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9章 离人已经很远了

“说说看吧…让我听听那究竟是什么神奇的赌注。”

见生存有望,女人顿时激动起来。

“这很简单,塞涅俄丝大人……”

“若您愿放我一条生路,我会让子子孙孙世代传颂您的史诗,直到末世掩埋所有文明和传说。”

“如果传入你我耳中的救世神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成为现实……”

“那我的后人,终有一天会回到此处,向您证明:哪怕在您眼中低劣残缺的凡人,也能拥有扛起世界的力量!”

“……”塞涅俄丝凝视着女人,嗤笑道:

“呵…有趣。”

她对两只翼兽说:

“让她走吧,索拉比斯,露奈比斯。”

“从现在起,她和她的后裔将同时背负天空的赐福与身世的诅咒。”

“无论要花上多久,我都会等待那命运之人的到来……”

“届时,再让我好生嘲笑人子那被先祖叛卖的宿命吧。”

至此,一切线索都联结到了一起。

众人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风堇艰难开口,眼神悲伤:

“没想到,我竟是那位黄金裔的后代。”

“我们一族的血脉,并非继承自英雄……”

“…而是一位在她面前乞怜的无名黄金裔。”

“我和先祖们卑弱的性命…都只悬于塞涅俄丝的一念之间……”

先前,风堇救了杀害自己祖母的克拉特鲁斯,如今又要继承屠杀天空族人的塞涅俄丝火种。

这一切就好像是天大的玩笑。

“塞涅俄丝,也不过如此嘛。”

颜欢凝视着天象画壁上,缓缓浮现的眼球,淡然道:

“阿格莱雅活了那么久,依旧能保持着最基本的人性。”

“这阳雷骑士就像是她的另一种人生道路,现在该退场的是塞涅俄丝才对。”

“不过呢,都无所谓了。”

“今天这里会死的只有一个人。”

既然了解了天空一族的真相,颜欢自然不会让风堇独自面对丧失了人性的阳雷骑士。

将天空泰坦的火种带回奥赫玛,已成定局。

“索拉比斯、露奈比斯阁下……”风堇平复好心情,对两只翼兽询问:

“请告诉我,你们在晨昏之眼守候了千年,只是为了见证那位黄金裔的后裔回到这里接受惩罚吗?”

露奈比斯缓缓说:

“…岁月会改变许多事,孩子。”

“曾经,我们尚未学会阅读复杂的人性,塞涅俄丝的视线是我们了解人子的唯一窗口。”

“她的话语就是一切:我们的指引、宽慰、命令、训诫。”

“直到她陷入沉默,我们才学会了用自己的感官去认识人类。”

“与黑潮抗争的岁月里…我们一直俯瞰着大地,观察着逐火之旅的进程。”

“我们看到了英雄们为救世踏上没有归路的征途。”

“塞涅俄丝未能见证的团结与希望,我们代她收入了眼中。”

索拉比斯点头,也对风堇温柔的说:

“我们改变了,年轻的雅辛忒丝。”

“我们的守望不再是为了印证凡人的软弱……”

“…而是为了期盼光芒的回归。”

“我明白了。”风堇听完后,愈发坚定了自己内心的信念。

她来到天象画壁前,对那象征着艾格勒的眼球沉声道:

“塞涅俄丝大人!”

“无论现在你是否能听到,我都想把心中所想对你述说。”

“我想让你知道:我很庆幸!庆幸自己是一位默默无闻的人子之后。”

“正因如此,我才能够向你证明:人性根底那簇坚韧的希望,并不会被时光磨灭…它只是在等待着被疗愈、呵护,直到重新焕发出色彩。”

“哪怕是最怯懦的小人物,她的心底也留有一颗种子。”

“或许在你所处的时代,无边的光线过于昏暗,以至于种子未能发芽……”

“但是,你看到了吗?”

风堇眼中闪烁着光芒。

“现在,千年以后——由你开辟出的道路上,走出了许多闪闪发光的英雄——”

“他们毫无保留地爱着世人,甘愿舍弃自身为人子洒下光芒。”

“他们留下的一道道光束,会促使人们心底的种子萌发嫩芽、长出新叶,并一路滋养着他们,茁壮生长——”

“直到枯萎的大地上,重新长出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它将生生不息,也终有一日…能再度触及天空。”

“那在末世之下亦能被治愈、守护的[昏光]…就是我们选择背负不完美人性的理由!”

“历史会证明一件事:逐火之旅本身就是一场奇迹——”

“它以一则被粉饰的谎言为始,却铺下了凡人跨越千年的救世之路。”

风堇对着艾格勒的化身,诚挚的说:

“塞涅俄丝,我们遵守了那位无名黄金裔对你许下的约定,回到了这里。”

“不仅如此…我们还为你带来了答案——”

“凡人能够接受改变…人性值得被拯救!”

“本来就是这样。”颜欢缓缓上前,抬起右手,一抹黑气自周身萦绕而出,附着其上,化为龙爪般的手甲。

“在这个世界上,哪有人一出生就是英雄啊。”

“就算是塞涅俄丝,一开始不也是个小屁孩么。”

“这个在世界末日里砥砺前行的族类,不该被全部清算。”

“欢宝,请助我一臂之力吧!”风堇抬头,看向身边眼瞳散发着暗金光泽,衣袍被风吹的纷飞的长发男子,坚定的说:

“为了凡人在万丈足下建立起的一切!”

她望着高空之上的眼眸,沉声道:

“地上的人子已经归来,我们…会再度挑战天空。”

“…但这一次,我们不会被人性的暗面压制!”

霎时间,风起云涌,穹顶之上掀起猛烈的风暴。

颜欢黑色长发纷飞,唇角露出恣意的微笑:

“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这种没人性的泰坦!!!”

他的右手弯曲成爪,对准空中的眼球一握,猛地后拉!

顷刻间,整座穹顶爆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天象画壁瞬间崩溃,潜藏于其中的艾格勒真神挣扎嚎叫着被无情拽出。

那是一只体型极其庞大的异兽,双翼笼罩整座穹顶,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