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鼠 作品

472.第466章 黎明前的夜(二合一章节)

官军潮水一般退去,黑夜如墨渲染着天际,打起火把的官军士卒警惕的望着寨堡的方向朝后退去,不久,只余拳头大小的火光在林中闪烁。

寨墙上,还活着的寨兵一个个松了口气,有些哀伤的看看死去的弟兄,随即有人上前替他收殓尸体。

拼杀在第一线的刀盾兵有人筋疲力尽的坐到地上,下午的厮杀时间不长,却有着远超往常的烈度,不少人双臂酸痛,一时解不开绑着刀柄的束缚,只好等着旁人前来帮忙。

“官军今日并未动用全力。”

战后第一时间凑在一起的几个步军指挥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情报,看了看手中寨堡地图做了定论。

李助恰巧走了进来,听到众人说话,口中说着:“今日当是试探攻城,上阵的也只是三个节度使,对方还有数万人并未动手,攻城手段也未尽出,如今退却当是为着日后更猛烈的攻势。”

奚胜抬手拿起几个人形的棋子走到堪舆图前:“各位,我等可有推演一番看看,明后两日当是艰难的时刻,只要挺过去了,我等反击的时机也就到了。”

对面的身影渐渐坐直。

当下抱拳出声:“节帅且看,老夫哪里有受伤模样!还望节帅给老夫也派下军令,定不会使恁失望。”

找了干净的布丢给王文德,杨温看着他擦拭胸膛,口中续道:“倒是要替那边的项老鬼说句公道话,今日倒不是他不想杀上去,只是他那面有个贼将弓箭恁地厉害,这老鬼冲了几次都被人射了回来。”

“方醒不久。”

说着留下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人在那里,杜壆自己则是走过几个睡得四仰八叉得汉子身边,同着值夜的人打个招呼,来到吕布身旁,看着已是睁开眼的男人拱手开口:“哥哥醒了。”

顿了一下,又招手叫进外面一个侍卫:“去将花指挥使请来,就说要商议接下来的防守事宜。”

“这……”酆泰有些傻眼,看看手,看看那边牛皋手中的鸟嘴,也带着血迹,不由气结:“老子这是让鸟给啄了?”

林野延绵阴暗,月光穿过枝叶透了下去。

“不愧小李广之名……”

外侧更多的身影纷纷抬起头颅,或俊朗或黑丑的容貌变得严肃,如同一群被惊醒的野兽一般,散发着危险凶恶的气息。

刘光世续道:“贼人顽劣,不肯服王化,我等王师来此就是要尽早扫荡,今日各种器械准备完全,只望诸位将军奋勇杀敌以报皇恩,破其寨堡。”

……

“吱吱喳——”

露出的笑容带着些许兴奋的光芒,红唇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手握树枝狠狠往地面一插:“寻机吃了这伙官军。”

看了眼点头的杜壆,拿着树枝的手用力,在土地上划出简略地图:“这两日搜寻,对方大抵是从两处地方运粮过来,郓城一个,寿张一处,某意届时马军分兵而出,你同袁朗将那郓城的粮道断去,某自带队去断寿张那边。”

“节帅稍等!”王文德见众人都得了差事,只自己一个没点到,顿时大急站出来:“老朽今日做何?”

棕色的药粉从青色的瓷瓶中倾倒下来,还在开口嘲讽的老人顿时疼的住了嘴,整个人弓成虾米模样,口中嘶叫着:“杨老虎,你这厮也是个歹毒的!啊嘶……”

刘延庆看看帐中诸将,只见节度使一边都是点头称赞,翟进在那边不知可否,倒是自己老部下高世宣也是点头赞许。

杨温慢条斯理的将瓷瓶收起,瞥眼额头满是细汗的老者:“看你这般有精神,当是没甚大事,待过两日收了伤口,又是生龙活虎一……”

“老子入……嗷——姓梅的,你要谋杀老夫不成?”王文德刚要反驳一句,顿时惨嚎一声,怒目看向一把将粘在伤口上的衣料撕下来的梅展,那剑伤顿时如新一般,又有鲜血涌出。

吕布点点头,示意杜壆坐下,一旁余呈也醒了过来,无神地双眼盯着对面一息,随后目光凝实起来,起身对着二人行礼。

茂密的树林中有火光摇曳着,三五成群的身影坐在一起,外面一圈围着战马挡着寒风,火光照在人的脸上,剑眉之下虎目微微眯着,只在听着林中响动的时候眼珠动了一下。

“老夫跟你们几个拼了。”王文德气的眼睛发花,等痛劲儿过了,一跃而起,朝着几个老友奔了过去。

好心不是驴肝肺!

心中腹诽一句,这才道:“那就辛苦王老将军与杨老将军一道攻其北墙。”

“啧啧……王老头儿,这伤口再深上些许,你这条命就要交代了。”木床一侧的座椅上,项元镇翘着二郎腿摸着自己那张丑脸,戏谑的看着躺着的老友。

拿着树枝在地上点了点,又划过两道弧线上前:“然后你我各率骑兵回返战场,在其两翼游走,给其压力。”

外面有侍卫听着莞尔一笑,不多时,有人在吼:“你们三个老货恁地不讲规矩,竟然打我一个!”

项元镇那张老脸顿时冷了下来,哼了一声:“那也好过你这厮髡了一半脑袋的好。”

……罢了,这老货不愿休息那就算了。

不久,长相俊朗的银甲青年快步走进大厅,拱手摆下,几个汉子笑了起来,伸手招呼他过来,堪舆图前传来阵阵低语之声。

“末将在!”面容坚毅的将领走出,向着刘延庆抱拳。

日光渐高,人喊马嘶。

“大清早的在说甚?”穿着青龙甲的身影站了起来,伸个懒腰,一拍二人:“我去找哥哥说话,你二人且先在此等候。”

穿着黑甲的丑汉往火堆丢了一根树枝,随后又闭上眼睛,裹住身上的披风睡了过去,火焰高升,明亮的光芒隔着眼皮透过去,彷佛能看到一片红色的海洋在单薄的皮肤中流淌。

“多新鲜。”牛皋撇嘴:“老子一醒过来就见这鸟站你脑门儿上往下叨,再来下,你老兄以后看什么都是一目了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