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宁舒看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无措。
就像有一支小羽毛轻轻划过她的心尖，挠的她心痒难耐。
这不应该。她想。
一般能跟周宁舒出去一起旅游的都是认识比较久的朋友，而且还都是同性。按理来说对於异性这样的要求她应该不留痕迹地回绝。
可他说的也并不是旅游，如果她恰巧去了一个朋友的家乡，那个朋友也恰好在当地，一起约出来玩一玩看起来也很正常——这和一起旅游的差别太大了。
他只是说：“说不定咱们还可能一块儿呢？”
这句话可不是旅游的意思，那她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旅游呢？
而且她发现她也不怎么想拒绝他。周宁舒摩挲着手机壳，无意识地扣着手机壳的边。
她不能草率地回覆。不然他也会伤心的吧？那多不好。
“舒舒——”赵蘅玉在叫她，“我洗完澡了，你也去吧？”
对，她是去洗澡了，才不是逃避问题。
她拿着手机走进浴室。
“你还拿手机啊？”赵蘅玉在外面吆喝，“不怕进水啊？注意安全啊，我说的是手机！”
“知道了知道了！”周宁舒答应，“我先刷牙，顺带回两句消息。洗澡的时候不带进去。”
但是一个前一秒还在的人下一秒突然不在了岂不是很奇怪？周宁舒举着牙刷，便刷牙边看手机。
对方没有新的消息发来，但周宁舒觉得他在等。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信心。
总不能让人家等着吧？况且已经等了很久了，她不应该这么迟才回消息，既然都要回，那不如早点回。
周宁舒劝慰自己，她不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不会违背自己良心说话，真话不好听的时候她就会尽量保持沈默。更别说她已经隐隐察觉到她其实挺在乎屏幕对面这个男生想法的时候，她就更不会说些有的没的了，而且她还不忍心不回他的消息。
反正也是以后嘛，以后有机会的话。
周宁舒想，那就有机会吧。她打字，回覆。
静静：有机会的话当然好呀，还有本地人带路呢！~
顺便为了弥补自己回消息的迟缓，她还加了个表情包，是个可爱的猫猫。
周宁舒看着周致真那个手绘猫猫头头像，他应该不会讨厌这样的表情包吧？
她接着打字：不好意思啊，朋友突然叫我有点事。
对不住了，赵蘅玉，借你用一用。
周致真也是秒回，从文字就肉眼可见的心情极佳。
周致真：我的荣幸！
周致真：没关系，有事先忙就好啦，那我不打扰你啦
周致真：拜拜
真好，他真的在等她的消息。
周宁舒第一次在发觉别人等她消息时产生抱歉以外的情绪，虽然也有一丝丝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开心，毕竟如果不是在乎谁会一直等一个人的消息呢？这也不是公事，并不重要，但是他还是一直看着。她难以抑制地为她的这个结论感到开心。
周宁舒忍不住笑起来，她最近似乎经常对着手机笑，而且还是对着同一个聊天框，但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她也回了句“拜拜”，乐颠颠地把手机送回床上，回去浴室准备洗澡。
赵蘅玉见她这样还追着问：“大晚上高兴啥呢？洗个澡还笑成朵儿花了！”
“就高兴就想笑。”周宁舒就丢下这么一句话，“洗澡了洗澡了。出来再说！”
*
在看到周宁舒消息的时候，周致真竟然清晰地感觉到了心跳声，全身细胞高度活跃，大脑运转飞快，手指却凝滞在了空中。
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他两年前查高考成绩的时候，本以为会很卡的网站一下子就蹦出来分数，他预料中的转着的圈没有出现，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的分数。
手指悬停手机屏幕上的两秒，他把估分情况和实际情况做了对比，甚至迅速判断出了导致分数差别的题可能是是哪道，想到了同学的估分想到了年级排名想到了省排名想到了目标院校……然而这些只用了寥寥几秒。他妈妈说回忆说他就是查到的下一秒就说了他的成绩。
原来人的大脑在高度紧张下真的能想那么多。
她至少没有讨厌他。那她对於他这个看法是怎么看的呢？有机会的话，什么叫有机会呢？这么久才回消息，她是在想什么呢？斟酌过后的回答吗？
周宁舒最后说因为她的朋友突然叫了她，言外之意是因此回覆消息回覆的迟了。周致真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她有事回覆迟了还跟他说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才对，至少她没不明不白地突然消失。可是他其实更希望得到的是一个她反覆斟酌过后的回答，而不是有事忙完看到消息后的秒回——是公式化的吗？她会对所有人都这么说吗？
反映在聊天框里，是周致真下一秒就回了消息。
我的荣幸！
没关系，有事先忙就好啦，那我不打扰你啦
拜拜
周致真看着对面发来的表情包，她好像很喜欢用猫猫头的表情包，跟她一样可爱。他转而又看向自己的头像，有一些庆幸：那她至少不讨厌他的头像吧？或许也觉得这是个有趣的人？
周致真的头像其实也是机缘巧合，他大一的时候选修了一门校公选课叫美术鉴赏，授课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但中间有一次课他外出开会就由他的学生代了一节——那个看起来胖胖的男生是一个爱猫人士，用着老师的ppt，讲了很多中外着名的“猫画”，并从各方面分析了一下这些画是如何技艺高超神行兼具，还演示了一番如何画一只简笔画小猫。
周致真上课上得觉得很有意思，就跟着画了画，大概是简笔画的原因，绘画也并不困难，看着还很憨态可掬，他干脆就把这只手绘的猫猫头当作了自己的微信头像。
真是命中注定的就该换这个头像！
他原本的头像是大海，说不定他还会觉得他无趣呢！
他放下手机，发现同行吃饭的三个人都在看他。
“看什么呢？”周致真故作若无其事地从桌上拿起一串牛肉。
“看你回消息。”梁子文说，“真罕见，一直看着一个屏幕，也不切屏也不擡头一看就是在给什么重要人物回消息。”
梁子文故意把“重要人物”这四个字咬了重音。
“你还忽略了他等消息的时间。”李思远补充，“刚刚就在等了，你别说你可别说，一晚上都关注着呢！他以前哪会这么频繁地看手机，不都咱们一块儿聊天吗？”
“还真是。每隔几分钟看一眼屏幕。”李卓阳幽幽道，“不知道的以为你赶时间呢，但大家都放假赶什么时间，噢~原来是一直等着人家的消息。”
“哪有！”周致真恼羞成怒，“不要瞎说！”
“还生气了。”梁子文像是抓住了什么周致真的小辫子，幸灾乐祸，“我们又不是不让你发，你发啊，大胆发，我们还是你忠实的助攻，什么时候需要随时为你冲锋陷阵啊！”
“熟知如何和女生畅谈三十六式。”李思远说，“梁总莫属啊！”
“可别吹他了。”李卓阳不忍直视，“他要是精通至於单身二十年？你去扒拉扒拉他微信聊天框，哪有什么女生，要是有至於天天找我开黑？”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梁子文开玩笑就要站起来，“虽然你说的都没错，但是你可以闭嘴了。”
“少贫！”
“所以周总你啥情况？”互相打趣了一番还是回到了原来的问题，李卓阳好奇地问，“之前也没听你说过啊。”
“那不是之前没出现吗？”周致真无语，他拿起桌上他的可乐喝了一口，“刚才还都挺机灵的还祝我早日成功，现在又问？”
周致真脸皮也不薄，更何况面对这些人他也没什么脸皮薄的必要，该承认就承认，毕竟要是顺利的话早晚得认识。
“多长时间？”李思远问。
“没多长。”
梁子文：“那你这不相当於什么都没说？”
周致真：“有什么好说的。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还知道我准备画这个八字已经很不错了！”
周致真：“可别到处瞎说啊！”
“只有当周总军师的份儿，怎么可能瞎说。”知道也没啥好问的了，他们也就不问了。
李卓阳已经转到下一个话题上了：“过会儿打两把游戏？”
“行啊！”
是的，不然和几个男人能聊出什么呢？周致真又看了一眼手机，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了，才不要和他们说。
*
周宁舒又和赵蘅玉聊到半夜，最后赵蘅玉都跟她聊不下去了撑不住要睡，周宁舒还是一脸精神。
“你真不困吗？”赵蘅玉觉得她眼皮打架，“咱们先睡吧，明天别起太晚了。”
“那咱们先睡。”周宁舒没意见，赵蘅玉都困了那就先睡吧，她俩聊天又不需要抢时间，“我关灯。”
关了灯是漆黑一片。
周宁舒挑灯玩手机。她翻了一圈朋友圈，又翻了一圈朋友的状态，最后还是回到了聊天框，点开和赵蘅玉的看了看今天刚拍的照片，最后还是忍不住翻到了和周致真的。
明明是很寻常的对话，但就是很戳她。周宁舒小心翼翼翻着，不碰到周致真的头像——这万一突然来个拍一拍可就太吓人了。
她看着他头像那只小猫，觉得好像比前几天更可爱了。
周宁舒想点开看看，不过她没忘记可怕的“拍一拍”，她从聊天框右上角的三个点点进去，再打开个人信息，点开头像大图。
笔触很潇洒。她也不是第一次看这张图了，但莫名地就是一次比一次更觉得好。
他大概是个很温柔的人。
不对，不能幻想对方是什么的人！
好像有两个小人在周宁舒脑海里争吵，一个在说要通过事实来看人，另一个高声嚷嚷着“我觉得就是我觉得”，虽然周宁舒理智上觉得前者说得对，但还是忍不住按后者的方式来思考。
真是撩拨！
周宁舒上拉直接把微信后台给清掉。她不看了。
但随即她还是熟门熟路地点进微信，犹豫了犹豫，她把周致真的备注给删掉了。
於是就由“周致真”三个字变成了“feather”一个单词。
这才对嘛！周宁舒看了看，心满意足地关上了手机，闭上了眼睛。
feathe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