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玲虽然没有执拗地返身继续去盯梢瑞珠,但往回走的路上,脑子里浮现的内容越来越多,而胸中的鼓点声也越发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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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玲和瑞珠是同时进的顾府,当时太太柳氏的母亲还健在,也住在府里,她俩还一同被分派去伺候,直到老人家过世才各自分散,可即便分开后瑞珠去了惠姨娘屋里,秀玲在老爷私厨这边,只要得空,总还找时间凑一块儿说说话。
家里都知道惠姨娘一向孱弱,生意儿小姐那会儿更是去了半条命,养了几年虽不见太大起色,日常生活好歹无虞,谁曾想前些日子却暴病而亡。
事情来得突然,适逢忌讳颇多的七月,又是家里姨娘,按说只需要前往官府报备除籍即可,但这位姨娘生前很得老爷欢心,又是老爷最宠爱的小女儿的生母,故而府内还是为其举行了丧仪,虽未大办,但据说老爷后来还特意去庙里为她点了长明灯。
姨娘一走,跟着伺候的人自然另外做了安排,可作为姨娘贴身丫鬟的瑞珠却忽然没了消息,平日与之要好的秀玲自然就去打听,可一圈下来,却是无人知晓,就连原本一个院里的人都不知其去向。
今日意外再见,对方的反应和行径之古怪,也是秀玲所不能理解的,但凭着这么些年在府里的见闻感受,她对于适才尾随的结果却是越琢磨越觉透着危险,是以猛猛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一时便又加快脚步往太太那边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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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珠并不知晓自己被秀玲尾随过,当她重新提着木盒从柴房院里出来时,天色渐暗,合上门后的院内依旧静悄悄的,却连日常这个时候会在里头走动的看门老伯也不见了踪影。
从柴房离开后的瑞珠也未有停歇,急急走小路从侧门回到大厨房,交还木盒后便从厨房后门走入另外一条小路,转眼就消失在那昏暗的路尽头。
这边瑞珠前脚才刚离开,已有四五个丫鬟叽叽喳喳从前门进了厨房前空地,正是各屋前来端饭菜的。
这些丫鬟走进来时,正赶上仆从在那挂灯,有个看着大那么几岁的丫鬟开口打趣道:
“打这个月起,天可黑得早,要不跟大师傅说说,咱厨房早点点灯,我们姐妹都是这个点儿过来端饭菜,也没个人给提灯照路的,要不小哥哥你辛苦点儿,一会儿提个灯帮我们照照路呗。”
话音落,其他几人跟着笑成一团。
今天这个点灯小厮一看就年纪小,从凳上下来后也有些不知所措,却在这时,就见厨房里走出来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开口声如洪钟,挥舞着手里的炒勺朝几名丫鬟骂道:
“哪房没规矩的丫头在这叫嚣,仔细我告诉你们主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