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月 作品

69.这种东西也要救?

69.这种东西也要救?

还有,桃红姐姐你什么时候叫无名了?

十几天前的事,师叔到这里很久,也才见了病中的太子两面。至于面前的姑娘,倒是第一天就冲撞了。

姑娘端着木盆急急的走,他新画的符咒像是疯了一样,直冲冲掀翻木盆,惹人家一身水。

粗布衣衫湿了个透,姑娘没脾气,一句话也不同他说,捡起地上的盆忙忙回走。晚仲也忙,忙着去看煞缠身的太子,只得简略道歉问她的名讳。

得了个无名,寻着这个称呼,他没找到印象中欠一个正式道歉的姑娘。

好吧,实际他气的没什么馀力去大肆寻找。第一次见储君,他拖着沧桑暴戾的眼睛要求修士立刻帮他除煞。

哪有大白天除煞的,望风水和解魂才要白天,白天鬼不出来除什么。为了帮他除个破煞,还要来一招偷天换日?

这法术要用多少力气,他怕是估量也估量不出来,就敢大言不惭的要修士们这样做。当时就气的几个人想走,将将出门,被化贵衣服的女人拦下。

她哭的悲切,控诉自己儿子夜夜难安,不顾衣衫上珠宝挂坠的叮当声,跪下来求他们救自己的儿子。一刻不救她就哭一刻,死死扯住镜月的衣摆。

尖利刺耳的嗓音顺着衣摆传上来,王后抱住她的双腿,恳切凄惨的哭声扰人清静,又无从责怪。

她是母亲,千般万般不过是心疼自己痛在床榻上的孩子。能理解能明白,像他们自己的亲娘一般,只舍不得孩子吃一丁点儿苦而已。

眼看着镜月攥紧拳头又缓缓松开,她好声好气的请王后起来,问储君平时撞鬼是怎样的情形。

她妥协了,不同意衣服都要被人拽烂了。也只能她同意才行,偷天换日属于幻境一类的高阶术法,只有她这个术峰的学过。

镜月所想,偏偏是受人所托,替人除灾。既晓术法,少让人家受几时缠痛也不是太为难的事。反正回去也要调节,顺利的话也不会太大问题,当了修士,就该顺应他人的请求。

幻境要一直施法,要维持多久就要镜月坚持多久。大概知道有什么类型的鬼煞,也好叫晚仲忱灭提前做好准备,快些处理。几个人费时费力,愣是没想到这破储君不说实话。

他说在梦里见到,问他有没有其他感觉,他一律说没有。这么一大堆怨气,就被当成入梦魂处理。修士们说感觉不对,他还要撒谎说是宫内布置玉石有异,要他们先管自己。

布境迷困入梦等魂,在镜月以一己之力布出的巨大幻境中。为让她少费力气,作为同伴只得快刀斩乱麻,架不住入梦魂有一堆。打到最后,他们甚至都怀疑过是一定范围内的入梦魂全部以他为界缠上这位阴晴不定的储君。

还是年轻,早点儿猜忌他说话的真假就不会受伤。

收力放松警惕,魂魄从他梦中钻出回到自己的身体,背后受到重重一击。有好多只,分不出是什么类型,时间的错乱让它们更加凶猛。是哪一只打伤晚仲和忱灭,又哪一支打断原处施法的镜月。

反正受伤的只有他们三个,敢反抗的只有他们三个,灵气外泄的只有他们三个。

毫无防备,足足十几只,一只比一只怨念强。魂若有怨,则成生前形状。他们身上的血液,伤痕烙迹无比清晰。嘶吼着淌下的眼泪,落在杂乱轻薄衣衫下的灵体,片刻不留滴在地上。

镜月伤的最重,她被自己的法力反噬,冲突太大,当场栽倒在地,险些伤了内力。

储君自己是没什么事,躺在那张特质的带有震慑气息的贵重床塌,鬼煞一时伤不了他。

这些都不算什么,好在是知道了具体都有哪些,休养一下当天晚上斩个八.九不离十回山上慢慢调就好了。偏得又不让给治,非要拖到今夜子时过后,说要等储君过完生辰。

神经病。

那是第二次想走,这里的王直接派来一队兵士拦他们的路。这种拙劣的手段他都不想再提,单凭几个初出茅庐的兵士能拦住什么,无非就是欺负修士不能对山下的人动手。

愈拖愈严重,受了伤,所以要药峰的同门来帮忙。却不想人来了第一件事先带到那么远的地方,让他们等着。

想跑,真的,可放下还被鬼煞缠身的委托人很没有道德。

委托人就很道德吗,要是道德怎么会被缠的这样严丝合缝。

不光是不道德的问题,他的骄纵淫奢令人发指。

屋里不许人进,谁也不知道这位天杀的储君什么时候打发走怀里点过数不清的女人,几时把门敞开,再急匆匆的叫人帮他捉鬼。

林目坐在门外,听见里面动荡邪祟的声音,这么多日的疲劳涌成委屈包住他。

恶心,好恶心!

他不睡觉,这一宫的宫人也都不能睡觉,他被厉鬼缠身却有金床护体。他害人性命,一条,两条,三条,四条...数不清楚有多少人命毁在他手里。而现在,林目和他的同门要为了他这一条命斩掉那些好不容易奋起抵抗的魂。

凭什么,凭什么有人可以随便剥夺他人的生命。又凭什么,他们要保护这样的人。

修士要保护山下的人,每一个人,可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些变成鬼煞的魂魄前些天也是活生生的人。

他为了活着做了修士,居然也成了剥夺他人活着权利的帮凶吗?

他这样的人,也称的上人,也值得被救吗?那他之前救过的人呢,到底有几个人是真正无辜。

天边的月亮圆滚滚的,他惶惶然听见蝉鸣,情不自禁的拈起心法。

像是癫了狂了,他一股脑的把这些情绪传音给他师尊。相隔甚远,他也不知这段絮絮叨叨的话多少能传到他师尊耳朵里,又或许根本就一句也听不见。

就例如他此刻,也只剩满脑子的蝉鸣。

是晚风嘈杂,是树枝摇曳,是星星点点,是墨染上空。他久久不能忘怀,盯着这看不见边际的世界,思考自己是哪片丛林中的蝼蚁。

再之后,是心脏砰砰,传出幽远熟悉的声音。

“回家来吧,师尊请命下山去替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