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越过瓦莱里乌斯,落在了溶洞中央那些仍在地上抽搐的、烧焦的尸体上。
“不。”
他轻声说。
“这是为他们准备的。”
这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碎了瓦莱里-乌斯眼中刚刚燃起的所有光芒。
他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那是一种从极致的渴望,瞬间跌入深渊的断裂感。
先是茫然,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化作了一种比刚才被天罗地网捆缚时,更加深沉的痛苦。
“把……把这样的艺术品……”
他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给那些……粗鄙的、只懂得撕咬和嚎叫的野兽?!”
卢平???
马尔科???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冒犯的尖锐。
“这是亵渎!福尔摩斯先生,这是对美,对永恒,对所有高贵事物的犯罪!”
他激动得向前踏了一步,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痛心疾首的火焰。
“福尔摩斯先生,这是亵渎!”
他没有哀求,而是换上了一种痛心疾首的谏言口吻。
“将如此神圣的艺术品,与那些肮脏的野兽同陈,这不仅是对您的作品的侮辱,更是对秩序与美本身的挑战!”
“请允许我,为您,也为这件艺术品,保持它应有的尊严!请允许我代劳,为这些……前同事们,准备符合他们身份的……容器。”
他挺直了胸膛,试图展示自己最后的价值。
“我家族的木工手艺,在特兰西瓦尼亚也是有口皆碑的!我能用我的指甲,在橡木上雕刻出最古老的安息符文,保证他们的灵魂……嗯,保证他们的尸体不会被山里的食腐动物打扰!”
道格拉斯终于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赞许,也没有嘲弄,只有一丝淡淡的、仿佛在打量一件新工具的玩味。
“可以。”
瓦莱里乌斯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我要十三具。”道格拉斯伸出魔杖,轻轻敲了敲那具精美的东方棺椁,“天亮前完工。”
他手腕一抖,那具承载着瓦莱里乌斯所有渴望的棺椁,在空中迅速缩小,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模型。
道格拉斯随手一抛。
那件小小的艺术品,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向瓦莱里乌斯。
瓦莱里乌斯几乎是扑上去的。
他用一种近乎神圣的姿态,双手颤抖地接住了那个小小的棺椁模型,如获至宝地将它紧紧贴在胸口。
那冰凉的、光滑的触感,让他浑身战栗。
下一秒,他挺直了身体,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那不再是阴谋家的光,也不是猎食者的光,而是一种属于匠人的,专注而狂热的光。
他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他挥舞着苍白的手指,那些沉重的橡木原木,在他面前仿佛变成了没有重量的软泥。
无声的咒语从他唇间流淌而出,古老的血族魔法化作了最锋利的刻刀。
木屑纷飞,如同金色的风暴。
他用自己的指甲,在那坚硬的橡木上,划出流畅而精准的线条。
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测量工具,所有的尺寸与角度,都仿佛早已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的动作高效、专注,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优雅。
马尔科和灰烬之爪的狼人们,都看呆了。
他们看着这位不久前还高高在上的吸血鬼伯爵,此刻却像一个最虔诚的工匠,全神贯注地打造着囚禁他同伴尸体的牢笼。
这幅景象,比刚才那场无声的屠杀,更加诡异,更加令人费解。
卢平默默地看着,他忽然觉得,道格拉斯最可怕的,不是他那碾压一切的强大魔法。
而是他能抓住人性的弱点。
时间在木屑的飞舞中悄然流逝。
当第一缕晨曦,穿过矿洞的缝隙,如同一柄金色的利剑,刺破溶洞的黑暗时,瓦莱里乌斯终于直起了他那已经僵硬的脊背。
他喘着粗气,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完成一件杰作后的满足感。
十三具简朴却异常坚固的棺材,整齐地排列在溶洞中央。每一具都打磨得十分光滑,接缝处严丝合缝,上面还用古老的符文,雕刻着简单的安息图案。
道格拉斯走到那片被符文笼罩的区域前。
他挥动魔杖。
岩壁上,那些散发着微光的、扭曲的线条,如同退潮的海水,悄然隐去。
幻术结界,解除了。
再也没有疯狂的咆哮,也没有绝望的嘶吼。
那十几个图腾狼人,安静地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冰冷。
每一个狼人的胸口,心脏的位置,都有一个被烧穿的、边缘焦黑的洞口,仿佛被一颗无形的、灼热的子弹贯穿。
溶洞里一片死寂。
溶洞里一片死寂。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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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狼人少年,他没有走出来,只是瘫坐在地上,死死地盯着其中一具最高大的尸体,眼泪混合着鼻涕流了满脸。
“是他……”
那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嘶哑,几乎无法辨认。
“就是他……爸爸……妈妈……”
少年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嘶哑。
“三年前,就是他!他袭击了我的村庄!我的爸爸妈妈都是麻瓜……他们……他们就是被他咬伤,最后……最后死掉的……”
他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
“我也被咬了……但我活了下来……后来我才知道,是……是我身体里的巫师力量保住了我的命……可我也变成了……变成了狼人……”
他的指控,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浪。
越来越多的灰烬之爪成员站了出来。
“还有他!”一位断臂的狼人指向另一具尸体,“我的妻子,就是被他当作战利品,在我的面前……”
“那个!那个穿皮甲的!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