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被问得愣住了，眼神中流露出困惑。
朱棣和朱肃脸色铁青，蓝玉心中一紧，意识到自己可能正走在陷阱边缘，于是紧闭双唇，不再多言。
王保保却对蓝玉的沉默表示怀疑。
“蓝玉，你真能承担后果吗？”
王保保质疑的声音冷硬，他直视着蓝玉，眼神里满是怀疑：
“你看看你的眼神，似乎藏了些什么。”
蓝玉依旧沉默，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摩挲着鼻翼，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两位殿下，我确实疏忽了。”
蓝玉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若真有意外，我自会承担一切。”
“承担得起吗？！”
王保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蓝玉，你该知道，攻城战需要的兵力远超守城方。”
“全州城内守军十几万，若高丽世子不是投降，而是率其十二万大军与李成桂内外夹击……”
王保保的话没说完，就被朱肃的手势打断。
“蓝玉将军！”
朱肃从蓝玉的反应中判断出他并未叛国，他看着蓝玉，语气平静：
“目前我最欣慰的是你和你的部队安然归来。”
“现在，我需要你带领你的两万骑兵，加上四哥拨给你的三万部卒，镇守我军后方，以防高丽世子偷袭。”
“你意下如何？”
“小五？”
朱棣惊讶地看着朱肃，那双原本阴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朱肃这番话出乎他的意料。
“利用病弱，图谋一命。”
这难道不是你一直信奉的生存法则吗？
“王将军！”
朱肃并不搭理四哥，而是转向王保保，语气和缓地说道：
“关于攻城的事，还得麻烦你精心布置。”
“我们都知道，这一战必定艰苦，但我们得尽量降低伤亡，所以务必细心，减少失误，这样才能让更多人从这场战火中平安归来。”
“末将领命！”
对朱肃的话已经深信不疑的王保保，自然不会对他的指示有任何异议。
最后，朱肃的目光落在蓝玉身上，那双眼睛仿佛能透视人心：
“蓝玉将军，咱们之间的恩怨，说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说完。”
“但请你扪心自问，自从我来到高丽，是否曾对你有过一句不敬，或者有过一丝轻慢之举？”
蓝玉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在：
“殿下，我……”
“不必！”
朱肃立刻打断蓝玉的话：
“我又不是你上司，你不必对我这么谦卑。”
“再说，你蓝玉，你可是战场上勇猛无比的大将！”“在战场上，何时需要你低头道歉了？”
朱肃脸色凝重，浑身散发着大将军的威严，他冷声对蓝玉说道：
“明白自己的错处，那就别多话，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以实际行动去纠正错误！”
在场的众人不禁联想到那凶猛的淮西之虎，朱肃此时的气势，真是让人胆寒。
“三万，我最多只能给你三万步兵。”
朱肃伸出了三根手指，目光锐利地盯着蓝玉：
“行军布阵，我自愧不如将军，但你蓝玉将军既然精通兵法，也应知道，这三万步兵，已是极限。”
蓝玉此刻内心纷乱，激动、感激、愤怒，还有那久违的战火激情，种种情绪交织，犹如一团火在胸中燃烧，几乎要破胸而出。
“我先把话放在这里！”
朱肃目光锐利地看着蓝玉，继续说道：
“这三万步兵，再加上两万骑兵，若是高丽世子未曾出现过，你带领这五万人马在这场战争中无需有任何作为……”
“但战后，我朱肃必定会上报父皇，为你请功，若高丽国灭，我无论如何都会为你蓝玉争取到国公的爵位。”
朱肃的话让蓝玉心中一暖：
“吴王殿下……”
“蓝玉，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朱肃语气冷淡，仿佛蓝玉的示好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若那高丽世子心怀不轨，你面临的将是十二万兵马的浩劫。”
“咱们五万对阵十二万，就算拼到全军覆没，你也别想从本王这儿听到退兵的命令！”
“本王我，哪怕血战至死，也会让我那两个尚未过门的妻子散尽我全部家财，确保每位战士的抚恤金送到他们家人手中。”
“若是本王食言，死后任凭你们在九泉之下责骂。”
朱肃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冷酷的坚决和令人不寒而栗的狂热。
朱棣、蓝玉、王保保三人，几乎同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看着朱肃眼中闪烁的疯狂之光：
“蓝玉，你听好了，本王这番话，你必须一字不漏地传达给你的部下，让他们再传遍全军！”
“让他们记住，一旦战败，我们的尸骨将在这异国他乡堆成山丘，灵魂永远无法归乡！”
“这样的耻辱，不仅我们承受不起，我们身后的大明也承受不起！”
朱肃猛地回头盯着王保保：
“王保保，这场战事若能大获全胜，本王既然应允了蓝玉国公的封号，同样也不会薄待你。”
“记住了，这是本王与你们的豪赌，赢了，名垂青史，若是输了……”
朱肃话语一顿，目光扫过众人：
“不过有本王和你们几位在，我们怎么可能输！”
朱肃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难以抗拒的信心。
王保保闻言，立刻单膝跪地，紧握拳头按在胸口：
“这场战事，哪怕血战到底，我也必定要拿下全州城！”
“吴王殿下！”
蓝玉仍旧不改他的习性，并未对朱棣多加理会，这位素来强悍的将军，也跟着王保保单膝跪地，目光热切地望着朱肃：
“蓝玉愿意效死，以实现殿下的壮志豪言！”
真是罕见……
连蓝玉这样的人，也被……
朱棣看着面前温和地扶起两位将军的五弟朱肃，心里暗想，刚刚那股气氛，让他甚至都萌生了跪地效忠的念头。
就在朱棣沉思时，朱肃已经挥手送走了两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