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庞晓梦那边,苏姑娘说晓梦是一个人来的,但随她一起来的马车上,好像装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大家都猜不出那马车上究竟装了什么,但小侯爷知道无论是什么,都不能让那位王府长史裴少钧看到!
当队伍回到王府,燕然下马之后,一路来到了前厅待客的地方。
果然,那位裴长史就在客厅里喝茶等候,一见燕然回来连忙起身行礼。
一路上没有见到晓梦姑娘的身影,燕然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看起来自己的弟子手下还是相当靠谱,庞晓梦这种身份的客人,一定被他们安排到其它地方等着去了。
之后燕然一边待客,一边面带歉意向着裴少钧说道:
“刚刚大相国寺那边发生命案,在下顶着这个武德司司丞的职,每日里俗务缠身,倒是让裴长史久候了!”
“这才几个职务?小侯爷将来要劳烦之处还得多呢!”那位裴长史听了之后,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裴长史言语中的意思是:燕然将来的职务会越来越高,负责的事也会越来越多。
所以这是一句并不明显,但十分得体的恭维话。
至于说燕然身兼数职……其实他身上这几个职务,在大宋官场上完全是小意思,根本一点都不出奇。
可能有的人会觉得燕然又是鸿胪寺又是武德司,又是军器监又是机速房的,不可能忙得过来。
实际上大宋的官员……说实话,每个部门的主官不但不干活,还悠闲得紧,因为没几个会干活的!
每个衙门里,真正负责那些日常事物的,其实是里面的中级官员。
作为一部主官来说,通常一两个月碰不到一件需要他拿主意的重大事务,这都是很常见的情况。
更何况咱大宋官员吟风弄月诗词歌赋,和上级拉关系拍马屁的时间都不够,哪有那西域时间管正经工作?
因此……就拿当朝奸相王黼来说,这家伙不但是个相国,而且同时还担任着三十多个衙门的主官。
而且他一样还不是闲得屁事没有,整天就是陪着宋徽宗玩儿?
因此燕然笑了笑,听说裴长史特意代表郓王来向他送礼,燕然连称不敢!
“些许小事,王爷如何还挂在心上?还特意劳烦裴大人走这一趟,这让下官怎么敢当?”
这位裴少钧听燕然说得客气,心里也不禁暗自叹服。
像燕然这样的出身地位,待人如沐春风不说,态度还如此谦逊,这已经很是难得了。
之后裴长史送上的几件礼物,却是样样清简文雅。
青田印石,湖笔徽墨,一方砚台端端正正毫无瑕疵。
这四色礼物,要说有多值钱是说不上的,但出自皇家贡品,自然是精致异常,也是不可多得。
这份礼物送的,倒是很符合郓王读书人的身份,礼数情分给得面面俱到。
这边燕然让人拿出两方田黄石的印章,送给这位裴长史,毕竟人家大热天跑过来,也是着实辛苦。
这下任务完成,裴长史随即告辞,临行时他还向着燕然笑道:
“我家王爷特意让我转告燕候,王爷一向喜爱小侯爷的诗词书画。”
“等王爷脸上的伤好了之后,便下帖子来请,王爷说以后还要向小侯爷多多请教。”
“这哪里敢当?下官必定随传随到!”
燕然闻言,也笑着答应下来。
在这之后,燕然亲自送裴少钧出去……两人刚走出客厅,来到二进院子的大门。
燕然却一眼看见道上讹人的那孙子,居然正站在对面院墙的阴凉里边。
卧槽胡阿佑办事确实认真,居然真把他带回来了!
此时那汉子正抬头看着大门上方,那块御赐的“芝兰云气”牌匾。
看样他是认字儿的,但肯定认得不多,因为他一开口,燕然就知道这四个字,被他念反了!
“气运兰芝……”
这汉子念完之后,还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这什么武功啊?听着好邪门儿啊?”
这混蛋怎么站这儿了?一听这人说话,燕然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这下可好,被他这么一念,这块御赐的牌匾也不能要了……
要是继续挂在这儿,所有人看到牌匾时,都会想起当初有个人念“气云兰芝”的样子,不得当场把人笑喷了啊?
一时之间,燕然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然后他就看见走在前面的裴长史,肩膀不住地耸动,看来也在强忍笑意!
还特么气云兰芝……回头我就给他蛋蛋剁了,我看他往哪运气!
“小侯爷别送了,下官如何担待得起?”
两人来到了大门外,裴少钧转身让燕然留步。
这位裴长史拱手施礼,借机遮住了半张脸,小侯爷却看到露出来的另外半张脸,已经憋得通红。
因为强忍的缘故,这几句话客套话被裴少钧说得咬牙切齿,就算他身为王府长史,如此修养,也忍得异常辛苦!
“也好也好,裴长史有空来聊天……那块牌匾的事,可千万不好跟王爷说啊!”
燕然说完了客气话,终究还是嘱咐了裴长史一句。
说实话,拿御赐牌匾开玩笑倒是没什么,可要是从郓王赵楷这个当儿子的嘴里,传到皇上那边儿,这事儿可就大了!
裴长史满脸通红,强忍着行礼拜别后,回身快步上了轿子。
不知道是不是燕然的错觉,当这顶轿子抬走的时候,他觉得整个轿子都在颤抖!
目送轿子远去,燕然咬着牙一回头,第一件事就是指着那个讹钱的孙子说道:“把他给我带下去!”
“好好的一块匾,这下看都没法看了,这个混帐东西!”
“是!”
王德发闻言,拎鸡仔子一样提起这个家伙就走。
这个时候,没听见这汉子是怎么乱读牌匾的百里轻,却忍不住好奇地向钱戏问道:
“怎么了?这家伙惹什么祸了?跟那块匾有啥关系?”
“那块匾……这……我没法说呀!”因为涉及到敏感话题,钱戏开了个头就觉得,这故事根本不能往下讲。
偏偏百里轻好奇心还挺重,什么事都想刨根问底。
一见钱戏如此支支吾吾,百里姑娘更是变本加厉,把钱戏逼得抓耳挠腮,半天之后才向百里轻说道:
“不行你去问小侯爷吧……我觉得还是由他告诉你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