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忠言辞恳切,苦口婆心地望着李渊,规劝道。
李渊凝视着阎忠,只见他那原本乌黑的头发,如今已变得花白,岁月的沧桑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阎忠那劝诫的目光,透露出对并州的忧虑,让李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犹豫。
然而,李渊深知自已肩负的责任重大,他不能仅仅因为个人的情感而放弃既定的战略。
尽管内心有些不忍,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开口道。
“主簿,有些事情孤是非做不可的。胡人屡屡南下侵犯,自汉武帝时期起,并州的九郡都还在汉人的掌控之中。然而,自从光武帝时期南匈奴归附后,光武帝将南匈奴迁入朔方,这一百多年来,朔方、上郡、五原、云中、定襄、西河这六个郡,到处都是胡人!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出百年,这天下恐怕就要遭受胡人之乱!胡人问题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既然孤现在主政并州,那么这个问题,孤是一定要解决的!必须要彻底根除这个后患!”
李渊紧紧地盯着阎忠,他的目光异常坚定,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动摇他的决心。
阎忠静静地听着李渊的话,这些话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每次听到李渊这样说,阎忠的心中都会涌起一阵哀叹。
他实在不明白,一向英明睿智的大将军,为何会如此固执地坚持要去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仅仅是为了解决边地的隐患,难道就不能等到统一天下之后,再集中全国的力量去解决吗?
在如今这样一个底子还很薄弱的情况下,竟然要去解决大汉历经百年都未能成功解决的边患问题,这实在是有些过于不自量力了。
要知道,如今的并州根本经不起太大的风浪啊!
自从大将军入主并州以来,这里几乎年年都处于战争状态,没有一刻停歇。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尽管百姓们长期遭受战火的洗礼,但他们却并未对战争感到厌倦。
这其中的原因,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李渊的政策上。
将世家和豪强的土地以及军功紧密结合起来。
将世家豪强的土地慷慨地给予了底层的士卒和普通百姓,使得他们在战争中能够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
此外,大将军李渊本身也是一位卓越的军事家,指挥的战役几乎百战百胜。
这不仅让士卒们对他充满信心,也让士卒们看到了胜利所带来的利益。
在这样的情况下,士卒和百姓们自然都愿意积极参与战争,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跟随大将军,就一定能够从战争中获取大量的利益。
而府兵制的实施,则更是为士卒们提供了强大的武力。
这种制度保证了士卒们的生活和待遇,使得他们无需担忧后顾之忧,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战斗中去。
只是唯一遭殃的那只有世家与豪强了。
李渊慷世家豪强之慨,来收十三万府兵的心。
这样的情况要是放在大汉,恐怕结果就会完全不同了。
大汉的政治体制和社会结构与并州有着很大的差异,世家和豪强的势力非常强大。
如果年年都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战争,底下的世家和豪强恐怕早就按捺不住,起兵造反了。
想当年,汉武帝对匈奴发动了长达数十年的大战,虽然最终取得了胜利,但也给国家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如果不是汉武帝晚年下了罪已诏,以及后来汉宣帝的精心治理,西汉恐怕早就走向衰落了。
即便是如今大汉对关中的战争,也是通过放权给世家和豪强,以换取他们对朝廷的支持才得以维持下去的。
由此可见,在处理边患问题时,必须充分考虑到各种因素,绝不能盲目行事。
在阎忠眼中,李渊如此频繁地发动战争,简直就是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作为财曹的主簿,阎忠对并州目前为战事和迁移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了如指掌。
以区区五郡之力,妄图一劳永逸地解决边郡问题,这无疑是得不偿失之举,不仅会白白耗费大量民力,更会让治下的百姓怨声载道。
就拿秋收征税来说吧,如此强硬地征收府兵的田税,难道就不怕府兵心生不满,甚至引发骚乱,进而导致民心尽失吗?
阎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大将军的根基可全在府兵身上!
一旦将府兵推向对立面,那大将军恐怕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连个葬身之地都难以找到。
阎忠不禁感叹,还是太心急了啊!
有些事情,确实急不得。
“大将军,此次秋收,五郡总共收拢上来的粮食有六百二十三万石,其中税收将近三百六十五万石,而各地千户所征收的粮食则有两百五十八万石,这些便是今年州牧府所征收的全部粮食了!”
阎忠开口向李渊汇报道
当六百二十三万石的粮食数据被曝出来后,整个场面都变得异常凝重。
在场的官吏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被这个惊人的数字给惊呆了。
六百多万石的粮食,这对于小小的五郡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要知道,即使是在大汉最富庶的冀州和豫州,一年征收的粮食也难以达到如此之多。
然而,李渊竟然能够在这五郡之地征收如此巨额的粮食,这无疑是一种毫无节制的盘剥行为。
在这些官吏们的眼中,这种过度征收很可能会引发民乱。
毕竟,百姓们的生活已经十分艰难,如此沉重的赋税负担,恐怕会让他们不堪重负,最终导致社会的动荡不安。
在官员眼中,这五郡之中,除了河东地区相对富庶外,其余四郡都是贫瘠苦寒之地。
在这个时代,太原的开发程度远远不及隋唐时期,其资源和经济状况都相当有限。
然而,李渊却能在这样的条件下,从这五郡中盘剥出六百多万石的粮食,实在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