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法器名为“雷光匣”,催动后能够从匣子里射出漫天黄色精芒,因形如雷光而得名,快绝、狠厉,是一件难得的杀伐法器。
一如夏夜闷雷,雷光豁闪,快要打到咎佑跟前,雷声才轰隆隆响起。
咎佑怒目圆睁,喝道:“来得好!”
他把诀目一催,双龙雕所化的两条巨蟒立时盘桓在身侧,一左一右攀在他的肩头,张嘴喷吐出两道颜色不一的火焰,一团火红,炽烈如熔炉,一团冰蓝,寒冷如冻窖。
两股火焰呈龙卷交缠,旋成一股红蓝两色的烈焰龙卷,冲着漫天的雷光喷扫。
这双龙雕赫然也是一件专擅杀伐的法器!
雷火交撞,气浪翻滚,驱散了擂台上空的迷迷云雾,火星与雷芒噼噼啪啪爆射,落在擂台上,把地面灼烧的焦黑。
吴用与咎佑同时倒退一步,一面持诀御动法器,一面抵御法器正面碰撞带来的冲击,谁也不肯罢休。
“喝!”吴用一眼挑眉,疯狂导入灵力。
雷光轰隆隆作响,顿时有压过烈焰的势头。
咎佑不甘示弱,咿咿呀呀怪叫一声,也把浑身灵力调动,两条巨蟒缠在他肩头,长啸喷火。
雷火交撞处,白光乍射,雷光匣与双龙雕剧烈抖颤,轰隆一声炸开——雷光与烈焰同时消失,吴用与咎佑同时倒退十数步。
吴用脚踝一拧,脚趾一紧,双腿如老树盘根,牢牢攥在地面,稳稳当当站住。
咎佑双脚飞踩退去,见一时止不住倒冲,干脆顺势一仰,蹬空打了一个跟斗,落地后亦是安然定驻。
啪嗒,啪嗒。
两件法器掉落到地上。
吴用用手背擦去嘴角的鲜血,冷冷看着咎佑——很明显,对方比自己要伤重。
本着趁胜追击,他猛地腾空飞起,取弓架箭,嗖嗖嗖九连箭射,毫不犹豫使出了“火燎”。
咎佑胸口起伏不定,见状啐出一口血沫,脸上露出一丝凶狠,皮肉挣开,浑身毛发暴涨。
尽管是对手,但三骨还是忍不住赞道:“两人势均力敌,雷光匣与双龙雕品阶同样不相上下,这第一波交锋真是谁也拿不住谁。”
吉星公摇头道:“其实野灵占了些许上风,他体魄远较咎佑出色。”
一旁的飞云魔脸色难看,他自然也看出来了,这个野灵占了些许上风,只看对撞之后两人站稳的动作就可见一斑,野灵十分轻巧稳妥,咎佑虽然也无碍,单明线要更吃力应付。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身旁的幽泫,正巧幽泫的目光也扫来,那蓝得像千年玄冰一样的眼神,看得他忍不住心头一颤。
‘给胜阳君走了运,哪里找来这么一个稀罕货,居然真的能压咎佑一头!可恶……之前在使者面前夸下海口,这要是咎佑败了,我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次比试开始前,幽泫提前找到了他,直言不讳,这次的比试咎佑只许胜,不许败,问具体原因,只说涉及到上层的一些纠纷,如果赢了,将来可以把引荐飞云魔去上层,不再只是一介掾吏,而咎佑同样重重有赏。
飞云魔受宠若惊,别说上层答应的好处了,就是没有好处,下来一个使者,对他有如此要求,自己怎么能够不答应?他当场拍着胸脯请幽泫放心,自己与咎佑一定会确保拿下这场挑战。
之后他连夜把这件事情告诉咎佑,郑重叮嘱咎佑,只许胜不许败,否则提头来见,然后又临时给了他一样法器,叫他赶紧炼化,到了危机时刻再拿出来用。
当时想得好好的,可现在第一波交拼下来,咎佑居然落在了下方,这个野灵远超想象的难以对付,这要是最后败了……
飞云魔打了个寒战,不敢想象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只能在心底默默祷告,祈求咎佑别脱链子,甚至看着天上拼杀的两人,恨不得自己代替咎佑上场。
与之相反,胜阳君面无表情,听着吉星公与三骨的评价,心里却乐开了花,幽泫不待见归不待见,可如果野灵能够将咎佑斩落马下,就是再不待见,野灵也将满足资格评选。
这么一想,野灵在他的眼里顿时变得顺眼起来,刚才的走神也被抛诸脑后了。
吴用九箭射出,狠狠射向咎佑全身上下的关节要害处。
咎佑怒吼一声,身上的毛发都散开,一股熏人的恶臭从毛发之中散布出来,徐徐弥漫在擂台上。
这恶臭实在过于浓重,以至于整片场地都被染成了脏兮兮的黄色,犹如实质的氤氲迷雾,丝丝缕缕勾结变成一张雾网,兜向飞来的九支箭矢。
噼噼啪啪……
犹如干柴遇烈火,蓝火与黄雾轰烧,滚滚浓烟升腾。
吴用见箭矢被困顿在烟雾网兜内,二者纠缠在一起,一时半会分离不开,不由得轻蹙眉头,可马上就舒展开来,只见他把手一抬,拳头一捏,黑色的灵光从掌心挤出,一杆黑色枪矛遽然显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没错,可你的灵力足够支撑?兵不够,土太稀,又该怎么办呢?
吴用心下冷笑,弯腰将长枪猛力抛射。
嗖——
犀利的破空声划过天空,狠狠冲撞向咎佑。
咎佑对这黑色长枪并不陌生,知晓被其射中,除了轰炸的冲击波以外,再还有那能够消蚀一切的黑色灵力要抵抗,不敢大意,当即把体臭散成的黄雾一卷,横在身前,凝实成一堵高墙。
吴用眯着眼,第一枪还在半空中,第二支枪已经在他左手凝聚,后仰压腰,身子猛地绷直,犹如一根弓弦,唰的一声投出。
轰隆……轰隆……
接连的轰炸声响起,气浪翻滚,黑色的灵力犹如附骨之疽,依着在高墙表面,往内里透渗侵蚀。
咎佑早有所防备,催动灵力,黄光一卷,犹如割肉一般,直接把这块黑色的“痂疤”给剥落,一卷一卷……随着吴用投射黑枪,他不停“手起刀落”。
吴用打定了以耗为主,见状不再朝前用力投射,而是偏高了角度,狠狠把影蚀矛投出了一个抛物线,要越过墙壁坠射攻击后方的咎佑。
咎佑顿时破口大骂,急忙催动灵力,把高墙往上方蔓延,堪堪挡下了这一击,只这样一来,他不得不扩大墙壁的遮盖范围,灵力耗用大大增加。
看着一墙之隔的漫天轰炸,咎佑心里愤愤想道:‘这家伙的法力当真深厚!没办法了,再这样下去,我只会被耗死……’
他咬牙切齿,重新化作人形,从怀中摸出来一颗毫不起眼的铜钉子,约莫一指长短,筷子粗细,表面锈迹斑驳,红黄二色夹杂,带着一股凶厉的血腥之气。
咎佑念动诀咒,指尖在铜钉尖头一碰,擦破了他的皮肉,鲜血浸入铜钉,后者犹如一只蚂蝗,疯狂吮吸他的鲜血,不过多时,红黄色的铜钉便变成了青绿色。
咎佑脸色变得煞白,气色惨淡,一副气血大伤的模样,低声喝道:“去!”
嗖的一声,铜钉消失在他的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空气,冲出高墙,直朝吴用眉心中间祖窍射去。
吴用正自投射影蚀矛,忽然见到高墙破裂,以为是咎佑坚持不住了,心里还没来得及高兴,随之感觉到眉心一阵酸痒,心头顿时警戒大起。
【我来!】
邯鼓的声音方才响起,吴用立马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双眼闭合,眉心竖目撑开,表情变得截然不同,邯鼓起手掐诀,赶在铜钉射至之前,打出一道白光。
倏……
铜钉顺着白光进入竖目之中,邯鼓仰头,似是被铜钉的力道带退了脑袋,可并没有预料中的血花四溅,也没有预料中的破脑而出,更没有料想中的倒地不起。
咎佑惊疑不定,看吴用面朝天上,仰着头,一动不动,而那铜钉犹如消失了一般,心道:这怎么回事,魔君说这碎窍钉专攻穴窍,怎么进去没有反应?还是说野灵已经……
他循望不清,欲待飞身观察,忽然听得嗖的一声,一点青绿从破开的墙壁外射了进来,整整好打进了他的眉心祖窍。
扑哧……
咎佑脑瓜炸裂,浑身毛发脱散,飘落在地,臭气逸散,不多时便消散在了这片广阔的原野上。
邯鼓把手一招,轻车熟路将咎佑的灵晶收入手中,在眉心竖目彻底闭合前,对吴用叮嘱道:【待会他们问起来,你就这么说……】
……
“飞云魔!你果真好胆!居然把碎窍钉也给了咎佑!”胜阳君方才一眼就认出了咎佑取出来的那一枚铜钉的来历。
这确实是一件法器,但又不是简单的法器,而是一套法宝里的其中一样。
原宝物叫做碎窍锁灵钉,一套二十四枚,分十二枚碎窍钉,十二枚锁灵钉,是极为阴狠的偷袭宝物。
如不小心被这二十四枚钉子钉住,破功不说,就连一身魂灵也要被打散,再无轮回的可能,端的狠毒,乃是飞云魔的随身配宝之一。
“规矩说不能用法宝,但有说过不能用法器吗?”飞云魔冷笑,虽然对于咎佑取出了碎窍钉感到一丝失望,场面上不好解释,可现在只有赢了,他才能给幽泫与其背后的存在一个交代,孰轻孰重,没有纠结的必要。
胜阳君怒目吼道:“使者,飞云魔钻空子!那碎窍钉就是单枚也远比一般法器厉害,怎么能算作法器?”
他能够接受野灵失败,然后自己处决这小子,但绝不能败在飞云魔钻的空子底下,否则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去!
幽泫面色不定。
胜阳君心知这两个家伙之间定然有勾结,见他不声不响,厉声一喝,闪身跃下阁楼,直冲野灵与咎佑斗战的中心。
飞云魔还要与他对呛,没想到他居然不管不顾,一头冲了下去,心里那是真的大喜过望,胜阳君啊胜阳君,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来!
他义正言辞骂道:“胜阳君!你这是做什么?”
吉星公与三骨、冼云也兜面色剧变,在使者面前干扰资格挑战?若引得圣祖愤怒,别叫大东荒原都跟着陪葬!
“胜阳君!且慢!”他们三个急忙追身飞出,要将他拦下,可他们修为比起胜阳君差了一筹,如何跟的上?
幽泫这时候有了动静,眉目圆睁,怒喝道:“胜阳君!安敢干扰这场挑战!”
他急身飞出,速度极快,转眼来到了胜阳君身后,冲进了漫天的黄雾之中,一把掰住了胜阳君的肩头,喝道:“胜阳君,等比试结束,与我一起去泰山府君面前好好治你的罪!”
可没想到的是,胜阳君开始哈哈大笑,疯狂地大笑,一手还指着浓雾之中。
幽泫冷冷看了他一眼,望向他所指,却也是不由得一愣,抓着胜阳君肩头的指头徐徐松开。
“哈哈哈,胜阳君,你是疯癫了不成,在那里笑个什么劲?”
飞云魔带着手下与吉星公三个前脚后脚赶到,看见幽泫脸上的讶异,问道:“嗯?怎么了?”
此时四周的浓雾已经开始消散,不需要指点,也能够看清楚究竟。
胜阳君笑得几乎要岔气,却还是佝着腰来到飞云魔边上,拍了拍他的肩头,指了指不远处,然后对吉星公笑道:“哎呀!好啊!吉星公!你真是为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好!好啊!回去后重重有赏!”
吉星公原本满心紧张的冲进来,一眼看到了他所指向,心也静定了下来,松出一口气笑道:“野灵尊者不负所望!”
“你……什么……野灵不负众望?”飞云魔不再嘲笑胜阳君,循望过去,只见野灵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地面上散落一地的毛发,还隐隐散发着一股子臭味。
“这……这是……”飞云魔声音颤抖,不敢相信自己脑袋里蹦出来的一个念头。
幽泫阴沉着脸,问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我等没有一点感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