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起来吧！”
朱肃眉头紧蹙，目光扫过毛骧，待他懒洋洋地站起身后，才开口道：
“我正想办法怎么向父皇交代呢，这下好了，你亲自把朱梓送回宫，告诉父皇我已经教训过这小子了。”
“如果他再敢送朱梓过来，你就直说：下次再送他进锦衣卫诏狱，我不让他尝尝刑罚的滋味，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殿下，这……似乎不太妥当……”
毛骧并非不同意执行朱肃的命令，而是朱肃的那些后续话语，听起来似乎是要与陛下正面冲突。
“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朱肃挥挥手，示意毛骧不必过于担忧。
他心想：连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自己这样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无论是父皇还是朱梓的生母达定妃，他们都最好知趣一点。
否则，一旦我去坤宁殿求助于马皇后，告诉她父皇和达定妃联手让自己这位正室难堪……
我那火爆脾气的娘亲绝对能让父皇和达定妃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护短。
“那……殿下，高丽的凤乐公主该如何处置？”
毛骧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叫她过来，然后你赶紧消失，把朱梓那家伙送回宫里去，别让我在这看到他那丢人现眼的模样。”
朱肃对朱梓的失望已经溢于言表，原因很简单，这家伙在诏狱里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让朱家的脸面扫地。
这家伙，刚进牢房才一刻钟就开始叫嚣：
“都是凤乐那个女人诱惑我！五哥，都是凤乐那个女人诱惑我！”
朱肃对此，只有两个字——不屑。
过了一会儿，身穿素衣的凤乐公主被带了上来。
现在的她，看起来已经瘦弱了许多，她望向朱肃的眼神，平静如水。
“别这么看着我，我又没打算对你下手。”
朱肃托着下巴打量了凤乐公主一会儿，然后示意身边的暗卫将案几上的椰子拿过来，递给凤乐公主：
“试试看，这是琼州府的特色，味道很独特。”
凤乐公主接过椰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它扔到了一边……
她虽未开口，但她的行动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别这样嘛。”
朱肃轻轻摇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打算找一位罪恶滔天的女死囚，比如说某个贩卖儿童的女人……”
“我会让人把她折磨得面目全非，然后让她穿上你的素衣，最后把她丢到城外的荒地上。”
凤乐公主听到朱肃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转瞬又归于沉寂。
“若殿下想将风乐变成一生束缚的玩偶，那么请免开尊口，因为我宁愿选择死亡，也不会屈服。”
凤乐公主声音低沉，她提到自己的身体，眼神中流露出凄凉：
“我如今仅有的，就是这具纯洁无瑕的躯壳……”
想到自己被送来的目的，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凤乐！”
朱肃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位落魄的公主：
“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会对你青睐有加？”
凤乐公主一时语塞，接着朱肃继续讥讽道：
“即将成为本王王妃的佳人，哪一个不是比你这所谓的柴火妞儿美丽百倍？”
“唯有朱梓那种没眼光的，才会对你另眼相看。”
“至于本王，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你……”
凤乐公主的面颊瞬间染上红晕，她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但朱肃的话还是激起了她内心的涟漪。
对于凤乐公主这样的佳人来说，别人的嘲讽她或许可以一笑置之，但朱肃的话，却让她无法忍受。
为何如此敏感？
多年以后，当青丝渐渐染霜，凤乐公主才在回首往事时，恍然大悟。
但那时，早已是物是人非。
“生气很正常嘛。”
朱肃轻描淡写地说道：
“生气说明你还活着！”
“凤乐，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摆在那里的木雕，别再骗自己了……”
“你这样的年纪，不该把自己冰封起来。”
“下辈子，我宁愿是一块石头！”
凤乐公主鼻子有些发酸，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确实曾被仇恨蒙蔽，甚至想过依靠潭王那种人来摆脱困境……
但现在，她彻底清醒了。
“下辈子的事，等你这辈子生命走到尽头，再到阴间去考虑吧。”
朱肃对她的气话毫不在意，直接提出了自己的安排：
“我打算送你去江南，以后你的吃穿用度，都由我来承担。”
“不过，别想再像以前那样，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了……”
“那太显眼，对你我都没好处。
“以后，你就安安静静地生活，就像以前的凤乐公主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嗯……你自己取个名字吧，我懒得管。”
朱肃语气随意道。
“你……真的愿意让我自由？”
凤乐公主疑惑地问道。
“也不是完全放任你自由，我会暗中派人盯着你，顺便也保护你。”
朱肃把双手交叠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
“我这辈子不做亏心事，很多事情，从我的角度看，一点错处都没有……”
“当然，这也确实给你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但是民族和国家的未来，压在一个人肩上重如泰山，历史的洪流，不是个人可以改变的。”
“高丽的事，我对谁都不必道歉。”
“至于你，我也没有半点同情。”
“我只想用你未来几十年的平静富贵，换你规规矩矩地生活，别再给我添乱。”
“这笔交易，对你来说不吃亏。”
朱肃最后这句话说完，慢慢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凤乐公主。
“你大可以杀了我，一了百了。”
凤乐公主回答道。
“女人和孩子，本该远离战火……”
朱肃稍作思考后又补充道：
“至于你，我还是那句话——”
“你没理由非死不可，所以我愿意给你一条相对自由、安稳的路，我想你会接受的。”
凤乐公主默不作声，她那双倔强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朱肃。
“这笔交易，你不会吃亏的。”
朱肃再次强调。
片刻之后，凤乐公主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声带竟然响起了回应：
“好吧。”
她终究没能在内心深处抵挡住朱肃伸出的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