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几个宫人寻着声音朝这边赶来。
永泰忙挥手,让众人不要靠近。
开玩笑,陈昭仪此刻这模样,还当真是不太好见人。
她身上的衣袍因浸了水的缘故,紧紧贴合着身体的曲线,尽显完美的身材。
永泰自个也匆匆转身,避开了视线。
晏时叙蹙眉,犹豫片刻,还是解下了身上的披风,递给了一旁陈苡安的宫女绣帘。
“给你家主子披上。”
绣帘忙接过披风,同皇上千恩万谢后,这才蹲下身子,将披风罩在自家主子身上。
陈苡安玲珑有致的身躯当即就掩盖在了宽大的披风之下。
闻着上头龙涎香冷冽的味道,陈苡安煞白的脸色就有了些红晕。
她叩头道恩。
晏时叙就随意问了句:“你为何会掉进这莲花池里?”
陈苡安又觉喉间一阵发痒,她咳了咳嗓子,哑声回道:“妾身见此处一片紫茉莉开的正好,便想着过来采摘一些回去做成茉莉花茶。却不想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妾身欲回宫,却不小心在莲花池边滑了一跤,摔进了莲花池里。”
她话音刚落,绣帘却跪下道:“禀皇上,奴婢见主子摔下了莲花池,便匆忙去池边欲拉主子上来,却差点也在同一个位置摔了下去。奴婢反应快,稳住了身子,可却发现池边那处石头不太对劲,像是被人倒了油。”
莲花池旁边砌的是太湖石,要是上头倒了油,走路确实会打滑。
晏时叙命人去绣帘所指的位置查看了一番,确实如她所说,被人倒了油。
此刻的雨下的大了些,将石面上的油冲刷的到处都是。
这里离御膳房尚有一段距离,这油怎么都不可能跑来倒在此处,是有人故意为之。
晏时叙自小在皇宫里长大,见惯了这种害人的把戏。
大概就是谁事先知道陈苡安过来采摘茉莉花,故意在这次必经之路上倒了油。
晏时叙日日有忙不完的政务,这种女人之间的斗争,他并不想花心思去管。
但他却可以借此事,将背后使坏之人解决掉。
今日害陈苡安,明日说不定就用此法害他的皇贵妃。
晏时叙吩咐道:“永泰,你派个人去皇后宫里禀告此事,让她务必查出害陈昭仪的凶手,再让人去同文修容说一声。”
说罢,他自个撑着伞,继续往碧玺宫走了。
永泰自然明白此事为何要同文修容说。
现在文修容是皇上的一柄剑,专门对付这些不安分的嫔妃。
他招手,叫了后头跟着的喜顺喜德上前,低声同他们吩咐了一番,自个便匆匆跟上了皇上的步子。
晏时叙蹙眉问:“你不去换身衣裳,跟着朕做甚?”
永泰闻言就打了一个喷嚏。
他连连告罪:“奴才这就回去换。”
说完,他匆匆回了住处,换了身干爽衣裳。
小太监何路是个会来事的,见永公公一身湿漉漉的回来,便亲自去熬了姜汤。
此刻正好端着送来。
永泰拍了拍他的肩膀,乐呵呵道:“不错啊,你小子都会照顾人了。”
何路点头哈腰:“能照顾永公公,是小的福气。”
永泰便赏了一块碎银,又将空碗递还给他,便匆匆去了碧玺宫。
作为皇上最忠实最贴心最有用的奴才,皇上在哪,他就应该在哪。
而陈苡安这边,绣帘匆匆扶着她回了琦春宫,便让人去请太医过来给主子看诊。
又叫人准备了浴汤。
陈苡安泡了好一会,等冰冷的身体终于回暖了,她这才吐出一口浊气。
绣帘伺候她更衣,低声道:“主子,定然是有人要害您,您去莲花池边摘紫茉莉之事,只有我们殿里的人知道,主子身边大概是出了内鬼。”
陈苡安也是这么想的。
她一双清亮的眸子瞬间就冷了下来。
因她长得倾城绝色,从小到大,嫉妒她的女人不在少数。
可她进宫后,还未承宠,那些个一起进宫的女人,没有理由害她才对。
难道,是担心她之后得宠?
陈苡安冷嗤一声。
当她是吃素的不成?等查到那个害她的人,她定会让对方悔恨终生!
宫女绣慕进来禀道:“主子,罗太医来了。”
罗太医算是整个太医院里,除了何院判以外最得脸的太医。
毕竟,他主要负责给皇后娘娘把脉。
他今日能亲自过来为陈苡安看病,应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
陈苡安自然不好托大让他等着。
便匆匆收拾好,出来见他。
罗太医为她把了脉,道并无大碍,只给她开了预防风寒的方子。
绣帘想到主子身上的几处乌青,又同罗太医说了,要了些治擦伤的药。
绣帘给陈苡安擦药时,见她捧着皇上给的那件披风,似在懊恼些什么。
她忙宽慰道:“主子,您今日算是因祸得福了,平日里几乎见不着皇上,今日因着这事,就让您见到了。皇上还是很关心您的,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披风给您。”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
可陈苡安心里就想着,上次皇上给了她那么多赏赐,大家都说她定然会是这批秀女中,第一个侍寝的。
可最后却并没有。
她抿了抿唇,让人去打了一桶温水来,亲手将那件披风洗了。
碧玺宫这边。
温梨儿正在喂枭枭吃米粥。
自那夜枭枭哭过后,她就很注意这些。
她疼爱两个小的,大的也不能给落了。
不然让枭枭真以为她不疼他了,小娃儿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模样。
晏时叙进来时,看到她的举动,不由就蹙起了眉头。
“凡事让你亲力亲为,那些个宫人都是用来干嘛的?”
温梨儿见他来了,便要将手中的碗勺递给奶娘贺氏。
结果枭枭却要自己吃。
他软糯糯地叫了声父皇,似要在自己父皇面前表现一番,枭枭一只小手紧握着勺子,笨拙地舀了一大勺米粥,往自己嘴里塞。
结果吃的一张小脸都是。
温梨儿从自己袖中掏出绢帕,将他的小脸仔细擦拭干净。
温梨儿再看晏时叙时,也蹙起了小眉头。
“皇上,现在天都冷了,外头还下起了雨,您怎的还穿这么薄?宫人怎的也不知道给您加件披风啊!”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想看看他的手冰不冰。
晏时叙却反手握住了她的。
“就这么点路,哪里会冻着?倒是你,现在还受不得风,得注意着些。”
温梨儿乖巧点头。
一旁的秦嬷嬷却不由多想了几分。
今日因下了雨,突然就冷的厉害,皇上穿这么一点,出来不可能不加披风。
就算他不穿,御前伺候的那群宫人也不会忘了的。
尤其是永公公,那么个仔细的人,所有心思都用来伺候皇上了,就算他自个冻死,也不会冻着皇上的。
所以,此事大概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