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周正而言就好比赵云穿越到了二战，听说有个叫瓦西里的家伙枪法如神，一人一枪撂倒大几百号敌人，遂去虚心学习一番，结果发现压根不是一个概念的枪一样，这根本没法学习效仿。
别人打仗顶多是不要脸、玩脏的，而咱博纳特大将军打仗，那就不一样了。
不好意思脸是什么？我博纳特不知道啊。
这种打法对于周正而言，压根没有可供借鉴之处。
周正可没什么功夫，去跟博纳特这条成了精的老狗玩什么战场电信诈骗，试图把狗骗出来杀。
退一步讲就算真这么玩，以博纳特那业界泰斗级的坑蒙拐骗经验，四舍五入等于大脑里自带反诈App。
想玩这些把戏把他给忽悠了，那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看来第一次尼特里亚战役并没有战术指挥上的值得借鉴之处，起码城区作战阶段是这样。”
没等暗自吐槽的周正说些什么，一旁的李正剑已抢先开口，紧接又朝安德罗正色问道。
“那么山上的战斗呢，解决了城区战斗之后，你们当时是怎么解决马扎伊山脉的战斗的？听起来那山体内部工事似乎不好对付，有没有什么奇招？”
“这个......”
听李正剑问起此事的安德罗，忽然间面露难色。
看出了安德罗表情不太正常，寻思着是不是有啥难言之隐的周正也紧跟问道。
“是情况不方便说明吗？”
“......倒也不是。”
细想了一下该怎么说这事、如何组织语言，同时向周正摇头以示否定。
片刻后的安德罗很快继续开口。
“主要是因为和山脉上的战斗比起来，攻城战役使用的手段只能算小儿科，甚至是相对而言仁慈的。”
“仁——仁慈？”
周正不太明白安德罗咋突然用上了这种词来形容，转念一想八成又是博纳特在山上干了啥过于贵物的破事，才能引得安德罗如此评价。
果不其然，安德罗接下来的话，直接印证了周正的猜想属实。
“起初，博纳特尝试向据守山体内部工事当中的叛军劝降，告诉山体内的守军只剩下他们了，山下城里的叛军集团已经完蛋了，识相点的话就趁早滚出来、缴枪不杀。”
“但是据守山体内部的叛军并不是一般人，是由那老将军家族子弟为骨干组成的嫡系部队，并且因为据守山体内部工事的缘故，他们的带队军事主官并没有下山参加谈判会议，也就没有被博纳特的斩首打击清除掉。”
“相反，这些人窝在山里，还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听说了山下的事，知道博纳特使诈欺骗了所有人，并为此愤怒到了极点大为光火。”
“尽管博纳特的嫡系部队，当时已经上山攻占了各个阵地，还扼守住了山体内工事的出入口禁止任何出入。”
“可这些残余的叛军依旧拒绝投降，扬言要死战到底，不仅如此还用工事内的广播系统向外喊话、咒骂博纳特，骂得特别难听，把博纳特是如何使诈欺骗所有人的事也喊了出来。”
“博纳特不想让自己的嫡系部队，被这种他所认为的‘反动宣传’动摇军心，同时为了证明自己‘不投降就只有死’的狠话不是开玩笑，当即决定杀光这些残余叛军。”
“而且，博纳特用上了极其残忍的手段——白磷弹。”
“白磷弹！？”
一听这话，错愕的不止是周正，还有一旁的李正剑。
没等周正开口，知道白磷弹这玩意儿意味着什么的李正剑便已抢先问道。
“等等，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本地应该是没有相应的化工能力来生产这东西的，对吧？博纳特从哪里搞来的这东西。”
白磷弹这东西区别于一般的常规弹药，不同就不同在这玩意儿不是单纯塞满炸药甚至“高能化肥”就完事的，其战斗部装药属于化合装药故而对化工能力有一定要求。
但就本地这化工情况，不能说一点基础都没有，也得说确实烂到了一定程度。
加之白磷弹这东西属于国际公约里禁用的武器之一，虽然国际公约这东西本身就没什么强制约束力，基本全靠自觉。
但这起码意味着国际军售市场上，敢明目张胆出售这玩意儿的卖家，那是真没几个。
毕竟混国际社会谁还不要点脸了？逆天如锡安人那样的玩意儿，不也是二战以来头一个吗。
自己没能力造，国际上鲜有卖家公然出售。
那博纳特这白磷弹从哪儿来的、搞了多少，就值得弄清楚了。这可是涉及之后作战的大事马虎不得，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就得被博纳特当场摆一道。
安德罗这边也知道李正剑急于问这事是出于何种考虑，能够理解并报以认同，当即如实回道。
“是未来科技提供的，当时他们就和博纳特有暗中联系。而且出于积极拉拢博纳特，为之后的殖民侵略计划铺路的打算，当时的未来科技是非常舍得投资，给了博纳特大量的资金和物质支持的，其中就包括这批白磷弹。”
“当然，未来科技是不会明目张胆地给博纳特，发送这种被国际公约命令禁用的武器的。”
“虽然公约本身没有强制约束力，可一旦事情败露公开，所造成的政治影响还是需要未来科技投入额外的成本去花钱摆平的。请政客们出来站台说话、背书撑腰，让媒体按照自己的剧本讲故事，这些都需要额外花钱。”
“未来科技毕竟是一家卖军火的国际公司，他们可以不在乎名声，但他们的客户多多少少会在乎，并会因此影响到最终的军购决策。所以哪怕是出于赚钱考虑，未来科技也不能真让自己的名声臭大街了，相反一定要尽力维护。”
“因为这个，未来科技送给博纳特的那批白磷弹，实际上是用‘烟雾弹’的名义进行公开军售的。”
“真要说那是‘烟雾弹’，其实也没错，毕竟白磷本身就是一种高效发烟剂，只不过发烟过程中会产生强力热反应释放上千度高温罢了。”
“未来科技这就明摆着是在钻漏洞，就好比把沙林毒气弹说成是实验室化学制剂一样，把毒气弹当成实验室材料来合法提供。”
说到这里缓了口气，吐槽完未来科技这些糊弄鬼勾当的安德罗，接着说起了博纳特当年在战场上又有多么不当人。
“未来科技提供给博纳特的这批白磷弹，配方是特别调校过的，说明书上显示的极限温度和发烟量，比起一般的白磷烟雾弹要远远超出，而且燃烧时间更长、更耐燃。”
“所以这压根不是什么烟雾弹，而是制造时就以杀伤性为目的的违反公约武器。”
“博纳特当时下令，把这批白磷弹用到了叛军据守工事的各个通风口。”
“叛军虽然龟缩山内不出，但是工事本身是有暴露在地表的通风口的，只要有内外空气循环，博纳特就有办法让白磷弹生效。”
“......就是说，山体内的那些叛军，最后是被白磷弹活活熏死的？”
面对周正的试问，安德罗再次缓缓点头答道。
“没错，白磷弹产生的热能烟雾含有剧毒，比寻常火灾中的高温灼烟更具杀伤力，对人体产生的破坏是短时致命的。”
“山体内的工事可没有修建到三防工程的标准，且叛军本身的装备水平也有限，防毒面具几乎没有，对于从通风口循环灌入的白磷弹烟雾完全束手无策。”
“在使用白磷弹之前，博纳特下令从外部，彻底封死了所有工事的出入口，不许有一个叛军出逃。”
“很难想象山体内工事的人当时到底有多么痛苦和绝望，博纳特的白磷弹攻势持续了整整一天，为的就是确保将所有叛乱分子彻底铲除，而他确实也做到了。”
“等到第二天准备启封工事出入口的时候，博纳特打来电话喊我过去，还要我和随行人员准备好防毒面具。”
“等我到现场，进入工事内部，见到的只有层层叠叠，像极了肉类运输车侧翻在地全都洒出来了的景象。”
“在工事大门边上，有很多试图从内部开门却无果的叛军士兵尸体。”
“他们挠崩了指甲、甚至把自己的双手全都抠掰得烂血烂肉，你可以想象到他们在生命中的最后时刻有多么想把门弄开，但却徒劳无功，最后成了面色可怖、死不瞑目的一具具尸体。”
“博纳特看见这场景以后当时就笑了，笑得很大声，很阴森可怖。”
“我问他，难道门跟前这些叛军，当时就没有求饶求开门吗，为什么驻守门外的人不给他们开门，他们明明已经没有战斗意志和战斗力了，更何况不久前我们还是一家人。”
“结果博纳特反问我怎么这么心慈手软，说路是这些叛军自己选的，既然敢叛乱那就要有被弄死的觉悟。如果没有，那就由他来给叛军们上一课，课程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了。”
回想起当年这些事，如今的安德罗依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且至今都对博纳特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苟同。
稍微缓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对于博纳特这玩意儿还有些话想说的安德罗继续道。
“......我那时候终于彻底意识到，博纳特已经不是曾经我所熟悉的那个博纳特了，他已经变得极端自私自利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人和事是不能被利用的，就算杀再多的人，对他而言也只是一念之间、随心所欲。”
“事后，山体工事内没有一个活人被找到，只清理出了近千具叛军尸体，几乎无一例外的死相恐怖且狰狞。”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军事胜利的话，博纳特完全可以敞开大门，只在通风口处释放白磷弹，用烟雾把里面的人熏出来逃窜即可，这样至少能有一多半的人可以活下来，胜利一样来得毫无悬念、唾手可得。”
“事实只有一个，博纳特完全是在泄愤式杀人取乐，就是为了让所有胆敢觊觎他权力宝座、对他产生威胁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他要靠数不尽的尸体给自己立威，让自己凶名远扬，用恐怖征服所有人。”
“我从那时起就意识到，我再也不可能和他是一路人了，他已经在漫长的权力之路上迷失了自我。”
“我试过帮他清醒过来但根本没用，他自认为在杀了这么多人之后已经无法回头，只有坚持到底或者被杀，那还不如让他一直这样杀个痛快。”
“......嗯，那博纳特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就这点上他没说错。”
难得对博纳特观点报以认同，缓缓点头之余的周正，不得不开始思考起一个新的问题。
安德罗刚刚有一点说到了关键上——如果是单纯以军事胜利为目标的话，那这山体工事倒也好对付了。
拿下山体表面阵地的控制权，把博军残余部队通通逼进工事里，就让他们负隅顽抗。
到时候只需对博纳特当年的操作来一手活动复刻，搁通风口用白磷弹往里熏，受不了的博军残余部队自然如受惊兔子一样被熏出来。
到时候大门敞开，兵力部署到位，被熏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既无战斗意志也没了战斗力的趔趄博军滚出来一个抓一个。
这比猪圈塌了抓跑出去的猪还容易，毕竟被熏成那逼样的博军，可没有活蹦乱跳生猪那么大的劲儿乱扑腾。
前提是，那山体内部工事得和当年一样，依旧没有三防系统和内部独立的空气循环过滤装置，仅仅只是个连接内外的简单通风口，否则可能会有新的麻烦。
至于具体是不是这样，在周正看来也简单。
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过去实地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城区和山脉各自都是什么情况、该怎么打，周正心中已经有了相对完整的了解，想出了对策。
规划布局阶段到此为止，是时候转入到打击执行阶段了。
抬手看了眼表，发现这战前会议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的周正当即决心道。
“先这样，作战行动立即启动。目标是博军两个集群的交通枢纽和通道，还有马扎伊山脉的表面阵地与工事，开始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