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上前一步,拱手抱拳,“见过总岛主,承您关心,晚辈一切安好。白师伯与家师让我代为向您问好。”
梁长运笑道:“替我谢过白掌教与玄虚子真人。”
贺煌、贺青、张今乐、连昆明上前问好,其余来岛上的客人又都齐声招呼。
梁长运随意地点头,扫了一眼躺在擂台边已经昏厥过去的裴钰与摩阳,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岛主……”张今乐上前回答。
不过不等他开口,梁长运就看向吴用手里的铁剑,扶着把手站起身,抱拳道:“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伏龙前辈,您此次来我南溟,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适才剑意便是来自于您吧,可是我南溟有做什么事情惹得您老人家不快?何故大动干戈?”
张今乐见总岛主这般客气,心里咯噔一声。
伏龙剑幻化而出,淡淡说道:“知会你做什么,这又不是我第一次来。”
众人这才看清楚伏龙剑的真貌,窃窃私语不停,不少修为低末的人只是看着伏龙剑,双眼便如芒在刺,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要么低头,要么跑远了一些。
张今乐脸色阴沉,他想起来了,峨眉有一口飞剑,名为“伏龙”,乃是当年峨眉老祖的随身佩剑,据说杀伐凶戾,当年不知多少阴魔鬼怪毙于其锋刃之下,名声偌大。
可这些年来这口飞剑没有主人,销声匿迹了都。外界都猜测白也继任掌教之位后,这口宝剑也就顺理成章成了其佩剑,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是白也的意思?
白也将这口宝剑暂借给了吴用护身?
张今乐心里一阵嘀咕。
梁长运苦笑道:“您确实不是第一次来我南溟,记得您上次来时,晚辈还只是个三、五岁的孩童。”
伏龙剑瞧了他一眼,说道:“我没想到当年那个顽童能够有朝一日坐掌南溟,时光易逝……不过距我上次来南溟也没那么久。”
“上次?”梁长运不解,他印象中,这应该是伏龙剑第二次来南溟才对。
伏龙剑淡淡说道:“我现如今是吴用的佩剑,上次他来南溟替你们巡守,我亦在场,只是没有现身而已。”
梁长运大吃一惊,“您现在是吴用的佩剑,上次吴用巡视南溟的时候也在!?”
伏龙剑颔首。
吴用点头道:“总岛主,非我不报,当年我实力弱小,伏龙师叔祖的存在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
贺煌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我说我在你身上感应到的卓绝杀意来自于哪里,之前以为是你身上那两口宝剑,但总有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原来如此……”
张今乐亦是骇然,峨眉老祖这口杀伐最盛的佩剑……现在是吴用的了?他怎么降服的?怎么获其承认的?
他咽了口唾沫,吴用一人,得传峨眉祖师三口飞剑,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吴用在峨眉的地位远比他想的还要高?
众人议论纷纷,无不震惊吴用居然以一人之力执掌三口峨眉宝剑。
连昆明更是满嘴苦涩,如果知道吴用身上有这么一口峨眉宝剑,他从一开始就说什么也不会动歪脑筋,看总岛主的态度,伏龙剑说什么,岂不是都当做算?
梁长运深吸一气,瞧了眼四下左右,问道:“所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伏龙前辈你会出手?”
他知道,以吴用的法力,要想斩出刚才那一剑还差些火候,必然是伏龙剑亲自动手。
伏龙剑面无表情,却不说话了。
张今乐见状,立马捉住机会,上前道:“总岛主,是这么一回事……”
“大长老!这件事情……”连昆明急忙上前。
张今乐挥手示意他不要着急,“我会说清楚的,昆明,你稍安勿躁。”
“我……”连昆明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今乐立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明清楚。
“总岛主,昆明捉拿吴用,为的是西北战事,事情紧急,所以没有走过您这边,他要扣押吴用新炼成的法宝,也只不过希望吴用能够配合,而不是真的要贪墨这件法宝。”
吴用冷笑道:“不是真的要贪墨我的法宝?”
张今乐脸不红气不喘说道:“当然,昆明是我云宫岛最出色的弟子,得有岛内最多的资源,法宝,丹药……应有尽有,何故要来贪墨你一件刚炼成的法宝。”
吴用呵了一声,“你怎么不问问大家怎么看的。”
张今乐依旧语气平淡,“问大家?这些都是看客,对事情背后的来龙去脉完全不了解,问他们有什么意义。”
贺青站出来说道:“那我总够明白了吧?总岛主,吴用与连昆名的矛盾今天不是头一回,早在之前就有过……”
他紧接着将之前吴用和连昆名的打赌,包括在西北前线的发现完完全全说明清楚。
“如若不信,可以请甲珊岛的余奉来佐证,哦?为什么没带他来,因为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连昆名就是想要贪墨吴用的法宝!带他去西北前线只是个借口罢了!”
“你……我没有,我怎么可能贪墨他的法宝!”一番话说的连昆名手足无措。
张今乐心下皱眉,暗骂这连昆名平时在岛内外都表现得很是得体,怎么今日就这般畏畏缩缩,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难道是怕总岛主?
梁长运也是暗感难办,皱眉道:“如果真的是西北前线童真人的意思,那吴用……还有伏龙前辈,这件事情我恐怕帮不了你,吴用只能去前线走一趟。”
“伏龙前辈,这是我南溟一直以来的规矩,希望您能够理解。”
张今乐脸上露出胜利的笑意。
连昆明脸上也是闪过一丝惊喜,连连点头。
贺煌、贺青却是皱起了眉头,但也无从劝起。
伏龙剑负手而立,一言不发,神情自在,仿佛梁长运说的话根本影响不到他。
气氛逐渐凝重,围观众人有受不了伏龙剑无声气场的,额头见汗,也有人大口喘气,面露惊色,连昆明也胸口起伏不定,似乎承受着莫大压力。
吴用看着连昆明,觉得他的表现从刚才开始有说不出来的不自然,是被自己打怕了吗?
可他最清楚连昆明这种人,既然能够堂而皇之找借口抢夺他的法宝,在这种能够“变本加厉”扩大胜局的时候,绝不该如此“本分”。
吴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总岛主,西北前线遇到涉关后方岛内的事情之时有自主权力,我可以理解,但应该不是空口无凭的吧?否则岂不是人人可以冒充?”
连昆明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梁长运注意到这一幕,眼中精芒一闪,“连昆明?童真人的手信何在?”
张今乐老神在在,只想着看吴用的笑话,并没有瞧见身后连昆明的异样,挥手道:“昆明,速速拿童真人手信,给总岛主一观。”
连昆明额头汗珠滴答滴答开始往外冒,袖子里的手微微发抖,拳头捏紧又放松。
“昆明?”
张今乐觉察到不对劲,皱着眉头回身。
贺煌与贺青互望了眼,意味深长说道:“连昆明,童真人的手信呢?”
众人窃窃私语。
“连昆明为什么不拿出来?”
“不想给还是……”
“这有什么不想给的,总岛主都这么说了,拿出来,吴用不得不走。”
“不会是没有吧?”
“嘘!事情大了……”
张今乐心头闪过一阵慌乱,强自镇定,喝道:“连昆明!童真人的手信呢!”
连昆明汗如雨下,最后不堪重负,跪倒在地上,颤抖着身体,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咚咚”磕头。
张今乐脸色狰狞,压低了嗓门,森然说道:“你别告诉我说……你没有童真人的手信!”
“大……大长老……”连昆明嗓门发颤,声音都变了调。
张今乐猛地一脚踢在连昆明的肚子,将他人踢飞,撞到擂台边的案牌,撞翻了一堆刀枪剑戟,乒零当啷掉落下来,切伤、戳伤了他。
满场寂静。
张今乐眼神凌厉,环视一圈,定睛在摩阳和裴钰身上,把手一抓,云光大手便将他们拿了过来,丢到地上,张今乐喝问道:“你们两个!知不知情此事!”
裴钰和摩阳脸色煞白,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两个蠢物!”张今乐气从心起,也是赏了他们两人一人一脚,撞去了连昆明一堆,摩阳最惨,肋骨撞到了一根镔铁长矛,直接被洞穿,裴钰顾不得自己吃痛,查看师兄的情况。
张今乐脸色阴沉,看也不看他们几个,面朝吴用,又看向梁长运,再扫了眼贺煌,斟酌半天说辞,深呼吸一气,道:“贺大师,吴用……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瞟过连昆明、裴钰、摩阳三人,吴用明白,张今乐不问梁长运,而是问他和贺煌,这是自认理亏,所以先在大庭广众下教训这三人,算是场面上给了峨眉和火罗岛交代,同时对接下去要说的事情,希望能够私下解决,好给云宫岛留一个脸面。
贺煌到底是有在南溟落叶生根打算的,张今乐作为云宫岛大长老,至少态度摆出来了,而且看样子是真不知道连昆明并没有前线童真人手书,脸色缓和不少,点了点头。
吴用不齿连昆明三人的作为,当然不愿意放过他们。
梁长运看出他的犹豫,说道:“连昆明冒用职权,这件事情要追究到底的,但还需要详细论究,一时半会儿定不下来,去里面坐着说吧。”
吴用明白,这是在告诉自己这件事情会有一个交代的,便点了点头。
张今乐松出一口气,笑着看向贺煌,说道:“贺大师,可能借贵岛议事一用?”
贺煌淡淡说道:“随我来。贺青,这里你处理下。”
贺青应声,便开始让大家散去。
周围看客本以为这事儿就是吴用和连昆明的冲突,惹出来贺煌和张今乐就该落幕了,没想到事情出现转折,这连昆明居然是冒用职权来捉拿吴用的,一个个全都意犹未尽,想要知道后续的发展,“恋恋不舍”散去。
贺煌腾空而起,梁长运与一众随行紧随其后,张今乐一把捞起连昆明三人,吴用跟上,一行人飞向岛屿中心。
再一次回到客厅内,甫一落座,贺煌便要着人安排茶水糕点,张今乐急忙道:“贺大师,这些便算了,连昆明三人此番太不像话,这里处理完,我得带着他们回去治罪。”
贺煌也不客气,说糕点瓜果算了,茶水还是要的,不然没有道理,然后转头吩咐两句,让侍从速速下去妥办。
【别的不说,这张今乐诚意是足的。不过还是有小算盘,嘿……想将连昆明带回岛内治罪,这是要保他?按道理这事情现在可不归云宫岛管咯!西北前线,还有梁长运都要找他麻烦才是!】邯鼓幸灾乐祸。
吴用淡淡说道:【也就是张今乐自认理亏,不然他会这般好说话?】
要张今乐真是一码归一码的处事作风,刚才就不会说出“连昆明不是贪墨他的法宝,而是想要暂做扣押”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了。
但话再说下去……也不是张今乐真的觉着理亏才会这么好说话,说到底,还是拳头大小的原因,如果贺煌或者梁长运不在,呵……就算张今乐自认理亏,肯定也有办法扭曲事实。
本以为突破元婴,就已经算是一个大的进步,这至少在各大派都是中流砥柱,可没想到修道也一样,什么层级的人接触什么层级,突破了元婴,还有移神,还有更高层级的修士……
吴用暗自下定决心,唯有实力才是根本,一定要更加努力修炼,不可因为突破元婴就沾沾自喜,更不说他现在剩下两门功法尚未突破,受限于“过分圆满”,他还得想办法解决这一问题。
【道艰且难啊!】
他在心下感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