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就不去。”
“你的工作室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无力的妥协。
楚昔薇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转身，径直上了楼。
“砰”的一声。
房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餐厅里，只剩下宴北霆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空气里，还残留着她身上清冷的气息，和他一败涂地的狼狈。
回到房间，楚昔薇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感觉到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口那股被压抑的怒火和烦躁，依旧在横冲直撞。
与宴北霆的每一次对峙，都像是消耗她生命的一场战争。
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她无力地滑坐在地毯上，将脸埋进膝盖里。
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让她心头一紧的名字——顾烨景。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声音里还带着未曾完全消散的沙哑。
“喂？”
“昔薇，是我。”电话那头，顾烨景的声音温润，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没打扰你吧？”
“顾总，有事吗？”楚昔薇的声音很冷淡，带着刻意的疏离。
她心里清楚，顾烨景的这通电话，多半与他被开除有关。
而他被开除，归根结底，是因为她。
这份人情债，让她觉得沉重。
“我听说，你准备开自己的工作室了。”顾烨景的声音顿了顿，“恭喜你，终于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谢谢。”楚昔薇的回答言简意赅。
“昔薇，我们能见一面吗？”顾烨景终于说出了目的。
“有些事情，关于宴北霆，也关于我为什么会离开公司，我想我应该当面跟你说清楚。”
楚昔薇的心猛地一沉。
见面？
在这个节骨眼上？
宴北霆那个疯子要是知道了，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婚，不想再节外生枝。
“不必了，顾总。”她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离开公司，我很抱歉。但这是你和宴北霆之间的事，我不想掺和。”
她的语气很决绝，不留半点余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顾烨景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自嘲。
“你是在怕他？”
“我不是怕他。”楚昔薇捏紧了手机，一字一句地纠正，“我是嫌他脏，嫌他恶心，不想因为任何不相干的人和事，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顾总，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们现在见面，百害而无一利。”
“只会让宴北霆找到新的借口来发疯，也会让你我陷入更难堪的境地。”
她的话，直接又现实，撕破了所有温情的伪装。
顾烨景再次沉默了。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许久，他才低低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失落。
“好，我明白了。”
“工作室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我。”
“抱歉，打扰了。”
挂断电话，楚昔薇将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脱力地躺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她睁着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宴北霆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的人生牢牢困住。
她拼了命地想挣脱，却发现自己越挣扎，就被缠得越紧。
离婚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
另一边。
顾烨景挂断电话，脸上温润的笑容寸寸龟裂。
楚昔薇的决绝，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让他心头发冷。
他不甘心。
谋划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怎么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楚昔薇不肯见他，无非是怕宴北霆那个疯子。
既然她这边走不通，那就只能换个突破口。
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汪淼淼。
楚昔薇最好的闺蜜。
也是最关心她的人。
电话很快被接通，汪淼淼警惕的声音传来：“哪位？”
“汪小姐，是我，顾烨景。”顾烨景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顾总？你找我干什么？我和你不熟。”汪淼淼的语气里充满了敌意。
对于任何企图靠近楚昔薇的男人，她都本能地竖起尖刺，尤其是宴北霆公司里的人。
“汪小姐，你别误会。”顾烨景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担忧，“我打电话给你，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昔薇。”
“我有些关于宴北霆的重要事情，必须当面告诉昔薇，这关系到她能不能顺利离婚，甚至关系到她的人身安全。”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营造出一种紧张又凝重的氛围。
“宴北霆的手段，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可怕，我被开除，就是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汪淼淼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发现了什么？”
“这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也不安全。”顾烨景一字一顿，加重了语气，“你只要帮我约她出来见一面，我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对她至关重要。”
汪淼淼犹豫了。
她知道顾烨景这个人城府深，但他的话，又戳中了她最担心的地方。
“好，我帮你问问。但她见不见，我可决定不了。”
挂断电话，汪淼淼立刻拨给了楚昔薇。
“喂，淼淼。”楚昔薇的声音还带着疲惫。
“薇薇，那个顾烨景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汪淼淼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昔薇打断了。
“他想让你当说客？”楚昔薇冷笑。
“他说他有重要的事，关系到你能不能离婚……”
“淼淼，”楚昔薇的语气不容置喙，“你记住，天上不会随随便便掉下来馅饼的。”
汪淼淼听着闺蜜斩钉截铁的语气，立刻清醒过来。
“好，我明白了，这个人可能来者不善，差点着了他的道。我马上拉黑他。”
挂了电话，楚昔薇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却没能轻松半分。
赶走了一个顾烨景，可最大的麻烦，宴北霆，还阴魂不散地待在这个屋子里。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门铃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走到房门口，贴着门板，警惕地听着楼下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