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白痴 作品

第两百八十三章 陈年往事 巫蛊之祸

片刻的呆滞后,那只冤鬼突然又开始狰狞怪笑起来。

咯咯咯的笑声,像是细铁丝硬生生往你耳朵眼里钻,说不出的难受。

随着冤鬼这一怪笑,周围更是阴风阵阵,大柳树疯狂摇曳,柳条像是毒蛇一样在狂舞。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眼见局势要失控,我也不好强行镇压,只能双手迅速结出法印,以道门九字真言对抗。

“莫要再执迷不悟,莫非尔真想要永生永世困以这柳树之内,直到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难道连沉冤得雪你都不想了吗?”

我也没想到这只冤鬼怨念如此之深,若是不加已处理,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化成厉鬼。

皆是依靠着大柳树悠长的生命,年深日久下来,真就会成为一方祸害。

我那一句难道你连沉冤得雪都不想了吗?

算是一下戳中了那只冤鬼的软肋。

它不在怪笑,不在咆哮,周围呼啸不停的阴风也渐渐停歇了下来。

“你果真愿意帮我伸冤报仇?”

“既然让我碰到这事,若你真有莫大冤屈,我定然替你伸冤报仇。”

“不……不……我…我凭什么信你!凭什么!狗男人都是狗男人!”

前一秒钟还情绪稳定,眼看马上就要达成和解,化解这一段因果,下一秒钟那只冤鬼突然间又变得情绪激动起来。

说白了这些因为执念过于深重,飘荡在阳世间不肯离去、也不会消散的冤魂、怨鬼,真就像是情绪极度不稳定的神经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眼见在这么说下去,也是白费口舌,我认真想了想后,做了个有些冒险的决定。

盟誓。

“把李梅搀过来。”

我回头冲谢珍珍喊了一嗓子,谢珍珍这会已经完全缓了过来,一开始是被吓到,也只是因为她入门尚浅,见这些脏东西见得少。

谢珍珍点了点头,也没有追问,忙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将李梅搀了过来。

“小…小师父你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李梅看不到那只怨鬼,却能感觉到周围阴气森森,能听到一些动静,说话都在哆嗦。

“李小姐你想不想要你父亲平安度过此劫?”

李梅一脸不解看着我,显然想不明白我怎么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不过她还是立马重重点了点头。

得到李梅确认答复后,我也不再浪费时间,从八卦袋里拿出一道黄符,咬破中指在上面勾画了一下。

随即一把拉起李梅的手,顺势割破了她的手掌心,将黄符往她手掌心里一擦。

黄符上立时便沾满了李梅的鲜血。

“上禀九天、下启阴司,歃血盟誓,伸冤报仇,若违此誓,天无门、地无路、天不应、地不灵。”

“敕!”

法咒落地,黄符径直飘到大柳树树下,轰隆一声无风自燃,最终化作点点灰烬飘散不见。

“如此你可满意?可信否?”

那只冤鬼呆呆地看了我许久,原本狰狞扭曲的面目渐渐变得平和下来。

“既然相信,现在可以将你的冤屈告知于我,我和李氏父女定会设法替你伸冤报仇。”

追问下,那只冤鬼告诉我它生前叫魏玲玲,是煤机厂第一批职工,负责煤机厂广播站工作。

人美声甜、有学历有文化还出生于书香世家,属于当年煤机厂妥妥的厂花。

既然是厂花追求者自然不在少数,最后魏玲玲喜欢上了厂里新调任的一个车间主任赵大海。

在所有职工眼里魏玲玲和赵大海算是郎才女貌,谁曾想老天爷偏偏给魏玲玲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赵大海早些年下乡做过知情,在农村结了婚还有个孩子。

事情败露以后,赵大海的原配妻子陈丽芳带着孩子找到了煤机厂。

一通大闹下来,厂里会怎么看待这问题,不用说也知道。

赵大海便约了魏玲玲到水库边想要谈一谈。

“就是赵大海!就是这狼心狗肺的陈世美杀了我!”

“杀了我!还把我尸体埋在了这水库边。”

“他担心我死后变成鬼缠上他,还让人在这摆了阵法,呵呵…呵呵…可他万万没想到,没多久我尸体旁边长出了一棵柳树。”

“我的冤魂附在柳树上,钻出了地底。”

魏玲玲的遭遇,算是一个很俗套狗血的爱情故事。

但何尝不是那个年代的缩影。

知青下乡结婚生子,返回城市,抛妻弃子、抛夫弃子,在那个年代并不在少数。

我印象中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便是西南这边,一群少数民族小孩结伴去魔都寻找知青父母。

“替赵大海设法阵困住你的就是替煤机厂选址看风水的那人吧?”

“对就是那人!”

“他叫什么?”

“陈桥!”

我在心头默默记下这个名字以后,便拿了线香,递了三炷香给李梅,让她和我一起恭恭敬敬上了香,又烧了一些纸钱。

做完这一切,李梅这才敢开口追问刚刚我在和谁说话?她父亲的病是不是已经解决了?

我把事情来龙去脉与李梅讲了一遍,又告诉她现在我做了担保,替她和缠住她父亲的那只怨鬼达成了类似和解协议的契约。

三天之内只要能帮那只冤鬼伸冤报仇,对方便会放过李兵。

我也能顺势度化这只冤鬼,她和李兵父女两也算是积了阴德。

“啊?煤机厂都倒闭几十年了,这些事也早过去几十年了,三天之内能调查清楚吗?”

李梅拧着眉头,露出了一脸担忧。

我苦笑了一下,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这只冤鬼死于非命,还被人设了法阵困在此地十数年无法申冤得雪。

背的因果太重、太大,强行镇压我得遭报应不说,李兵也肯定是要一命呜呼。

让步妥协,查清楚真相设法超度这只冤鬼,是最恰当的选择。

“别太担心,刚刚我师兄不是跟你说的很清楚嘛。”

“缠上李兵的冤鬼叫魏玲玲,是被赵大海杀死的,只要将骸骨挖出来,在找到赵大海,自然真相大白。”

身为理科女博士,谢珍珍总是能在关键时刻以自己缜密冷静的思维逻辑,迅速帮我理清楚头绪。

她这一番话,也算是给我和李梅指明了接下来行动的方向。

一番商议后,我们决定兵分两路,李梅、谢珍珍她两人去追查赵大海、陈桥。

我负责留下来将魏玲玲的尸骸挖出来作为证据。

因为魏玲玲埋尸处还给陈桥设了法阵。

虽然过去了很多年,魏玲玲的冤魂也依附在柳树上脱离了法阵束缚。

但我也不确定,那法阵是否还有用。

若是还有用,要挖出遗骸,便必须要先破了法阵。

折返回县城修整一夜后,一大早谢珍珍便和李梅去追查赵大海、陈桥两人现如今的下落。

我则是给牛队长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联系一下这边的衙门,看能不能直接让衙门来挖遗骸。

毕竟这遗骸深埋在大柳树下,现在已经被水淹了。

想要挖出来,着实得费一番功夫。

谁曾想牛队长一听是煤机厂水库,语气立马就变了。

“你小子还特娘能挑事,还专挑麻烦事!”

“听我一句劝,这事啊别管了,干脆点灭了那只什么狗屁冤鬼一了百了。”

一听牛队长这明显是话里有话,我也忍不住心里头咯噔了一下,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按照魏玲玲冤魂所说,这事基本上板上钉钉,要查清楚替她伸冤报仇,其实并不难。

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魏玲玲的冤魂说了谎,这完全不可能。

它被困在此地不知道过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有了伸冤报仇的机会,还要鬼话连篇,岂不是自讨没趣吗?

“老牛啊,你说的轻巧,问题是我已经和李梅歃血为誓,要是不弄清楚恐怕得遭报应。”

“李兵也必死无疑。”

一般人发个誓,大概率真就和吃饭喝水一样,顶多背负一个背信弃言的骂名。

以黄符为引、上奏天听、下禀阴司歃血为誓,可就不一样了。

不遵守誓言,往轻了说会遭报应,往重了说就等着被对方纠缠一辈子。

电话那头牛队长听完我的苦衷,也陷入了沉默。

“这事咋说呢?你知道煤机厂因为啥倒闭关门的不?”

“不是经营不善严重亏损吗?”

“呵呵,第一批投资建厂还是重点扶持,能经营不善严重亏损吗?”

牛队长呵呵一笑,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他在狂翻白眼。

这答案我倒也没觉得意外,毕竟刚到这煤机厂水库,就连入门尚浅的谢珍珍都能看出来此地藏风纳水,是个很好的聚财地。

就冲这风水,也不大可能经营不善、严重亏损。

等等。

难道是因为某些灵异事件?我突然想起来谢珍珍在网上查询煤机厂时,有好些多年前关于煤机厂闹鬼的传闻报道。

“算是因为闹鬼,也不算是因为闹鬼。”

牛队长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我一时间是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老牛,你丫的跟我这玩文字游戏呢?”

“你二师兄戴眼镜,装啥文化人!”

“滚滚滚求人办事,态度都没有。”

隔着电话互相骂了几句,牛队长也没再藏着掖着。

他告诉我煤机厂关门倒闭,是因为当初发生一次很严重的传染病,死了好几十号人。

当时严重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整个厂区都给封了起来,任何人不得外出、外面的人不得进入、不得靠近。

还从首都调了医疗队过来,结果查来查去也没弄清楚是什么病,后面好像还采集了样本,送去当时医学相对发达的国外检测。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寄生虫感染。

“寄生虫感染?!老牛没这么简单吧?”

如果单纯只是寄生虫感染,怎么可能和灵异事件扯上关系。

“寄生虫感染是那群外国佬的说法,用咱们的话,或者说用你们这行的话来说。”

“应该叫中蛊。”

中蛊?

我大脑嗡的一下陷入了短暂空白。

巫蛊之术起源于祝由术,真要追根溯源的话,甚至历史比玄门道术还要久远一些。

师父以前也跟我讲过一些巫蛊之术。

现如今巫蛊之术仅存于十万大山一带以及西南地区。

巫蛊之术其实是分成巫术、蛊术。

民间广为流传的打小人、扎小人,其实就源自巫术,历史上深宫内苑还闹出过不止一次巫蛊之祸。

至于蛊术则相对神秘一些。

据说是每年特定时分,上山抓来各种毒虫,放在一个土翁之中埋入地下以某些秘术祭炼、培养。

最后剩下的一只,便是蛊虫。

因为抓来的毒虫毒物五花八门,最后剩下的也不一样。

蛊虫自然也是五花八门,常见的蜈蚣蛊、蛤蟆蛊、毒蛇蛊、蜘蛛蛊等等,最厉害的要属金蚕蛊。

蛊虫不同,下到人身上产生的效果也不同。

能救人、能害人。

我也没接触过蛊这东西,只是以前听师父提过一嘴,在我家百里之外的一个寨子里,就有一位蛊婆。

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原以为只是一桩简单的情杀冤案,既然一转眼就和蛊扯上了关系。

这么一来真相到底如何,一时间我也不敢再妄下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