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wendolyne 作品

你是我的老公

你是我的老公

外面的吵闹声在祁宁的脑子里汇成一团浆糊,车祸丶手术丶伤口汇成抽象的符号往他脑子里面钻。

穿校服奔跑,体育器材室试探性的吻,红毯上的对视。

他像是站在天空中偷窥到了别人的人生,对於记忆中出现的东西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面前这家医院是疗养院,也是精神病院,许多人进来了就是一辈子,他得抓住所有机会离开。

门从外面被打开,祁宁在顷刻间转了表情,又变回之前怯懦的样子。

刚才质问过他的人面露难色:“祁先生,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闻江从秘书后面挤进来:“带着你的人滚,我不想说第二次。”

秘书犹豫再三,还是往后退了两步,但是没有出去,倒是房间里面的保镖都出去了,他最后说道:“祁先生,还是希望您能跟我们回去。”

祁宁不回答他,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只是看着闻江:“我想回家了。”

医生从刚才开始就安静得像个透明人,站在角落里面默默发声:“祁先生这种情况是得要监护人才能带回去,不能随便出院的。”

闻江刚回国没多久,是从他哥的律师那里了解到了祁宁的下落,转头问律师:“他现在的监护人是谁?”

律师回覆道:“祁先生的亲人只剩下他二叔,一般一个星期过来一次。”

祁宁听到二叔两个字的时候往床头柜看了一眼,那里是他那个所谓的二叔拿过来的装饰画,画画的人是他的妈妈。

爸爸去世得早,他家里一直都是靠妈妈开画室赚钱,画室生意越做越大,名气越来越响亮,他妈就招了个合夥人,没想到招来一个贪心鬼。

后来他二叔和贪心鬼合夥污蔑他妈妈抄袭,导致他妈妈抑郁而死,他也就和祁家断了关系,落到了闻顾的手里。

刚开始闻顾和他的关系只是一纸契约,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不掉了。

他可以独自生活,只不过闻顾给他在外塑造的设太过成功,所有都觉得他只是朵必须依附他的菟丝花。

让他一个人他就会精神出问题,残杀,随意发疯。

这年间闻顾总是这样,关着他,给他机会出来,等他把伤痕展现给所有看之后,再跳出来抱他,种可奈何的语告诉所有——

看看,他母亲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了。

作为伴侣我法照顾好他的精神,真是抱歉。

我怎么会抛弃他?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宝贝。

最后他会拿出那张精神鉴定单,来证实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也正是这张精神鉴定单让他二叔钻了空子,医院判定他为完全不能自理,二叔获得了他的监护权。

今天是他唯一能出去的机会。

祁宁这发蒙的样子被闻江捕捉到,闻江开口:“你该不会是真的在考虑跟谁回去吧。”

病房里面的空气凝结,所有人都在等着闻江做最后的决议。

闻江啧了一声:“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跟他回去还是跟我回去。”

答案几乎是确定的,祁宁把他的衣摆抓紧了些。

这次闻江也没甩开他,声音略微低了些:“行,你别后悔。”

没有人知道这句后悔指的是什么,在闻江的强压下,医生片刻不停地给祁宁办了出院手续,带着祁宁做完最后一步检查,拿走了他在医院的所有东西。

迎接祁宁那位二叔的只有一间空荡荡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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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杉别墅,闻江住处。

闻江许久没回国,家里空旷,叫管家添置了很多家具,管家一一照做,目光不忘往他带回来的人身上瞥。

闻江错步挡住管家的视线:“他之后会住在这里,你的职责是照顾他,其他的少问。”

说着他自己也不自觉把视线落在祁宁身上。

祁宁乖巧坐在轮椅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转头的时候灵巧得像他喂养的珍珠鸟,脸色还是不好但和早上在病房里面那副死气沈沈的样子比起来要好很多。

感知到他的视线,祁宁回以讨好的微笑,闻江於是不再看他。

医生说祁宁的失忆并不是完全因为脑中的淤血,车祸还激发了他记忆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忘了,比如闻顾的死。

至於祁宁为什么还记得他,都记得些什么,面前的人不主动说出来,他也不会知道。

随着祁宁带回来的还有律师从香山别墅打包过来的各种东西——乱七八糟的画具,翻看过多遍的书,甚至有一个没有装任何东西的衣柜。

精装过后的别墅没有什么人情味,玻璃澄澈,外面是乌黑的天,棕榈树上挂着些雪,外面连一只鸟也没有,有些孤寂。

祁宁自己开了窗望着窗外,闻江走到他旁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外面看,什么都没看到,推他远离窗户的位置:“还是什么都不想说?”

祁宁眼神躲闪,低着头,发挥沈默的特长,这样子倒像是闻江在欺负他似的,性子和以前截然相反。

闻江向来没什么耐心,在他面前蹲下来:“我对你失忆不失忆不是很感兴趣,给我一个把你留下来的理由,不然我会送你走,时限为一天。”

祁宁还是没说话,手指却搭上了他的手,轻轻摩挲两下,手指冰凉。

闻江皱眉,直接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了:“我有事先出去,管家会照顾你,在我回来之前好好想想你该说什么。”

祁宁手上猛然一空,擡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等到那扇门关严实才把视线转移到管家身上:“管家先生,可以先送我回房间吗,我想回房间。”

管家点头,过来推他,祁宁视线在周遭的物品上扫过——陌生的装修丶陌生的房间布局,他本来以为闻江会把他扔到诸如酒店一样的地方,没想到闻江真的把他带回了家。

手机上是医院一方打过来的电话,祁宁把轮椅摇到厕所,点击接听,对面是刚刚在病房里的那个医生:“祁先生,您走之后不久您二叔就过来了,我实话实说,特别强调了是闻家的人把您给带走了。”

祁宁应了一声:“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医生继续说:“带您走的那位先生让人来确认你的失忆是不是真的。”

这在祁宁的意料之中:“知道了,钱会打你账上的。”

医生笑道:“不用不用,给我画个画就行,客厅里面缺那么一幅画。”

祁宁从小继承了妈妈的绘画天赋,年少成名,名气都快要赶超妈妈,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他已经很久都不拿起画笔了,现在又成了个苟延残喘的残废,只能用装失忆这种手段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动过手术的腿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偶尔会发麻刺痛。

他尝试用手撑着墙站起来,左脚却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几次尝试下人瘫在了地上。

镜子中的人狼狈不堪,他早就不是自己了。

收拾好自己,他又再度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可以联系祁家画室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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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江是去老宅拿东西的。

一个是他妈妈留下来的u盘,另外那张照片是他和他哥过十岁生日得时候照的,一左一右站在他妈旁边,他和他哥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连亲近的人都难以分辨。

离落衫别墅越来越近,一个荒唐的想法出现在他脑中———祁宁别是把他和他哥给记混了。

抵达目的地,闻江进门,客厅里面只有管家一个人,他朝李叔开口:“他呢?”

李叔接了他递过来的衣服:“祁先生在房间里面,一直没有出来过。”

闻江点头之后往祁宁的房间走,没敲门,直接把房门拧开了。

屋内没有开灯,昏暗一片,床上有一块凸起,呼吸的起伏都不强烈,过於安静。

他顺手把灯开了,灯光终於唤起了这个房间的一丝生机。

祁宁动了两下,眯起眼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刚睡醒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左脸上有一道压痕。

“回来了,吃饭了吗?”他的声音有点哑。

闻江坐在了他的床边,捏住他的下巴,拇指刚好抵在那道红痕上:“别转移话题,白天我问你的问题想好了吗?我是谁,是你的什么人?”

祁宁的眼神有一瞬的闪烁,随后坚定了眼神:“你是闻江,我的......老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