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来得及擦去泪水，就抬起手来，给了朱肃一个响亮的巴掌。
朱肃好似被一巴掌拍醒，求生欲瞬间爆棚……
他当即使出装可怜这套“硬本事”。
只见他抱着脑袋蹲在朱元璋脚边，一只手用力地揉着脑袋，一只手紧紧抱住朱元璋的小腿不放：
“哎呀，爹，下手轻点嘛？”
“要是把我打傻了，您上哪儿再找一个像我这么孝顺的儿子？”
他这虚空孝子的模样，成功让朱元璋的怒气消了大半。
“你这家伙……”
朱元璋迅速抹去眼角的泪珠，低头看着朱肃，哭笑不得：
“朕的儿子里，也就你敢这样厚颜无耻。”
朱肃毫不在意地把脸贴在朱元璋的裤腿上，嬉皮笑脸地说道：
“只要能让爹娘开心，我这张脸皮就不要了吧。”
朱元璋无奈地笑了笑，随即抖了抖腿：
“起来吧，别蹲在那儿了，像什么样子！”
“好的，爹。”
朱肃立刻站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在朱元璋面前。
“你给爹老实说，你做这件事，后不后悔？”
朱元璋严肃地看着朱肃问道。
朱肃摸了摸鼻子，坦然回答道：
“这是大义所在，我不后悔。”
他觉得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不能撒谎，毕竟爹让他老实回答，万一气出个好歹也不能怪他。
“行！”
朱元璋微微点头，目光里透着不容置疑：
“你若是不想后悔，那这代价，你就得承受。”
“辽东的军营，你得去，然后跟你四哥并肩作战。”
朱肃一愣，瞬间抬头，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对老爹的这个决定感到强烈地震惊——怎么好好地要他去从军？
“哼！”
朱元璋轻蔑地冷哼一声，跟这不孝子打了十几年交道，他太了解朱肃的小动作了：
“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以为我不知道？”
“是不是觉得我老糊涂了，拿这种事当惩罚？”
“哎呀……”
朱肃嘴角抽搐，显得有些尴尬，但表面上他还是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爹，您别误会，我哪敢有半点不孝之心啊！”
他心里暗想：这老爹真是料事如神，让人有点下不来台。
“哈！”
朱元璋轻笑，戳破朱肃的幻想：
“你以为我会让你以吴王身份去军营风光一番？”
他顿了顿，看着朱肃满脸疑惑，继续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叫朱骁武，‘骁勇’的‘骁’，‘武人’的‘武’，你是安徽凤阳人。这次去辽东，你是替你父亲尽军人的职责！”
朱元璋语气坚定，目光锐利地扫过朱肃，让他明白这次从军的严肃性。
“你以为，你那一时冲动，为了帮那个受欺负的老农，对高丽使者动手就能免责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轻率举动，很可能引发两国交兵，你这不是爱出风头是什么？”
“既然你想证明自己，那就去军营里滚一身泥巴，亲身感受一下生死边缘的滋味，再回来谈你的正义。”
朱元璋尽力压制着内心的不忍，脸色铁青地对朱肃喝道。
“父皇！小五之前可是击退过樱花国海盗，还从王保保手中救出他四哥的英雄人物啊！”
朱标一听，急忙跪在朱元璋面前恳求道：
“父皇，这太危险了！若让小五此刻前往辽东，万一被人认出他来，那真是九死一生。”
朱标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朱元璋只是背着手，转身面向墙壁，留给两个儿子一个冷硬的背影。
显然，对于朱标的恳求，洪武大帝仍旧不为所动。
“大哥，你多久没这样跪下来求父皇了？”
朱肃心情复杂，他望了一眼背对自己的朱元璋，又看了看焦急万分的朱标，心中千头万绪。
说实话，朱肃对父亲的决定，确实感受到了几分帝王的冷酷：真是的，让我这个平民身份去军中历练？
“大哥，别为我求情了，爹批评得对。”
朱肃把朱标从地上拉起来，边拍去他衣摆上的灰尘边打趣道：
“大哥最近身材似乎丰腴了些，我刚才差点拉不动你，看来你真得考虑多吃点素食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朱标有些气恼地推开朱肃的手，他目光真挚地望向朱元璋：
“父皇……”
“别说了，我去！”
朱肃不等朱元璋回应，便抢先开口打断了朱标的话，他转向朱元璋坚定地说道：
“爹，给我五天时间，我要准备一下，然后就去辽东参军。”
朱肃之所以请求这五天时间，主要是为了见一见他那未过门的侧妃张苗儿——他们已经半年没见面了。
平时只能通过书信传递思念，现在终于能见面，却又即将分离，朱肃心里总觉得对张苗儿有所亏欠。
“知道了。”
朱元璋看出了儿子在故作坚强，但作为父亲，他的尊严让他不能表现出任何软化的迹象，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呢？”
朱标看着父皇对小五的态度突然转变，心中满是疑惑，他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人默默离开刑部大牢，朱标从李景隆的怀里接过熟睡的儿子，李景隆则默默行了一礼，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们各自上了马车，一路无言。
朱标坐在马车上，看着儿子熟睡的脸庞，心中却在思索。
他突然意识到，父皇和小五之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那种眼神，那种语气，简直如出一辙。
坤宁宫内，马皇后看着儿子朱肃的神情，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脸色苍白，眼神迷茫，像是失了魂魄。
马皇后心中猜测——这小子该不会是遇见了常瑶儿吧？
在她看来，能让朱肃变成这样的，只有常瑶儿一个人。
可惜她猜错了，甚至两秒钟过后，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什么？你再说一遍！”
马皇后一把扯住儿子的衣领，怒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