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
化妆师在给明瞳化“鼻青脸肿”的特效妆,而明瞳则蹙眉,还在拿着剧本琢磨。
接下来这场戏是萤第一次和西山闵丶狸狸塔照面。
萤因为实力太强太显眼,被几个奴隶集火围殴。
几乎濒死时,萤看见西山闵浑身仿佛笼罩圣光,缓缓走来,对她施了一个生还术。
也是在这次相遇,西山闵的善意在萤心中播下守护的种子,两人因此结缘。
明瞳化好特效妆,身上穿着破破烂烂还染着血的衣服,听着导演给她讲戏。
“action.”
奴隶的领头人命令几个奴隶踩着萤的手脚,让她动弹不得,连挣扎都不能挣扎。
他脸上带着报覆性的狰狞笑容,高高擡脚,对着她的肚子猛踢,猛踹。
萤浑身紧绷,疼到痉挛抽搐,被踩着的手甚至连握拳都提不起力气,只能无力又绝望的瘫软着。
她死死咬着牙,眼神狠厉,却有生理的泪水逐渐模糊她的视线,萤不肯出声,不肯求饶,不肯喊痛。
她不愿让欺负她的人太得意。
嘴角有血液蜿蜒流淌,她的视线逐渐有些失焦。
几个奴隶对她啐了口,尽兴的大摇大摆的走了。
萤粗粗的喘息着,慢吞吞的翻过身体,攀着地面一点一点的往前爬。
她所经的地方,全都留下血迹,她的手也逐渐被地面石砖磨砺的鲜血淋漓。
不知爬了多远,又爬到了哪里,萤感觉耳边清静了,世界也清静了。
她的脑袋无力的歪倒着,嘴里腥甜的血止不住的涌出来。
她要死了,她知道。
……听说,人死之后,是要在葬身之处立碑的。
那奴隶呢?奴隶也会有葬身之处吗?也会有人给她立碑吗?
碑上该刻什么字呢?她甚至没有名字……
刻,就刻……
有人说笑着从旁边走过,对路边快死了的人不以为然。
在海岛上,奴隶的命不值钱。
她艰难的伸出手,抓住一片裤脚,气若蚊蝇。
“可以……可以帮我立碑吗?”
有了碑,她就有了去处,也有了名字吧……
那人踢开她的手,嫌弃的和身边人抱怨。
“这奴隶真没规矩,什么脏手就来碰我的衣服!”
“诶呀,别生气,反正她也快死了,别管她……”
挨打的时候,萤没哭,知道自己快死的时候,萤也没哭。
但是现在,萤咬着牙,眼里忽然有泪落下。
因为大概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死后,她对自己的唯一认识就是,一个卑贱的奴隶。
也没人会怀念她。
名字死后是留给人惦念的,於她倒也无用。
无用。
稍远的地方,与狸狸塔并肩而行的西山闵,忽然驻足。
狸狸塔狐疑的顺着西山闵的视线,望见那处趴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脏乱的奴隶。
她身后一地鲜血连绵成一条线指向远方,说明这个奴隶是挣扎了很久,才爬到这里。
她眉头一皱,知道西山闵是心软了。
“你这老毛病,看人就想帮,看人就想救?”
“你刚修补过海神塔的法阵,精神力透支,还要施咒?你想精神力枯竭变成傻子吗?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
西山闵眉眼之间确实有一丝疲惫,他遥遥望着那人身后的血迹,这是她为了活着,所有的坚持和努力。
不该没有收获。
“放心,刚才一路走过来,我已经恢覆了一些。”
“西山闵!”
西山闵不顾里狸狸塔的阻拦,走到萤跟前,法杖震地丶咒术布施之间,萤感觉浑身好像被很柔软温暖的东西包裹着,抚去痛苦。
昏昏欲睡之际,她擡头,映入眼帘的先是停在不远处的一位少女。
少女年龄与她相仿,却亭亭玉立,看人时会高傲的微扬起下巴。
她身上的白色裙袍干净而华美,一看,便知她身份尊贵。
少女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一种俯视的厌烦和冷漠。
萤没什么反应,这样的眼神在奴隶的世界里并不稀奇。
她继续仰起脖子,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救她的人小半张侧颜。
俊美无涛,宛若神邸。
他穿着和那少女一样华美的衣服,但眼底的怜悯和慈悲,又与那少女截然不同。
萤失去了意识。
“卡。”
导演拍手结束了这一条,看神色是很满意。
孟伊房踱步走到明瞳旁边,上下打量她,那眼神颇有几分“之前小瞧你了”的意思。
周围还有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孟伊房只是用眼神含沙射影,倒是没说什么。
孟伊房拍完就凑到老演员旁边请教去了,她跟这些老戏骨都合作过,所以老演员们也愿意指点她。
周围的工作人员无不在感叹孟伊房不愧是童星出道,人脉很广。
明瞳和纪允颐也凑在一边聊天。
纪允颐难得,表情似乎有点郁闷。
“你怎么演戏也这么有天赋?”
纪允颐这一段戏下来,可是ng了好几次。
导演说他眼神应该是居高临下的怜悯,是救济世间的慈悲,而不是担心或者关心。
因为在海岛的世界观里,没有人会平等看待奴隶,哪怕是救世主。
其实纪允颐的演技已经不错了,他还只是表演系大一生,在剧组开拍前,他也请过老师一对一辅导。
他悟性不差,不然也不会通过试镜,被导演看上。
只是对比起明瞳流畅的表演,纪允颐瞬间感觉自己被拉开差距。
当他看见明瞳趴在那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是真的感觉明瞳好像被那些群演踹伤了,所以才会不自觉流露出担忧的情绪。
但现在看明瞳安然无恙,他就明白,明瞳是真的天才。
无论是唱歌,还是演戏,她都是天才。
她天生就该吃娱乐圈这碗饭。
明瞳没太把纪允颐的话当一回事,她以为纪允颐是单纯的赞美她,於是拍了拍纪允颐的肩头,鼓励道。
“你也不错。”
说完明瞳又去研究下一场戏了。
她可没觉得自己表现的有多好,毕竟她现在的对手,可是孟伊房。
看她这么投入,纪允颐也放下内心的那一点挫败感,也跟着投入到剧组紧张推进的节奏里。
……
路支齐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配领带,碎发稍微打理过,赫然是一副少年有成,沈稳持重的模样。
他身边坐着路父,倒是穿的很随和。
合作方知道路父是大病初愈,还在疗养阶段,所以也笑呵呵的表示理解。
有关元宇宙的项目,其实有很多陌生的领域值得探讨,毕竟虽然现在元宇宙各方面的技术已经逐渐成熟,但是一个完整的元宇宙世界,却还暂时没人有能力整合所有相关技术,首先开创出来。
这么一聊,时间就飞速流逝。
路支齐看了看表,不动声色的压下内心的迫切。
等到饭吃完,一上车,路支齐就吩咐司机:“先送我去机场。”
旁边的路父眉头一皱。
“你怎么回事?刚来国外几天,就又要回去?”
路支齐没说自己已经谈恋爱的事情,他知道在路父的规划里,是不允许他自由恋爱的,所以他干脆隐瞒下来。
“竞标成功了,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了。”
路梁祝用力拍着座椅,怒道:“竞标成功,你以后就是项目的负责人!你回国,是想让我拖着一身病,耗死在项目上,然后你好早日继承路家是吧!”
路父的话说的很难听,路支齐的表情也算不上好看。
“我在国内还有我的事要做。”
路梁祝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小赵,开去医院。”
“支齐,下学期你就转来国外这边的学校,实时跟进项目吧,我身体大不如从前,跟不上了,过段时间我就回国修养,我们父子,我在内,你在外,我们路家只会越来越强盛!”
路支齐眉心紧蹙,想也没想的反驳:“不。”
“……马上要高考了,这时候我不想转学,国外的事,你找个信任的人来接手吧。”
路梁祝没想到路支齐会这么果断的回绝他,心里的火气又被挑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些年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路家赚的!你知不知道你该听谁的话!”
“我们路家难道需要那一纸文凭吗?!”
路支齐冷笑:“不需要?那您以前又为什么给我请那么多老师,让我考好成绩,是为了您的面子吗?”
“你!”
路梁祝被气的不行,捂着胸口一副要上不来气的模样。
路支齐搀扶了一下,缄口不言。
“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但这件事上,我们家没得商量,下学期,你和冯家的那个小姑娘,叫……冯黛若。”
“我看她挺不错,你之前不是也去给人家送过花吗?闹的沸沸扬扬的?下学期你们一起转学过来,也好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路梁祝安排的面面俱到,几乎已经看见路家风光无限的未来。
顾及到路父的身体,路支齐言语中少了些锋芒毕露的凌厉,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不带情绪,笃定道。
“我不喜欢她,也不会和她结婚。”
路梁祝哼笑一声。
“你还是年纪太小,感情用事,娶了她你就是我们路家的继承人,路家未来的家主,你有什么不满意?”
“冯家,是我们路家未来十年之内打开元宇宙世界,最重要的一块垫脚石,和冯家联姻,是势在必行!”
“反正不是冯黛若,就是冯黛妮,这两个女孩子你想要哪个都行。”
路支齐不吱声,路梁祝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他也不急,悠哉悠哉的驳了路支齐晚上的安排。
“今晚你就跟在病床前照顾我,哪都别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