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背着穆敖,一路冲杀,渐杀出刺史府。
“老先生,坐稳了。”
大虎对背上穆敖如此说道,当即加速,向外疾冲。
边冲边吼:“许忠武,你这个老匹夫,洒家终有一日,会剁了你的脑袋,用来当夜壶!”
街头巷尾之人,皆是侧目骇然。
士卒群涌而至。
一番血杀,大虎浴血,勇不可当,杀出一条血路。
“呵呵……许老匹夫,若不是我家老大这些年来,聚纳匪众,为你甘当马前卒,抢劫蜀地百姓家的钱粮,你又能有多少肥油可捞?”
“那皇帝老儿的剿匪银,你又岂能到手?如今,你却过河拆桥,当真是可恶可恨至极……”
大虎一路骂骂咧咧,声音蹿至大街小巷。
闻者神色愈发骇然。
“居有这事!”
“徐大人他竟养寇自重!”
物议纷起,舆沸如油,烹炒喧天!
“此事……不对劲!”背上的穆敖,却是老眉深皱。
“啥?”大虎回问。
穆敖不答,心思电转。
这一路下来,他们虽一路血战,杀出刺史府,可这未免太过于轻松,就好像是对手,故意为之。
西城门,近在眼前。
上千士卒横槊拦截,若是强闯,必将被刺成刺猬。
“且慢!”
见那千百长槊,细密如针,渐至眼前,穆敖大吼,却见大虎速度不减分毫,吓得穆敖老脸煞白,闭上眼睛。
“老先生,我们杀将出去!”大虎大喝。
杀你踏马的鬼!
穆敖心中大吼。
……
武楼。
聂空端坐于桌前,痛饮一口烈酒,看着骚乱不休的西城门方向。
罗溪绾和养伤的胡三娘,已经离开武楼,去他处养伤。
横空之日西移,日光微弱。
却见原本热闹的武楼,顿时寂静下来,肃杀之气充盈。
两个不速之客,登临武楼。
一人高冠华衣,腰悬环首刀,目光清冷,一人慈眉善目,佛韵十足。
“早就听闻六戒法师来到武楼,老僧早就有拜访之意,奈何俗事缠身,现在才有时间。”
“听闻大师和我亦来自西域,我们之间,也许有好多佛法可以探讨。”
六静法师慈眉善目,淡淡轻笑,目光死死盯着聂空。
聂空却一脸淡然之意:“甚善,贫僧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
高冠华衣的男子和六静法师对视一眼,眼底皆有愕然之色。
聂空轻笑:“不知这位施主,尊姓大名?”
“锦衣卫千户,黄庭!”
黄庭自曝姓名:“刺史大人今晚欲邀请大师,去府中论武学之道,还请大师赴宴!”
“锦衣卫什么时候和刺史府走在一起了?”
聂空意有所指,笑道:“榕城正值多事之秋,这宴会,贫僧就不去了。”
“刺史大人特意邀请,若是大师不去,着实浪费了那一桌子酒宴。”
黄庭语气渐硬,大有聂空不去,就大打出手的架势。
聂空目光一动。
他已察觉到了,武楼之外,蛰伏了许多锦衣卫。而后,又看向六静法师。
六静法师笑道:“探讨佛法和刺史大人邀请法师赴宴,这两件事不冲突。”
聂空双手合十:“那贫僧,倒是期待这场宴会。”
当时,他和六静法师交手时,虽为了不暴露自己,尽量不去施展过多的佛门功法,但还是露了一些底。
被六静法师察觉,只是时间问题。
这榕城之内,能拥有如此佛门武功,且能和四品宗师交手的武者,没有几人。
……
城外。
看着背后洞开的城门,以及一众追兵,背上的穆敖只觉不可思议,神色恍惚:“我们竟然……逃出来了。”
“是呐,我们逃出来了。”
大虎咧嘴傻笑,忽然放下穆敖,一个人撒丫子狂奔。
“你这是作甚?”
见身后追兵,又见身前逃遁的大虎,穆敖大呼。
“老先生,实不相瞒,俺不是殷天仇手下的山主。”
“有缘再见。”
大虎一溜烟跑没影了。
穆敖顿时如遭雷击,身体剧震,瞪着浑圆的目光,半天吐出一句话:“干你娘!”
为了活命,他不得不憋足劲儿,撒丫子逃命。
好在,他虽是文弱之人,却也当过几年黄匪,对山势地形无比熟悉,窜入眼前的大山后,逐渐甩开追兵。
……
一株百年榕树之下,阴萌如云,遮天蔽日。
聂空一掌拍在树干上,一片落叶飘入手中,上面以刀刻下三个字。
就在不久前,冶无愁主动和聂空联络了。
聂空借机有事,稍后赴宴,暂时别开黄庭和六静法师,不过那锦衣卫的暗哨,一直监视着他。
聂空也没有点破,任由暗哨看着他联络冶无愁。
接上头后,冶无愁三人神色渐渐诧异。
“我们,暴露了。”聂空淡淡的说出这句话。
“哦?”
冶无愁的诧异转变为震惊,又见聂空神色古井无波,凝音成线:“小子,你是打算,彻底和对面摊牌了?”
聂空说道:“贫僧,自有办法。”
冶无愁问道:“有几成把握?”
“两成。”
聂空坦然而述。
“这么低?”
冶无愁皱眉。
“这两成,还赖天时。”
聂空摇头,又补一句:“不然,只有一成。”
冶无愁沉着的老脸,豁然转笑,又渐轰然而笑:“好好好,那老夫也陪你这小子,闹一场。”
只剩下白玉堂和沈心阳,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
你们,对暗号呢?
片刻后,聂空又返回武楼,叫上罗溪绾,一同赴宴。
“大师,他们几人是……”
周洋看着冶无愁几人,眼神闪烁,尤其是看见冶无愁后退一步,暴露出的沈心阳的面目时,周洋双目圆瞪,如见鬼般,骇然失色。
“周老哥,我们好久不见。”沈心阳笑道。
“沈小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真是让老哥我,喜极而泣,喜极而泣呐,哈哈哈……走,我们去好好喝一壶酒,今天不醉不归。”
周洋慷慨大笑,沈心阳的笑声却是愈冷,不曾挪动半分脚步。
却见——
剑光乍起,血水喷涌。
聂空一剑,劈在周洋身上,剑锋直入腹三分。
周洋惊惧交加:“大师,你这是为何?”
“贫僧此次,还有一个目的忘了和你说了,是为杀人而来。”
聂空眯眼轻笑,扬剑,复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