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干爹这么一打,我也是一激灵,随之看着眼前的干爹,慢慢的站起了身,看着眼前熟悉的童年场景,有些震惊的问道。
“干爹,这地方……居然有风景了,我记得这鬼地方不是纯白就是纯黑……”
“是因为你小子的精神力进入了地境了,现在,我也能跟你说更多了。”
干爹伸手拍掉我肩头的槐叶,指甲缝里的草屑蹭在我染血的衣襟上。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弯腰从树根下摸出个酒葫芦,木塞一拔,浓烈的米酒香气混着艾草味扑面而来。“喝口酒,瞧你这点出息,鼻涕眼泪糊一脸。”
我捏着葫芦的手直发抖,酒水泼出来洒在伤口上,疼得倒抽冷气。
记忆里每次闯祸,干爹都是这样用酒给我消毒,粗糙的手掌按着伤口,嘴里骂骂咧咧说:
“这点疼都受不住”。
可这次,他没再骂人,只是用袖口擦了擦我下巴的酒水,动作笨拙却难得温柔。
“你赵叔还有那些兄弟,他们的死,不怪你。”
他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老槐树的影子在他脸上摇晃,把那些皱纹切割成更深的沟壑。
“叶家设下这天雷符的局,换作是谁都难全身而退,毕竟人都是”
我盯着葫芦口蒸腾的白雾,想起赵叔最后那声嘶吼。
那时他明明有机会逃走,却转身挡在我身前。
“可他们都是因为我才……”
喉咙又开始发紧。
“阳哥他最爱喝酒了……”
干爹突然把酒葫芦抢回去,狠狠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他下巴的胡茬滴落,在补丁上晕开深色痕迹。
“知道为啥把你扔在这老槐树下步?”
他用葫芦底敲了敲树干。
“这树挨过雷劈,遭过虫蛀,可你瞧 ——”
他粗糙的手掌抚过树皮上狰狞的疤痕,那些裂痕里竟钻出嫩绿的新芽。
“断了枝还能抽条,烂了心照样活着。人啊,就得学它的劲儿。”
我攥着衣角的手指发白,眼前又闪过李阳笑着递酒壶的模样。干爹却突然把葫芦重重塞进我怀里,酒液晃出壶口,溅在我结痂的伤口上。
“疼?疼就对了。”
他抹了把下巴的酒渍,“要是活着连疼都觉不出,跟死掉的尸傀有啥分别?你赵叔、李阳他们拿命护着你,可不是想看你瘫在这儿当软脚虾。”
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月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干爹挨着我在树根坐下,补丁摞补丁的裤腿扫过我的膝盖。
“小崽子,这世道本就没公平可言。有人使阴招,有人背黑锅,可日子还得往前过。你看看这永安村,哪块地没埋过人?哪堵墙没沾过血?但只要还有人记得活着的滋味,这村子就塌不了。”
他伸手戳了戳我发颤的肩膀,指甲缝里还嵌着未洗净的泥垢。
“别总盯着脚边的烂泥,抬头看看天。现在你有本事、有帮手,反倒要在回忆里烂掉不成?”
酒葫芦的暖意透过掌心渗进血脉,辛辣的气息混着艾草味涌进鼻腔。
干爹突然哼起不知名的小调,跑调的嗓音惊飞了树梢的夜枭。
“记住,活着的人替死人报仇,不是拿命去换命,而是要活得比他们想的更硬气。等哪天你把叶家那些杂碎踩在脚底下,再到这老槐树下摆几碗酒,赵叔他们才真能闭眼。”
说完,干爹叹了两口气,看着我笑道:
“没想到吴二奎那老东西居然会帮你把我的尸骨带回来,现在你已经炼化了我的尸骨,有了金符先生的体质,也有了地境的精神力,可以试试将煞气融合成五色煞气了。”
“对……我得继续变强……那三煞鬼童,还有三天就要出世了……”
说着,我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呀,你赵叔他们让你活着,就是为了让你干大事儿的,行了,时间紧迫,你还是快点儿醒来吧!”
“等等!干爹。”
“咋了小崽子。”
“我如果到了天境精神力,是不是就能真真切切的见到你了。”
我看着干爹的脸,满是期待。
“等你到了天境,就知道了!快醒来吧!”
干爹说着,就挥了一下手!
干爹的身影在月光下开始变得透明,他挥动手臂的动作带起阵阵涟漪,仿佛整个空间都成了一幅即将破碎的画卷。
老槐树的枝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树干上嫩绿的新芽瞬间枯萎,化作黑色的灰烬飘散在空中。
我想要抓住干爹的衣角,却发现自己的手穿透了他的身体,只抓到一团冰冷的雾气。
“记住,别回头!”
干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我心底炸响。
周围的场景寸寸裂开,老槐树轰然倒塌,化作无数金色光点,刺得我睁不开眼。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感觉自己仿佛从万丈悬崖坠落,耳边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赵叔、李阳的呼喊,还有叶家金符先生的狞笑。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柔和的烛光。
烛光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殷霖灵趴在床边,头枕着手臂,呼吸均匀而轻柔,发间那枚残缺的银铃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想要抬手去触碰她,却发现浑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提醒着我,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梦。
“你醒了!”
殷霖灵像是感应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未散去的困意,但看到我睁眼的瞬间,立刻变得明亮起来。
她伸手探向我的额头,又摸了摸我的脉搏,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在我昏迷期间重复了无数次。
“我…… 睡了多久?”
我想要坐起身,殷霖灵连忙扶住我,在我身后垫了个软枕。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混着屋内熏香的气息,让人心安。
“一晚上。” 殷霖灵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什么。
“胡子帮你治了伤,他说你只是体力透支,加上精神力突破消耗太大,才会昏迷。”
她转身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到我嘴边。
“慢点喝。”
温水顺着喉咙滑下,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嗓子干得像砂纸。
喝完水,我想要询问第一浪的情况,却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