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竹温酒 作品

第1204章 参透一半,你就可以做他们的神

江宇默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不舒服。

信仰真的是一件极其恶心的事。

谁能想象,末世前的2060年,科技爆炸的时代,还有人被困在原始社会。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甚至连电视都没有。

可以推测,九州同样处境的可怜人,绝不止滇氏一族,绝不止清水一人。

江宇记得,末世前跟着师父游历九州时遇到过一些人。

他们坚持所谓的信仰。

不得不戴的头巾,不得不穿的长袍,不得不遵守的规矩。

有些偏远山区,连法律都触及不到。

破局者拼上性命想要还他们自由,打破那不该存在的枷锁。

局中人又主动把枷锁戴在自己身上,只为了那点虚荣的特权。

他们在翻看历史时,会自动代入到婆罗门身上,而不是代入达利特。

幼稚的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十几岁的女孩,因为规矩嫁给四五十岁的大叔,舍弃自由。

最美好的岁月困在小小的店里,洗衣做饭。

卑微的活着,生一群孩子,让他们接着继承自己的苦难,周而复始。

他无法想象,会有人借着神的名义,把信徒当牲畜豢养。

当年的小道士想不通,便去问师父。

师父没有给他答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问了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你觉得信仰是什么?”

江宇嗤之以鼻,对所谓的神灵没有半点尊重。

“信仰不就是骗人的把戏,骗好了成神,骗崩了成魔。”

师父笑了笑,不置可否。

“骗谁?”

江宇看向店里忙碌的女人,被丈夫指着鼻子骂不敢顶嘴。

孩子趴在桌子上写着作业,偶尔抬头看一眼爸妈,脸上是习以为常的平静。

“自然是骗蠢货,难道是骗...”

话说一半,江宇心惊,不敢相信自己的所思所想。

“不会吧。”

“师父,你是说那些利用信仰的神棍,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在骗人?”

“他们真信?”

师父点点头,又摇摇头,看向远处,目光变得深远绵长。

“重要吗?”

“如果一个骗子连自己都骗不过,怎么去骗别人。”

“如果他骗过了自己,认为一切都是真的,你又怎么能说他是在骗人。”

江宇被师父绕晕了,差点忘了原本的问题,于是再次问出口。

“他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说的不是那些神棍,是那些信徒,那些心甘情愿被人骗的蠢货。”

师父不再说废话,直接给出了答案。

“寄托。”

“信仰与神无关,与别人无关,只在于自己。”

“凡人生来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不知为何而来,不知归处。”

“这些问题原本就没有答案,信仰可以给他们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参透一半,你就可以做他们的神。”

江宇对师父的狂妄习以为常,一个荒山野观的老道口气倒是不小。

叛逆期的少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收敛。

“那要是全部参透呢?”

师父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徒弟,笑了笑,毫不手软的敲了他一下。

玉简砸人真的巨疼,某人热泪盈眶。

今天运气比较差,师父看的是一束不知几千年前的孤本典籍。

小篆刻在玉片上,血沁清晰。

一束玉简几十片,卷起来又重又硬,杀伤力堪比捣药用的玉杵。

你看,叛逆期没那么难治,一棍子下去,小道士眼神都清澈了许多。

“全悟透,那就只能在山上待着了。”

“一本书,你知道了全部剧情,作者还没开始构思,你就知道了结局。”

“你还会有兴趣看吗?”

江宇摸着脑袋上的包吸着凉气,再也不敢呲牙。

乖乖坐好,一脸乖巧。

“师父,多大点事,换成我就不看他写的,下面的剧情我自己来写。”

“想看什么就写什么。”

“想让剧情往哪边走,它就得往哪边走。”

师父笑着摇摇头,看向小徒弟的眼眸中有光,微弱却清晰。

“会很累,会很麻烦,会被人骂,最后可能连一个像样结局都没有。”

“不如做一个看客,乐得清闲。”

老人有老人的通透,少年有少年的狂妄。

如果初生牛犊时便畏首畏尾,活的如行尸走肉一般。

不如不要那青春年少,自己把自己埋进棺材等死,一了百了。

江宇不屑的撇撇嘴,又不敢直接反驳师父的话。

“那还不简单,我年轻,不怕累,不怕麻烦,更不怕被人骂。”

“我来写,师父您老人家看着。”

“写错了就帮我摆正,写崩了就帮我救场,写不出结局...”

“嗯——”

“如果真想不出哪个是自己最喜欢的结局,那就多写几个。”

“平行时空知不知道?”

“师父,您平时不要只看经书古籍,偶尔也上上网,刷刷视频。”“等月底发了工资,我给您买个能全息投影的新手机。”

“您眼神比我都好,真没必要用老人机,铃声太恶心了......”

许久许久,江宇才从记忆中回过神来。

回忆过往,心底的温暖久久不散,化作嘴角的笑意。

随着实力提升,很多很多早已忘记的往事,逐渐变得清晰。

师父说过的话,那时听和此时回忆,感悟完全不同。

书上说,教育是有滞后性的。

在自己身上,教育滞后的是不是有点晚了,一晚就晚了几十年。

某人自己都觉得自己有够愚笨,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悟透小半。

两世为人,全活在了狗身上。

那时的小道士真的好狂妄,狂妄的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历史。

现实是,那个小道士连自己都改变不了。

几十年过去,还是一样的贪玩,一样的懒惰,一样的不知天高地厚。

江宇揉了揉太阳穴,默诵清静经,摒除杂念。

“你唱歌时,囚牛能量槽最高加了多少?”

问完后又觉得自己没话找话,不过唱了几句便被打断,哪来的能量。

答案无所谓,江宇只是想换个话题,打破沉重的气氛。

清水心情很差,他看得出来。

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清醒过来的侍神者是最可怜的家伙,大多会堕落到极致。

信仰时有多虔诚,信仰破灭后就有多堕落。

狂热和疯魔,原本就没有界限。

清水内视囚牛信息,失望的叹了口气,不敢看主人的眼睛。

事实再次证明,废物就是废物。

“就两格...”

“呃——”

“现在只剩下一格了,刚才最高的时候也没有超过三格。”

“主人,我是不是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