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把挖到的异种矿石,交给了谁?”
许敛按照先来后到的准则,先受理林木这个“案子”。
林木道,“负责鉴定矿石的老师傅,朱撼。”
许敛随手指向一个监工,“你,去把朱撼叫来,当堂对质。”
这个监工不敢怠慢,立刻匆匆而去。
不多时。
带了一个老者过来。
老者先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木,然后弯身拱手,对着坐在主位上的许敛行礼,“老朽朱撼,拜见小姑爷。”
许敛淡淡地问,“前不久,林木的父亲挖到了一块异种矿石,交给你鉴定,可有此事?”
朱撼道,“回禀小姑爷,确有此事,不过,那不是异种矿石,只是一块废石头。”
林木红着眼睛怒视着他,“你胡说!我父亲挖到的那就是一块异种矿石!”
朱撼道,“你父亲懂矿石,还是我懂矿石?”
林木顿时语塞,哑口无言。
许敛道,“那块矿石,在哪里?”
他虽然不懂矿石,不过凭他的感应力,应该能够分辨出矿石里面有没有蕴含上仙物质。
朱撼道,“回禀小姑爷,老朽鉴定过后,发现那是一块没什么价值的废石头,就让人丢掉了。”
许敛问,“让谁丢掉了?丢哪里去了?”
“这...”
朱撼也语塞了。
显然,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详细。
朱撼解释道,“小姑爷,老朽给你说一下鉴定矿石的整个流程。
矿工们每天挖矿都会挖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矿石,以为是异种矿石,拿不定主意,就会把奇奇怪怪的矿石送到鉴定室给老朽鉴定。
异种矿石很难遇到,矿工们送到鉴定室的奇奇怪怪的矿石,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矿石和废石头。
老朽鉴定过后,发现是异种矿石,就会保留下来,上交给矿场管事。
发现是普通矿石,就会让人送回仓库。
发现是废矿石,就会直接丢进废石堆,清理废石堆的事都是老朽手底下的几个学徒去做。”
林木颓然地瘫坐在地,一块废矿石丢在废石堆里,并且,废石堆还被清理掉了,如何查得出来?
不过,许敛却并不这样想,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只要跟人有关,那就存在破绽。
许敛随手指向一个监工,“你去,把朱师傅的几个学徒全都叫来,带去隔壁的石室,每个人单独关押。”
一听这话,朱撼顿时变了脸色,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许敛的眼力何等的敏锐,朱撼这微妙的脸色变化,如何能够瞒得过他,他自然是看在了眼里,心里明白,这个朱撼肯定多多少少有些问题。
而且,朱撼认为几个学徒都很忠诚,口风很紧,不是那么容易问出什么,所以,才能这么快镇定下来。
“呵呵,再忠诚,口风再紧也没用,这世上,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心。”
许敛心里暗自冷笑,他有的是办法让朱撼的几个学徒老实交代,甚至连严刑拷打这样的办法都不需要用,只要略施小计就行。
监工回来了,“禀报小姑爷,按照你的吩咐,朱老师傅的三个学徒,已经被带到了隔壁的石室内,单独关押了起来。”
许敛略微点头,没说什么。
端起茶。
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忽然问道,“朱老师傅,你在这个矿场,干活多少年了?”
朱撼怔了一下,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如实回答道,“很多很多年了,自从这个矿脉被发现之后,老朽就被调到了这里鉴定矿石,具体多少年,老朽也记不清,应该有五六十万年吧。”
许敛道,“你认为,在整个紫家,谁才是主子?”
朱撼脸色变了变,连忙道,“当然是紫仙王最嫡系一脉才是主子!”
许敛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认为朱撼单独一个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私吞异种矿石,朱撼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而且在紫家的身份不低,才能让朱撼这样有恃无恐。
许敛道,“既然你知道紫仙王一脉才是主子,为何要帮着别人,侵吞异种矿石?”
朱撼脸色大变,再也绷不住了,“小姑爷,老朽没有侵吞异种矿石!”
许敛不置可否,让监工拿了笔墨纸砚过来,他拿着这些笔墨纸砚,从主位上起身站起来,扫了一眼众人,“我出去一趟,你们全都待在这里,谁都不准离开半步,否则,我就会认为谁有问题,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连忙应“是”。
许敛来到了隔壁的石室内,也就是关押朱撼学徒的地方,只见这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
见到他进来,少年赶忙弯身行礼,“小的拜见小姑爷。”
许敛微微点头,声音温和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回禀小姑爷,小的名叫卫祥。”
许敛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把笔墨纸砚放下,示意少年随便坐,“我有些话要问你,坐下说吧。”
卫祥拘谨地站着,不敢坐,“小的站着就行。”
许敛一边研磨一边闲聊般地说道,“有句话说得好,不想当师傅的学徒,不是好学徒,你作为学徒,应该也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当师傅吧,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把你师傅整死,你就从学徒晋升成了师傅。”
“...”卫祥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小的学艺不精,还不到当师傅的时候,师傅待小的恩重如山,小的岂能谋害师傅。”
许敛问,如何恩重如山?
卫祥说了自己的身世,原本是一对矿工夫妇的儿子,矿工夫妇俩遇到塌方,埋在里面死了,朱撼收养了他,并且收他为徒,把鉴定矿石的手艺传授给他。
许敛又问,另外两个学徒,也是朱撼收养的孤儿吗?
卫祥说是。
许敛感觉有点异样,朱撼收徒只收孤儿,这是想干什么,出于怜悯还是为了忠诚,不得不让人产生遐想。
许敛道,“说说你师傅侵吞异种矿石的事吧。”
卫祥连忙道,“我师傅没有侵吞异种矿石。”
许敛笑了笑,“那就说说你侵吞异种矿石的事?”
卫祥苦着脸道,“小姑爷别开玩笑了,师傅都没有侵吞,小的哪敢侵吞。”
许敛道,“谁都没有侵吞,那么,这个矿脉开采出来的异种矿石跑哪去了?
我查过十年的账本,十年当中,开采出来的异种矿石,只有两块,这可能吗?”
卫祥道,“小姑爷,你有所不知,异种矿石本就很罕见,十年开采出来两块也是很正常的事。”
许敛道,“可我听我娘子说,这个矿脉是紫家的核心产业之一,属于是一个富矿,作为富矿十年只开采出两块异种矿石,那就有问题了。”
卫祥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师傅没有侵吞异种矿石,请小姑爷明察。”
许敛也懒得多说,停止了研磨,拿起一支毛笔,沾了沾墨,快速地写了一大篇的字。
写好后。
他招手示意卫祥过来,“你坐下,把这篇字抄写一遍。”
卫祥有点懵,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却不敢忤逆,老老实实地坐下,把这篇字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抄写了起来。
许敛心里暗笑,这小子还挺警惕,可惜学徒就是学徒,跟他这样的上仙比起来,见识还是太浅薄,很容易就上当。
等卫祥抄写好了。
许敛不再多问什么,拿着这篇字和笔墨纸砚就离开了。
卫祥感觉脑袋晕乎乎,莫名其妙。
许敛来到了一个空的石室内。
他把卫祥抄写的这篇字,撕成了一个个字,拼凑了起来。
拼成了一份供词!
他拿出一张空白的纸,铺在了拼凑而来的这份供词上面,临摹卫祥的笔迹。
这不是模仿而是临摹,模仿可能会存在破绽,临摹就是完全一模一样。
“有了卫祥的供词,另外两个学徒如何顶得住压力?”
许敛嘴角一勾,忍不住笑了。
带着这份伪造的供词和笔墨纸张,气势汹汹地走进了一间关押学徒的石室内。
他神情冷峻,眸光如剑地看了一眼这个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学徒,“说吧,把你师傅如何侵吞异种矿石的事,如实招来!”
这个学徒跪倒在地,连连喊冤,“我师傅没有侵吞异种矿石,请小姑爷明鉴。”
许敛冷笑,拿出卫祥的供词,展示了一下,“卫祥都招了,你还想狡辩吗?”
这个学徒顿时心态崩了,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地,红着眼睛,一边哭一边怒骂,“卫祥,你个畜生,师傅把你养大,教你手艺,你竟然出卖师傅,你还是人吗!”
许敛道,“你老老实实交代问题,看在你师傅在这个矿场干活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或许可以从轻发落。”
听得此话,这个学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是救自己的命,而是救师傅的命,不停地磕头,哭着哀求道,“我说,我说,还请小姑爷手下留情,我师傅也是迫不得已,不敢违背家族长老的命令。”
许敛眸光一凝,“哪个长老?”
“五长老!”
学徒就像倒豆子一样,把所有事情都抖落了出来。
许敛很满意,让他写了一份供词。
然后。
他去了最后一间关押学徒的石室,这次就更快了,把两份供词亮了出来,这个学徒当场崩溃。
摆平了这两个学徒之后,他又返回了关押卫祥的石室内,把两个学徒的供词展示了一下,卫祥也崩溃了,边哭边骂两个学徒白眼狼。
就这样。
拿到了三份供词的许敛。
回到了小饭厅。
他神情冰冷地三份供词,逐一在朱撼的面前进行展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朱撼惊呆了。
紧接着。
他就“噗通”一下跪伏在地,浑身颤抖,老泪浑浊,“老朽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