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肃知道是自己话说重了,于是,他的语气软了下来:
“母后,关于三哥的事,我有信心能设法救他。”
“但事情总得分个先后,我之所以愿意这么做,除了兄弟之情,更是因为我在乎您和父皇的感受。”
朱肃沉着脸,直视着泪眼婆娑的马皇后:
“父皇已经雷霆大怒了,您再这样伤心,仿佛错的不是三哥,反而是您们俩似的!”
“母后,我觉得您不如等三哥安全归来,再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深刻记住这次的教训。”
马皇后闻言,动作微微一顿,她明白朱肃是在巧妙地安慰自己,正想开口,却见朱肃已将一碗热汤推到她面前:
“母后,现在您必须吃点东西,否则将来哪有力气去教训三哥呢?”
马皇后看着自己最年幼的儿子,忍不住轻轻抚摸他的面颊:
“小五,答应娘,以后别学你三哥……”
“母后!”
朱肃微微皱眉:
“儿子的抱负,父皇不是已经跟您说过吗?”
马皇后一愣,随即露出微笑,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可是肃儿若是太早离开,娘亲会不舍得……”
“那您就跟着我!”
朱肃挥了挥手,豪气地说道:
“儿子会努力,给您娶上十七八个儿媳妇,让她们将来天天陪您,保证您不会感到孤单。”
“哦?十七八个儿媳妇?”
马皇后嘴角轻轻上扬,眼中却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然而,沉浸在幻想中的吴王殿下,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娘你等着,我的孩子们将来一定能……”
朱肃的话音未落,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耳根传来!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坤宁宫里回荡。
此刻,在坤宁宫值班的宫人中,有一个刚从奉天殿被发配到这里的可怜虫,听到这声熟悉的惨叫,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谁能想到,除了皇帝之外,平日里温婉贤淑的皇后娘娘,对吴王殿下竟然也能下此重手……
从西安到金陵,即便是马不停蹄,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因此,在朱棢赶到金陵与告发他谋反的李斌对峙之前,朱肃已经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如何治疗大哥的背痈上。
当朱肃终于提炼出青霉素时,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以他目前的能力,想要制作出可以让大哥口服的青霉素药片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药物注射则成了一个巨大的挑战。
最终,朱肃让鬼影兵用烧红的铁水浇铸出注射器的模型,经过无数次的失败,靠着数量堆砌概率,终于制作出几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注射器。
随后,朱肃将太医唤至床前,给朱标喂下麻沸散,亲自指导他们用刀剔除坏死的脓肿组织,随后倾倒了自己特制的生理盐水清洗伤口。
他小心翼翼地用高温消毒过的器械,只使用一次的注射器,轻手轻脚地为朱标注射了少量青霉素——
他宁愿分次注射,也不愿冒险一次过量,以免朱标出现不适。
处理完毕,朱肃又叮嘱太医每日两次为朱标换药,且每次换药都必须使用高温消毒过的绷带。
他自己,则按时给朱标执行青霉素注射。
治疗的日子里,朱肃几乎与朱标片刻不离,到了夜晚,常希芸便带着朱雄英去偏房休息。
朱肃则搬了张软塌,在朱标卧房外间守夜,他还特别要求至少有两名太医留在东宫,以备不时之需。
朱肃这种小心翼翼的做法,甚至让朱元璋都感到几分惊讶,但这次朱肃却异常坚持。
朱肃心头的忧虑如同悬在半空的利剑,他担心朱标的伤口会受到二次感染,或是出现其他难以预料的状况——
他对医术一窍不通,万一出现紧急情况,只能干瞪眼。
他留下,纯粹是出于对哥哥的深厚情谊,以及自己肩负的责任感。
在这段日子里,朱肃只跟李景隆知会了一声,让他提前准备好自己需要的东西,还写信给杭州的吴寿安,让他把一些必需品送回金陵。
从此,他陪着朱标,同吃同住,形影不离。
终于,十天后,朱标的身体慢慢恢复,背上的伤口也逐渐愈合,他的背痈,算是彻底好了。
“恭喜殿下,您的背痈已经痊愈。”
太医院中最擅长医术的邓太医向朱标拱手道贺,又对一旁眼圈发黑的朱肃微微一礼:
“吴王殿下的精心照料,真是让臣叹为观止……”
“行了行了,下次我割伤自己,一定请你来帮忙。”
朱肃因为睡眠不足,脾气变得暴躁,对邓太医的奉承话感到不胜其烦。
突然,朱肃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正要开口向他道谢的大哥朱标说道:
“大哥,往后没事多活动活动筋骨,背痈这东西,也只有你这样整日泡在书房里,懒得动弹的人才会染上。”
“那滋味儿,你也尝过了,要是以后不想再受那份罪,就抽空带着嫂子和雄英去御花园走走。”
朱标听到弟弟的忠告,想着最近一直受朱肃细致入微的关照,便顺从地回应道:
“五弟说得是,我以后一定照做。”
“哈……”
朱肃打了个哈欠,眼角不自觉地溢出一滴泪珠,他带着几分困意说道:
“别应付我!你要是不锻炼,我看你这样子,未必能比咱爹更硬朗。”
朱标闻言,苦涩地笑了笑,他自己也清楚,朱肃的话并非无的放矢。
然而,朱标还没来得及回应,站在一旁的邓太医却“扑通”一声跪到在地上。
他并非骨头软,实在是朱肃这样的话,未免太过直接,让人难以接受……
朱肃有些意外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邓太医:
“邓太医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吧。”
邓太医尴尬地笑了笑,正要起身行礼告退,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小五这话没错,标儿,你要是再不注重锻炼身体,这皇位,就只能传给大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