一幅凄美的剪影。
张杭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易碎的瓷器。
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离开。
陈思哲恶狠狠地瞪了陈墨一眼,也迅速跟上。
湖边,只剩下脸色铁青、拳头紧握却无处发泄的陈墨,和瘫坐在长椅上,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无声泪流的林清浅。
暮色将她完全吞没,巨大的无助感和一种面对绝对强权的渺小感,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那个男人,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冰山,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蛮横地闯入了她死寂的世界。
黄钰彗这才从树影中悄然走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焦急,快步走到林清浅身边,蹲下身,温柔地揽住她的肩膀:
“清浅,清浅!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刚才那个人,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的声音充满关切,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冷静的评估。
计划,正在一步步推进。
安慰好林清浅,将她送回宿舍,黄钰彗便回到自已的宿舍,打扮一番后,美美的和张杭约会去了。
骑马的过程中,黄钰彗眼神迷离。
她发现,自已真的越来越陷入对方的怀抱中,越来越爱这个坏家伙了。
第二天,中午。
财大第二食堂,人声鼎沸,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汗味,构成大学校园最寻常的烟火气。
然而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气氛却异常压抑。
林清浅低着头,用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餐盘里几乎没动过的饭菜。
青菜失去了翠色,米饭变得冰冷僵硬。
她毫无食欲,甚至感到一阵阵反胃。
昨晚湖边张杭那充满压迫感的身影、轻佻羞辱的话语、以及陈墨被陈思哲死死压制住的屈辱画面,还有黄钰彗看似关切的安慰,在她脑海里反复纠缠,让她精疲力竭。
但是,深夜中,脑海里经常出现那个张哥的画面。
那个神似程默的面孔,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已面前啊?
他为什么,长得那么像?
为什么,那个有艺术气息的面孔,此刻是张哥后,却那么的嚣张跋扈?
空洞感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沉重,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
她只想快点结束这顿饭,回到宿舍那个小小的、能暂时躲避的角落。
黄钰彗坐在她对面,小口吃着东西,眼神却时不时关切地飘向林清浅,轻声细语地劝着:
“清浅,多少吃一点吧,身体要紧,别想那么多了,那种人离他远点就好了。”
她扮演着一个温柔体贴、忧心忡忡的好闺蜜角色。
就在这时,三个流里流气的男生端着餐盘,嬉皮笑脸地围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染着黄毛、穿着花哨紧身t恤的家伙,眼神肆无忌惮地在林清浅身上扫视。
他们是学校附近有名的混混,平时就爱骚扰漂亮女生,今天更是得到了曹少的暗示和一点小好处,目标明确地来找林清浅的麻烦。
找点麻烦,演一演戏,挨几下打,一万块钱就到手了。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儿?
别说挨几个耳光之类的,就算站着被打五分钟,那也行啊......
“哟,这不是咱们财大的冰山校花林妹妹嘛!”
黄毛一屁股坐在林清浅旁边的空位上,身体故意往她那边靠,带着一股劣质香烟和汗臭混合的味道:
“怎么一个人吃饭啊?多没意思!哥几个陪你聊聊?”
他伸手就想拍林清浅的肩膀。
另外两个混混也挤在桌子旁,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
“走开!”
林清浅像被毒蛇碰到一样猛地缩起身子,往黄钰彗那边躲,脸上满是惊恐和厌恶。
巨大的屈辱感让她浑身发抖,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为什么?
为什么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这些恶心的东西总要缠上来?
“哎哟,脾气还挺大!”
黄毛被躲开,脸色一沉,伸手就去抓林清浅的手腕:
“装什么清高?缺男人了跟哥说啊,哥......”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只冰冷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他伸向林清浅的手腕!
力道很轻,但黄毛却痛呼的厉害,嗷一声惨叫!
食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只见张杭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桌旁,他高大的身影如同山岳,脸色冰冷,眼神锐利,但黄钰彗发现,杭哥眼底有那么一丝的怪异。
仿佛这种演戏的行为,太中二了。
但不知情的,真以为有人闹事。
附近桌的同学,也感受到张杭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他身后,陈思哲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如同看到猎物落入陷阱的恶狼。
更后面,是两名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的壮硕保镖,像两座门神,隔绝了外界的干扰。
黄钰彗恰到好处地惊呼一声,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和后怕。
张杭甚至没看那黄毛一眼,冰冷的目光直接投向林清浅。
林清浅也惊愕地看着他,那张脸在食堂明亮的灯光下,与程默的相似度带来的冲击力依旧强烈!
这张脸,真的太强烈了!
强烈到,让林清浅近乎窒息!
但此刻,张杭眼中没有戏谑,只有一种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谁给你的狗胆?”
张杭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食堂,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威严。
黄毛被他的眼神和气势吓得魂飞魄散,手腕的剧痛更是让他冷汗直流:
“我,我......”
张杭没给他辩解的机会,只是淡淡地瞥了陈思哲一眼。
这一个眼神,就是最高指令!
陈思哲像一头压抑了许久的疯狗,瞬间暴起!
他脸上那谄媚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狠厉!
“妈的!瞎了你的狗眼!”
陈思哲怒吼一声,动作快如闪电!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黄毛脸上!
力道还是不大,但声音响亮,黄毛配合的原地转了半圈,假装眼冒金星,寻思,这一万不能白拿,得演全套,于是他自已咬破了自已的嘴角,流了点血。
真实感爆表!
还没等黄毛反应过来。
啪!啪!
又是两个更重的耳光,左右开弓!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食堂里格外刺耳。
黄毛被打懵了。
“跪下!给我杭哥道歉!给林小姐道歉!”
陈思哲揪住黄毛的头发,狠狠往下一按!
同时一脚踹在他的腿上!
黄毛惨叫一声,噗通跪倒在地,正好对着张杭和林清浅的方向。
他彻底被打怕了,看着陈思哲那要吃人的眼神和后面两个铁塔般的保镖,哪里还敢有半分反抗,哭嚎着:
“对不起!哥!我错了!我狗眼不识泰山!饶了我吧!”
另外两个混混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双腿打颤,噗通噗通也跟着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再也不敢了!”
陈思哲像丢垃圾一样松开黄毛的头发,嫌恶地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眼神凶狠地扫过地上跪着的三人:
“滚!再让我在财大看到你们骚扰林小姐,打断你们的狗腿!”
三个混混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屁滚尿流地逃离了食堂,留下满地狼藉和无数道惊惧的目光。
然而,走出食堂后,三人在角落,找到曹文,领了大红包,顿时笑嘻嘻:
“谢谢曹老板。”
“曹总威武。”
“以后有这种活儿,尽管找我们。”
“对,我们是专业的。”
“别说下跪,挨揍,哭丧之类的活儿,我也能干。”
“没错没错......”
食堂内,氛围还有点怪异,学校的保安在不远处,眼神锐利,但发现校外的人被打跑了,又看到陈思哲和张杭这边,盯着看了看,便后退了一些距离。
整个过程,从张杭出现到混混逃离,不过短短一两分钟。
雷霆手段,狠辣无情!
食堂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暴力美学的一幕惊呆了。
看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混混像死狗一样被打跪地求饶,看着那个如同帝王般冷漠站立的男人,看着他身边那条凶悍忠诚的疯狗。
巨大的震撼和恐惧感笼罩着每一个人。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墨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显然是又接到消息,担心林清浅出事。
一进来就看到跪地求饶的混混狼狈逃窜的背影,以及站在林清浅桌边,如同天神下凡般掌控一切的张杭,还有他旁边一脸狠戾未消的陈思哲。
陈墨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又是他们!
张杭仿佛才注意到陈墨的到来,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解决完垃圾,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林清浅身上。
林清浅已经完全呆住了,她看着跪地求饶的混混,看着如同煞神般的陈思哲,最后目光定格在张杭那张冰冷、英俊、却毫无表情的脸上。
刚才那血腥暴力的一幕带来的冲击,远超之前的言语羞辱。
她感到一阵眩晕和一丝极其荒谬的、被保护的错觉?
但这感觉瞬间被更强烈的恐惧和混乱淹没。
张杭向前走了一步,来到林清浅的餐桌旁。
他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因为刚才冲突被打翻的一点汤汁,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仿佛嫌弃那污渍脏了他的眼。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林清浅面前那几乎没动过、已经冰冷的餐盘上。
青菜蔫黄,米饭板结。
张杭伸出手,不是拿筷子,而是直接端起了那个餐盘。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端着餐盘,走到几步外的巨型不锈钢垃圾桶旁,手腕一翻!
哗啦!
整盘饭菜,连同餐盘本身,被他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蔑,直接倒进了肮脏的垃圾桶里!
金属餐盘撞击垃圾桶内壁的声音,清脆刺耳,像一记耳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尤其是林清浅的心上。
食堂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张杭随手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只是丢弃了一件垃圾。
他转过身,眼神淡漠地看向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的林清浅,又瞥了一眼旁边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却不敢上前的陈墨,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冰冷而霸道:
“别挡着我看风景,滚一边去。”
这句话,既是对着地上残留的污渍,更像是对着碍眼的陈墨,也仿佛是对这整个食堂平庸环境的不屑宣言。
然后,他的目光锁定林清浅,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吃这种东西?跟我走。”
语气平淡,却蕴含着绝对的强势,仿佛带走她是一件天经地义、无需征求同意的事情。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径直向食堂外走去。
那两名保镖立刻跟上,如同移动的城墙。
陈思哲对着陈墨的方向,极其轻蔑地嗤笑一声,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也配挡路?
然后迅速跟上张杭的步伐。
黄钰彗立刻站起身,走到浑身僵硬、仿佛灵魂出窍的林清浅身边,轻轻扶住她冰凉的手臂,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无奈:
“清浅,这,他们......唉,先离开这里再说吧?不然以他们的性子,在食堂里闹起来,可就......”
她半搀半扶,几乎是架着失魂落魄的林清浅,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跟着张杭的背影离开了这个刚刚上演了暴力与强权一幕的食堂。
留下陈墨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
他看着垃圾桶里那盘被丢弃的饭菜,感受着周围投来的或同情、或嘲笑、或畏惧的目光,巨大的羞辱感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像个小丑,一个连自已心爱女人都无法保护的废物!
他死死盯着张杭消失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便迈步跟了过去。
林清浅被黄钰彗扶着,机械地迈着步子。
食堂里那血腥暴力的画面、餐盘被丢进垃圾桶的刺耳声响、张杭那冰冷霸道的命令跟我走。
在她混乱的脑海中交织轰鸣。
身体深处那丝被保护的荒谬感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和一种被完全掌控的无力感。
这个男人,视规则如无物,视他人尊严如草芥。
他的世界,充满了她无法理解的冷酷与强权。
她感觉自已像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完全失去了方向。
林清浅被黄钰彗半搀半扶地跟着张杭,走向停车场。
她脚步虚浮,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还残留着刚才暴力场面带来的颤栗和餐盘被丢弃时那刺耳的羞辱感。
她想要远离,想要逃离。
可面对张杭那张脸,总想要多看几眼,试图寻找到程默的样子。
陈思哲快走几步,拉开了宾利慕尚的后车门,姿态恭敬。
张杭看都没看林清浅,径直坐了进去,强大的气场仿佛将这辆顶级超跑也变成了他移动的王座。
陈思哲走到林清浅身边,低声说:
“快上车吧,别惹张哥不高兴,你们好好聊聊。”
林清浅稍微回过神,脸色一寒:“我不去!”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陈思哲皱眉说:“你知道你自已的境地,不聊好了,你能有安宁?况且,你可以带你朋友一起去,放心,张哥从不会强迫女性,只是单纯的聊聊天。”
这让林清浅咬牙,眼神愤然不甘。
黄钰彗此刻助攻说:“清浅,上车吧,真的闹下去,不好,我陪你一起,没事的,看样子,他可能只是想带你吃点东西?”
林清浅深吸口气,像一具提线木偶,被黄钰彗半推着,茫然地坐进了后座。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林清浅僵硬地贴着车门坐着,尽量拉开与张杭的距离,双手紧紧攥着裙角,指节发白。
黄钰彗则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陈思哲发动引擎,低沉雄浑的声浪响起,准备驶离。
就在这时!
嘎吱!
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488带着刺耳的刹车声,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猛地从侧方冲出,车头几乎是贴着宾利的前保险杠停下,死死堵住了去路!
车门打开,陈墨一脸铁青地跳下车,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和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食堂的羞辱、连番的挫败、眼睁睁看着林清浅被带走而无能为力的憋屈,终于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要用自已最引以为傲的座驾,来挑战张杭的权威!
这辆法拉利488是他央求了父亲许久才得到的生日礼物,是他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也是他泡妞的无往不利利器!
他走到布加迪驾驶位旁,用力拍了拍车窗,车窗贴了深色膜,他看不到里面,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有些变调:
“陈思哲!你给我下来!有种别躲在车里当缩头乌龟!我们男人的事情,用男人的方式解决!”
车内一片死寂。
陈思哲透过后视镜看向张杭,等待指示。
张杭靠在后座柔软的皮质座椅里,姿态慵懒,仿佛车外叫嚣的只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蚊虫。
他甚至没有降下车窗,只是微微侧头,目光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落在外面陈墨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轻蔑的弧度。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从张杭的薄唇间溢出,充满了不屑。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陈思哲微微抬了抬下巴。
陈思哲心领神会,脸上瞬间浮现出兴奋而残忍的笑容。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恭敬而急促:
“喂?曹哥,是我,思哲!对,现在......”
电话挂断不到三分钟,一阵更加低沉、更加狂暴、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引擎咆哮声由远及近,撕裂了校园的宁静!
所有在停车场附近的学生都被这声音吸引,纷纷侧目。
只见一辆价值昂贵的深蓝色的布加迪威龙,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轰鸣着驶入停车场!
它精准地停在了法拉利的旁边,瞬间成为最耀眼的焦点,法拉利488在它们面前,光芒瞬间黯淡!
如同凤凰与土鸡的对比!
车门打开,曹文下车,一脸平静的注视着有点傻眼的陈墨。
陈思哲接过钥匙,脸上带着一种狐假虎威的嚣张,推门下车。
他走到张杭的车窗边,车窗此时降下了一半,恭敬地说:
“张哥,您吩咐。”
张杭目光依旧透过车窗,落在外面脸色已经由铁青转为煞白的陈墨身上。
“挪开那破铁。”
张杭的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丝毫命令的口吻,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破,破铁?”
陈墨听到张杭对自已爱车的评价,瞬间血压飙升,气得浑身发抖!
这辆法拉利488是他心头肉!
是他身份的象征!
在对方口中竟然成了破铁?
陈思哲脸上露出狞笑。
他大摇大摆地走向那辆堵路的红色法拉利488。
他绕着车走了一圈,眼神挑剔而轻蔑,仿佛在看一堆废铜烂铁。
最后,他停在驾驶位车门旁,伸出手指,不是去拉车门,而是用手里的一个硬币,对着光洁如镜的红色车漆,猛地用力敲了几下!
咚!咚!咚!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陈墨的心上!
他眼睁睁看着自已心爱的车身上,被陈思哲敲击的地方,瞬间出现了几道清晰可见的、细长的划痕!
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我的车!”
陈墨心疼得差点吐血,目眦欲裂,怒吼着就要冲上去:
“陈思哲!我操你......”
“闭嘴!”
陈思哲猛地转身,眼神凶狠地瞪着陈墨,打断了他的怒吼:
“再敢嚷嚷一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这破车砸了?”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你那也叫车?在我张哥眼里,就是一堆会跑的废铁!挡路?你也配?”
陈墨的怒吼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
他看着旁边那两辆如同洪荒巨兽般的顶级超跑,看看冷眼旁观的曹文,再看着自已心爱跑车上的划痕。
巨大的落差感像冰水一样浇灭了他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对方眼里,真的一文不值。
宾利的后车窗完全降下。
张杭那张英俊而冷漠的脸终于清晰地出现在陈墨面前。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法拉利车身上的划痕,又看了一眼脸色惨白、如同斗败公鸡般的陈墨,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跳梁小丑般的厌烦。
“思哲。”
张杭开口,声音不大。
“哥!”
陈思哲立刻躬身应道。
张杭甚至没有看陈墨,仿佛对方是空气。
他从车内储物格里,随意地抽出一本支票簿和一支镶嵌着碎钻的万宝龙钢笔。
动作流畅而优雅。
他刷刷几笔,撕下一张支票,看都没看上面的数字,像丢垃圾一样,随手从车窗丢了出去。
轻飘飘的支票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缓缓飘落在陈墨脚边。
张杭的声音随之响起,依旧是那种平淡到极致的语调,却蕴含着绝对的轻蔑:
“记得,下次泡妞,开个像样点的车。”
他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陈墨脸上,那眼神冰冷刺骨:
“丢人现眼。”
说完,他升起了车窗,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那冰冷的车窗玻璃,如同两个世界不可逾越的鸿沟。
陈墨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张支票,感觉自已的尊严被彻底踩进了泥里!
他弯腰,手指哆嗦着捡起支票。
上面的数字,二十万。
足以覆盖那几道划痕的维修费用,甚至绰绰有余。
但这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心剧痛!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用钱砸脸的羞辱!
“啊!”
陈墨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双目赤红,猛地将手中的支票撕得粉碎!
纸屑如同他破碎的自尊心,纷纷扬扬地洒落一地:
“妈的,你们欺人太甚!”
他想怒吼,想冲上去砸车,想和对方同归于尽!
但当他看到曹文那如同毒蛇般盯着他的眼神,看到那辆代表着恐怖财富和地位的超级跑车布加迪,想到食堂里张杭那冰冷无情的眼神和瞬间镇压混混的雷霆手段。
所有的愤怒和勇气,都被一种更深沉的恐惧死死压住。
他胆怯了!
他承受不起彻底激怒这个男人的后果!
他甚至连对方真正的底细都摸不清!
陈思哲看着陈墨那副撕了支票又不敢发作的憋屈模样,嗤笑一声,充满了鄙夷:
“废物。”
他不再理会陈墨,转身走向宾利,动作麻利地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
低沉狂暴的声浪再次响起。
布加迪威龙率先启动,平稳而迅捷地驶离。
宾利紧随其后,如同忠诚的护卫。
两辆车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消失在校园道路的尽头。
停车场内,只剩下陈墨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自已心爱的、却被划伤了车漆的法拉利488旁边,脚下是散落一地的支票碎片。
他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刚才的疯狂和愤怒仿佛被抽空,只剩下无尽的屈辱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降维打击,什么叫绝望。
张杭这个名字,连同他那张冷漠英俊的脸,如同梦魇般深深烙印在他心里。
而在布加迪威龙的后座上,林清浅全程目睹了这一切。
从陈墨疯狂堵路,到布加迪的震撼出场,到陈思哲敲出划痕,再到张杭丢出支票、轻描淡写地说出丢人现眼。
整个过程像一场荒诞而残酷的戏剧。
她看着陈墨撕碎支票时那痛苦扭曲的脸,看着他最终如同被抽掉脊梁骨般颓然的样子。
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忘记了自身的恐惧,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和一种对身边这个男人所拥有的、足以碾碎一切的绝对力量的深刻认知。
她不由自主地缩紧了身体,仿佛想把自已藏进角落的阴影里。
为什么?
和程默有相同长相的男人。
却连程默的一分性格都没有!
却如此的粗鲁!
如此的......蛮不讲理......
如此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