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鱼头巷,一身形壮硕的汉子探头探脑的来回转悠。
身穿粗布短打,面相平平无奇,只是眼光偶尔散发几道狠厉冷光。
有住户隐隐瞅见此人皱眉不已,看着就不像好人啊,怪不会是昨晚那几个死翘翘凶徒的同伴吧?
报官!
没错!
那人正是昨晚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歹人同党。
他昨晚临时有事,没跟随哥哥们赚快钱。
直到过了晌午头才进城寻哥哥们,可听说昨晚鱼头巷悄无声息地死人了。
一时有些懵。
一没见尸首,二没寻见哥哥们踪影,这可咋办。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赚钱的嘛?
在鱼头巷转悠半天没打听个明白来,只好前去仁芝堂打探。
仁芝堂前厅。
“呃,壮士请坐。”
柳郎中干巴巴的对面前的壮汉说道。
“伸出右手,老朽把把脉。”
“老头儿,把仔细点儿。若是治好了爷爷的病,重重有赏,要是治不好,哼哼,别怪爷爷我砸了你这庸医的摊儿,仁芝堂这块招牌爷爷拿回去当柴烧!”
在鱼头巷转悠无果的壮汉来到医馆撒气。
这柳老头貌似无恙,那说明自己的几位好哥哥怕是凶多吉少啊。
“呵呵。”
柳郎中干笑一声,抽动下嘴角。
这是寻滋找事来咯。
探手搭上此人的手腕,约有十息,又换另只手,又过十息,最后抬眼瞅了瞅他那面相。
“壮士且安心,您没病,只不过有几丝寒气入体导致偶尔腿酸脚软。”
柳郎中慢悠悠说道。
那人眼前一亮,好家伙,你这糟老头子貌似有把刷子。
“那还等啥,赶紧给爷驱寒啊!”
壮汉本就是假意试试,没料到这老梆菜竟然说中了。
怦地一声,当十的银嘣嘣拍在柳郎中面前的诊桌上!
“老朽必尽所能。”
“忒那多废话!”
柳郎中抬手拂桌,银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微微侧身从诊桌的木盒中取出一只鹿皮袋。
“壮士,还请褪上衣。”
那一脸横肉的壮汉也不嫌在众目睽睽下臊得慌,干脆利落地褪下短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腱子肉,显摆地曲臂嘚瑟时还恶狠狠瞄了身后几位排队的病人们一眼。
在那几个唯唯诺诺的怯弱眼神前,壮汉仿佛饮了杯甘甜琼浆般爽快得意。
方才他就是硬挤插队进来的,病人们当然不愿,在露出铜钵大的拳头,看谁敢冒头,人们纷纷避让。
柳郎中次子晚间睡眠很好,不知昨晚逃过一劫的幸事,他爹也没给他解释。
他有些担心爹爹被那满脸横肉的壮汉欺负,在药柜前抓药时眼神儿一直往这边瞟。
只见柳郎中似乎不惧那一身腱子肉的壮汉,慢悠悠地打开皮袋,皮袋别有十几枚明晃晃的银针,粗细长短不一。
有细针细若牛毫,有粗针粗若虎须,短的能有一指,长的有一扎。
点灯,过火,入针。
只见柳郎中捏起几枚银针麻利又迅捷在那壮汉的上身几道穴位处一通插。
光插针还不算,还有后续手法。
插了抽,抽了插,捻转有正转有反转,有几处针插了不动,待其他银针插转后弹指震颤针柄。
柳郎中一番针灸手法看得病人们眼花缭乱,纷纷点头称赞柳郎中的医术高超。
这壮汉闭目不语,满脸横肉带给人的凶恶似乎缓和了几分。
若是有对阴气敏感的人能感应到有一股股的阴寒之气从半裸壮汉的体内排出。
方才柳郎中给这位不好惹的壮汉针灸时特意劝排队的病人离远些,正是怕他们本就不堪的病体被这股阴寒再伤了。
盏茶工夫,行针完毕。
柳郎中慢悠悠将银针抽拔,重新收拾好皮袋后,那壮汉才缓缓睁开眼。
“嗯,舒坦。你这老头儿长得一副老树皮,没想到这一手扎针中看。爷爷浑身舒坦,赏你了。”
壮汉起身穿好上衣,又摸出一枚当十的银子拍在柳郎中的诊桌上。
拍桌子的声音很响,惊得后面的病人身子一颤。
“都给爷爷让开!”
浑身爽利的壮汉恢复成恶人相,抬手扒拉开排队的病人离开了医馆。
柳郎中静静地看着他离开后才将那银子收起。
方才用针灸拔除那人体内寒气,的确拔除不少,不过并未除尽,一是力有不逮,二嘛,这般恶意上门的,怎能视而不见呢,不会帮其除根的,再有这病灶不好除根。
正准备再次接诊时,他家老仆进来附耳说道:“老爷,刚才那人跟昨晚那四个凶徒是一伙的。老奴这鼻子闻得真真的,都是一股子土腥味儿,常刨坟掘墓的凶徒。”
“哦?看来某人还是不死心啊?”柳郎中低声说道。
初来乍到就这么用阳谋“挤兑”同行,实在是不得已为之。
“算了老黄,别去盯那位周郎中了。想必这次教训够他吃一壶的了。”
“方才那掘坟盗墓的凶徒?”老仆担忧道。
“察看下县衙的悬赏,是不是榜上有名,将形迹卖给风信阁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可别逞能动手,那汉子被阴邪之气浸体多年还能保持浑身气血旺盛,多半是练出血气的武夫。”
柳郎中眼神警告身旁的老仆,不要觉得自己有几分妖力就敢动粗。
“老爷放心,老奴还想等小姐回家团圆呢,绝不会妄动的。”
老仆身子弓得更狠了。
“知道就好,你老胳膊老腿儿的,休要掺和这等事儿,别再动啥心思。”
再次警告老仆后才温和接待病人。
。。。
清塘县一处闹市口。
有不少摆摊的零散在街旁。
本来是张牧之陪同温仙子逛街的,到了这种地方,成了温仙子跟着张牧之瞧热闹。
两人边逛玩边聊天。
“你说隔壁院子那个老郎中身旁的老仆是化形大妖?”
温仙子挑眉。
不得不说,漂亮的女子连挑眉头都很好看。
张牧之回头瞅见温仙子面色诧异,解释道:“化形是化形,敢众目睽睽堂而皇之地混迹人群中,肯定有几分能耐,不过以我看来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
“化形啊。听说云州有几个化形狐妖,连黑冰台都与之交好呢。”
温舒瑶没去过云州,但对云州狐妖的传闻如雷贯耳。
“虽然没有那么强,但好歹是妖物化形,只是胆子有些小。”
麻子不知想到啥,咧嘴轻笑。
“诶,这个不错。”
温仙子瞅见眼前摊位上一件好东西。
“姑娘好眼力!这是我这里最好的物件儿,紫兔笔。”
摊主一瞅是位美女挂光临,立马喜颜应和道。
顺着温仙子的视线,麻子瞅清楚了所谓的好东西。
“长有一尺,以紫檀木和水牛角为材制成笔杆笔斗,以精选兔毫制笔头,历经七七四十九道工序制成的紫兔笔就是这支咯。”
这楚地一个摆地摊的摊主竟有如此见识?
温仙子瞠目结舌。
张牧之在旁轻笑无声。
很明显这摊主曾经在制笔的工坊待过,不然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是兔毫笔没错,摊上摆着十多支兔毫笔呢。
紫兔笔?
大概是摊主自己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