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加-第聂伯公司这些老伊尔-76虽然性能可靠、经久耐用，论商业航空运输的性价比更是吊打全世界的没得说，但却有一个问题——硌屁股。
虽说苏俄式载具普遍不重视乘客舒适度吧，能像“台风”级核潜艇这种给你开水下五星级酒店的属于极特殊个例，但老伊尔-76这个搭乘舒适度也忒差了点。
折叠座椅板连个靠背都没有，放下来坐上再把安全带一系这就算完了，至于你背后直接靠着机舱壁硌不硌那不在考虑范围内。
硬质座椅板也是，坐一半个小时还行，时间稍微一长坐几个小时那指定完蛋，这要是长痔疮的人来了能不能挺得过这关还真不好说。
“我觉得我下次来得带个垫子拿来垫屁股了，这乘坐体验简直太受罪了，是不是所有老批次的伊尔-76都这样？”
要说伊尔-76的搭乘次数，那周正肯定是没有身旁的苏洛维琴科来的经验丰富。
听到周正的发问，摆出一幅回想架势的苏洛维琴科很快回道。
“嗯......不完全是。”
“苏联时期制造的早期批次伊尔-76，是有部分的座椅板很简陋。因为有些批次的飞机是专门拿来搞装备和物资运输用的，交付给空降部队的那些伊尔-76情况会好点，起码座椅板上有坦克那样的皮质软垫。”
“那就是说——咱屁股
看着周正那有些震惊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的苏洛维琴科径直回道。
“怎么？怕这飞机太上年纪结果意外坠机？”
“.......”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周正总觉得嘴上这么说有点怂，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苏洛维琴科也不过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有揪着不放，主动化解尴尬地继续笑道。
“苏联解体的时候，在俄联邦分到的那些伊尔-76和安-124里，机龄较新、机况最好的那批都被拿去军用了。”
“军方挑剩下的呢？转‘商用预备役’，确实可以这么说。平时靠商业航空运输养活自己、保住飞机，等到战时真有需要的时候再重返军队，是不是很不错的法子？”
“起码在那个普通工人买包瓜子，都要精打细算钱够不够花、怎么花的年代，这就是最好的务实办法。”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主要还是我们屁股
“其实，她只是出生年月日比较早而已，不必担心她的身体健康状况。在航星厂全面复产伊尔-76升级版之后，连带着老伊尔-76也都用上了新的备件供应链。”
“所以她或许年老色衰，看起来已经一把年纪了，但内部各个关键零部件没准是今年才新换的，甚至有可能是用中国制造的大型3d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你听说过这事吗？”
毛子从老中这儿倒腾民用工业级大型3d打印机，回去打印零部件拿来搓军机这事儿，不是今天才开始，而是特别军事行动前就已有之。
周正也是老早就听说过这事，当时还上过俄军军媒新闻，被当成俄航空工业的一项新技术突破宣传了一番。
一听苏洛维琴科说的“只是壳子老，器官都是新换的”，周正这颗悬着的心也算终于放下了。
正打算再说些什么时，口袋里调成震动模式的手机忽然在此时响了起来。
嗡——嗡——嗡——
“嗯？”
取出手机一看屏幕，赫然发现是阿加尼用私密账户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
可能是之前跟美国人，尤其是跟美国人的官僚系统接触太多的缘故，阿加尼这厮也跟美国人那尿性一样样的，能发电子邮件一般就不用社交软件聊天打字。
长篇大论洋洋洒洒写了一堆话，周正划拉着屏幕看起来还真有点费时间。一旁的苏洛维琴科也没有表露任何好奇心，就只是静静地坐着。
“阿加尼这个混蛋，以为我是他的办事员吗？这种事都要来找我给他办？”
一听周正开口就知道是“可以知情”的信号，还挺好奇的苏洛维琴科当即回问。
“怎么了？叙利亚那边又出事了？”
“何止出事，还是大事。阿加尼这混蛋，刚刚用我给他的那批东西自导自演了一出‘假旗行动’，准备栽赃嫁祸给朱拉尼。”
从阿加尼发来的邮件中，完整了解了事件的来龙去脉、详细经过、
周正现在的感觉倒也说不上生气暴跳，只觉得“这阿加尼真他妈是个‘整活儿人才’。”
在阿加尼眼里，周正就是自己在后伊德利卜时代的“天使轮投资者”，而且还出手阔绰、一次性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那本着基本的商业运营理念与逻辑，自己就有必要向投资人负责、展示业绩。你不把自己有多大能耐展示一下，别人还怎么给你追加后续更大笔的投资呢？
这次给周正发来的邮件实际上就是这意思，阿加尼在邮件里也没有藏私，把行动因何而起、过程中发生何事、目前现状如何、接下来打算怎样，全都给周正汇报了个一清二楚。
周正是没有把阿加尼当成自己马仔小弟的意思，可你架不住这厮一个劲上赶着地攀关系啊。
并且，阿加尼在邮件中，还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周正能帮助配合——借助周正所掌握的关系和人脉资源，把那段刚刚制作好的惊世骇俗大片给散播出去。
毕竟阿加尼这个“叙利亚毒王”掌握的媒体资源其实并不多，顶破了天也不过是地区性的，真有影响力的那些全球性大媒体是完全接触不到的，想要高效传播就得有掌握高端资源的人帮忙。
听完了周正复述的来龙去脉，还有阿加尼提出的这要求。
对阿加尼这人算是再度刷新了认知的苏洛维琴科，也是忍不住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答应他？还是拒绝。”
“那应当是要答应的，我是对阿加尼和朱拉尼的‘宫斗大戏’不感兴趣，但我倒是很想看看未来科技再一次承受舆论灾难出丑。”
阿加尼负责组织策划，“弯刀”亲自带队执行的这次假旗行动，那可全都用的是经周正之手提供的未来科技装备与武器，保证原装正品、童叟无欺。换言之，一大帮魔怔恐怖分子拿着清一色的未来科技武器，搁那儿库库乱杀噶脑袋，噶完脑袋再绑成串挂电杆上，自个搁电杆影留念。
这就是视频一旦发布后，能带给不明真相吃瓜群众的第一直观印象。
这种情况下，你就算说照片里的这帮魔怔恐怖分子，是未来科技自己养出来的蒙面亲兵都没问题。
因为他们确实手持着某些只有未来科技公司部队试装配发，还没来得及上市卖出一单的武器装备，唯一的来源渠道就只能是未来科技公司本身，就比如那未来科技改良高配版的mk47榴弹发射器。
你要说hts那穷酸破落样，能有钱还有渠道搞得到、用得起这种明摆着的“方便进步产品”，稍微懂点行的人肯定会骂你这是在侮辱智商。
到时候的未来科技就是“黄泥甩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四舍五入直接坐实了大力资助极端恐怖分子。
因为之前积攒的负面舆情实在是太多，又因为过于下注民主党而处于后大选时代的极大政治失利期，这种情况下的未来科技还真就是想解释清楚都难。
有的是人想看未来科技出丑挨整，只差周正手头这种巨大乐子素材。
周正也是从中猜出了阿加尼的那点小心思，思量之余忍不住兀自笑道。
“看出来了吗？他这是在向我示好，向我展示他的办事能力和利用价值。”
“阿加尼知道我跟未来科技，有某种他并不知晓具体原因的深仇大恨，但原因是无所谓的，只要有‘未来科技倒霉，投资人开心’这个事实就行，这就足够指导他接下来的行动了。”
“嗯......”
与周正有相同想法的苏洛维琴科点了点头，紧接道出自己的分析见解。
“他没有必要做得这么极端，杀人不过头点地，只要人死就算目的达到。而如果不只是单纯的想让人死，那就另当别论了。”
“很显然，他的目的并不单纯，至少不局限于杀人，而是要杀人杀得很惨很难看很惊世骇俗。”
“再加上这邮件附带的照片里，这些未免太过刻意突出的清一色未来科技装备，连三脚架的自动榴弹发射器都被抬过来上镜摆拍，跟那成串的人头组成同一幅画面，不难猜到他的真实动机大概是什么方向。”
“虽然你不喜欢和一个类人毒枭合作，这我知道，我当然也不赞成你这么做。但不得不说，阿加尼在努力尝试给你当狗这件事上，不但真得很卖力，似乎还表现不错。”
“所以这才是麻烦之处——”
兀自摇头的周正忍不住轻声叹息道。
“这是个会揣摩人心的家伙，拿着这种已经到手，且是我难以拒绝的东西来趋炎附势。我真感觉他是把他贩毒那套用在我身上了，想让我‘成瘾’欲罢不能，最终做出某些不得已的决定。”
寻常人很难把一个阿富汗穷山沟里出来，没上过一天正经学校的农村放羊娃，跟现如今黑手遍布整个叙利亚及周边的毒王联系起来。
老实说，周正要是没跟阿加尼打过交道的话，自认自己也不能。
这个实际上永远比看起来难对付的家伙，总是会以意想不到的角度和方式给你出难题，周正现在就在真实感受着这点。
思来想去也懒得再耗下去、浪费脑细胞，熄灭了手机屏幕揣回兜的周正已然做出决定说道。
“不想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一次就先按当下的最优解处理，给未来科技后院点火刚好有助于接下来的总决战。”
“倒是朱拉尼，呵——摊上阿加尼这么个冤家，我是真担心就他那两把刷子能不能干得过。别到最后没把阿加尼干挺，反而给自己阴沟翻船完犊子了，我看再斗下去是真有这种可能。”
很快，正在忙着给莫斯科那边写月报总结敲键盘中的“老牙”，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收到了周正的消息。
“帮我办件事，联系福克斯新闻，还有所有能叫得上号的共和党媒体，告诉他们我手里有个猛料要免费赠送。”
一瞅这文字消息，预感到准有大事的老牙赶紧拉出手机软键盘回复。
“咋啦？你又给未来科技屁股上点什么火了？”
“大火，保准劲爆，能让未来科技持续三天上头版头条下不去的那种，取决于新闻发出去时的马赛克打多少还能延长时间。”
回复消息的同时，周正那边发来的照片也已到位，同屏显示。
饶是老牙自诩自己走遍世界、见多识广，啥牛逼场景我没见过？但此时这种人头成串挂灯杆，还有一帮武装魔怔人搁
只一眼，老牙就从照片所呈现的关键信息中，读懂了周正这是想干什么、有何目的。
也不由得心生感叹回了一句。
“你这么整可是会把未来科技架在火上烤的，他们最近正在接受五角大楼的合同审查。”
“哦，还不止，因为军费去向不透明的问题，他们还被联邦效率部给盯上了，媒体吹风说要不了一半个月就得开始审计。那位‘护国公’可比五角大楼还不好对付，未来科技这次八成是真麻烦大了。”
得说未来科技堂堂一个“榜一大哥”级的军工复合体巨头，能混成今天这惨逼样也是真挺罕见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帝国自有国情在，“败则怀恨在心，胜则反攻倒算”的盎萨政治真理不是即将到来，而是正在如火如荼进行时。
未来科技必须要为其在过去4年间，干过的某些“出钱又出力”逼事儿付出代价。
这种高强度政治斗争的撕破脸皮程度，已经到了“军工复合体”这块传统的金字招牌，也不能置身其外的程度。
先前，未来科技因为“我干不过兽人还干不过你？”的简单道理，而对内逞凶抢肉吃。
这对其它与未来科技相似的既得利益集团来说，其实也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未来科技此时从“猎手”变成了“猎物”，仅此而已，玩法规则其实是不变的。
而周正想要的，可不止是未来科技被以“猎物”身份咬下来一大块肉、疼个半死这么简单。
最好是能豺狼虎豹蜂拥而上，直接把未来科技大卸八块、分食殆尽，这样接下来计划之内的事就会好办得多。
为了尽力实现这一目标，专挑眼下这种节骨眼给未来科技屁股点火，那就很有必要。
阿加尼为了献殷勤、攀关系，而自作主张整出来的这活儿，对周正的利益需求而言，倒也确实算得上是一次不折不扣的惊喜，只待接下来的惊喜爆发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