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的电话在第三天清晨打来，我正趴在阳台数楼下经过的外卖电动车，这几日过得很清闲，白日里就到处去吃去玩儿，把没吃过没见过的都吃一吃看一看。
晚上就在小区花园一处无人角落支起当铺的摊子。
不过，没什么生意罢了。
“简姐！这家新开的！”
小雨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背景音是跑车引擎的轰鸣：
“我特意考察过了，绝对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的人也都非常优质！包你喜欢！”
手机屏幕上跳出她发来的定位：
迷迭香会所。
后面跟着三个火焰eoji表情，似乎她还真是挺喜欢这地方。
“咱们一起去，我必须得给你整个男模跳舞，上次我恍惚记得你身边有两位漂亮的帅哥，不过你看他们那个样子像是看家里长辈似的，那玩得不尽兴！”
我撇撇嘴，这个说法倒是挺有意思，可不就是家里长辈么。
盯着衣柜里那套黑色西装，鬼使神差地回了句：
“几点集合？”
小雨那边高兴的说道：
“晚上九点钟！姐！那天和你在一起，我是真的长见识了，好几宿我都没睡好觉，您真的太厉害了。”
挂了电话以后。
蟒巳耀的尾巴突然缠上我的手腕，凉得我一哆嗦。下一秒他化成人形已经站在我身后…
“要去？”
他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我有一种去网吧要被家里发现的感觉，硬着头皮点点头：
“就…体验一下。老祖，我也18岁了，我也想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什么样。”
白灵霄从堂单里飘出来，银针在指尖转得飞快：
“你这个年纪的女生不少都上大学呢，你怎么不说往好了学学，为国家做做贡献啥的呢？在古代你这就叫女子逛青楼，成何体统！你爷爷那么老古董，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撇撇嘴，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我在鬼楼里呆了那么多年，顶多说是会认字，什么也都学了一点儿，但是你要说让我去考大学…我根本就没上过学，我怎么考…我要是也能和正常人一样，好好上学，你怎么知道我就考不上…再说了，即便是读书没怎么读过，我也能给国家做贡献。”
说完以后我有些不高兴的又撇了撇嘴，有点儿小委屈…
我在鬼楼里住了12年，如今也每天在刀剑上过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想什么都试试怎么了？
我又不是拽个男人去睡觉，就是想试试那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生活，怎么了？
白灵霄看我这么说完以后，耸了耸肩膀说道：
“去，去，去，咱们一起去，正好我也去看看现在都流行什么东西。”
灰小胖从我口袋里探出秃脑袋：
“当家的！带我去！我帮你品鉴品鉴那里的果盘！看看有没有天外飞仙好吃！”
最后蟒巳耀似赌气一般没有跟着，让白灵霄和灰小胖看着他，他美其名曰留在这里看家护院…
迷迭香会所明显和我的想象差得不多，也没跑竹林里去，就在一个人很多的商业街。
门脸比天外飞仙低调许多，比洗浴要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些，墨绿色丝绒帷幔后站着穿燕尾服的侍者。
这条街上都是ktv啊，迪厅夜店酒吧什么的，也有两个很大的洗浴中心。
小雨今天换了身银色鱼尾裙，耳垂上挂着的钻石坠子晃得人眼花，她看我从出租车下来，赶紧走上来拉着我的胳膊高兴道：
“vip包厢都安排好了！姐，今天一定让你高兴！”
小雨和刘晓霞总是姐姐姐的叫，我有些无奈…
她们年纪肯定都比我大，叫的是挺顺嘴。
她神秘兮兮地塞给我一张烫金卡片：
“特意嘱咐经理挑最会跳舞的。300元一首！这卡里我充了2万，是我的心意…”
我也不推脱，跟着她走了进去。
推开包厢门的瞬间，香槟色的灯光流水般倾泻而下。
三个穿白衬衫的年轻男人站在水晶茶几旁，领口解开的纽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一看就发现了这三个人的长得完全是不同的类型，最左边是高冷的，中间那个是阳光的，最右边那个冲我笑的时候，左脸颊挤出个小小的酒窝，蛮妩媚可爱。
“贵宾晚上好。”
他们齐声说，声音像融化了的巧克力，黏黏糊糊的。
我僵在门口，本来上午还说着要尝试这样的世界呢，结果在被人这样欢迎的时候，只觉得头皮发麻。
小雨这时候已经娴熟地陷进真皮沙发里，高跟鞋尖点了点茶几：
“先开两瓶黑桃A，把舞也跳上。”
音乐响起来时，酒窝男模单手解开了第三颗纽扣。
他踩着鼓点朝我走来，腹肌在衬衫下摆的阴影里若隐若现。当他把领带缠在我手腕上时，我闻到他身上柑橘调的香水味。
“姐姐第一次来？”
他俯身时发梢扫过我耳垂。
本该加速的心跳却异常平静。
我盯着他睫毛上细碎的亮片，突然想起蟒巳耀化形时眼角自然泛起的鳞光。
那是在月光下会流动的光，比任何高光粉都生动千万倍。
酒窝男模开始扭胯时，小雨兴奋地拍我大腿。
可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瞟向包厢角落，白灵霄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嗤笑。
“姐，怎么样？”
小雨凑过来咬耳朵说道：
“听说他以前是艺校芭蕾专业的！气质和那些乱舞的可不一样。是不是特别带劲！”
“挺好的。”
我干巴巴地说，把领带塞回他手里。
最开始我刷到那些视频，看见男模各种扭腰的时候，那些小姐姐有的享受有的害羞，没想到真尝试的时候…
我竟然什么感觉也没有。
第二支舞跳到一半时，灰小胖已经在我口袋里打起呼噜。
当男模们排成一列抖肩时，我满脑子都是白灵霄那句看看最近流行啥，再看他坐在那里哈哈大笑的表情，真是扫兴。
“简姐不喜欢？”
小雨敏锐地察觉我的走神。
我摇摇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这些精心设计的表情和动作，就像商场橱窗里的塑料模特，美则美矣，却没有蟒巳耀甩尾时带起的风声，来得肆意。
也没有白灵霄转针时银发的弧度，来的好看。
又或者说，这样的虚情假意我并不需要。
把钱递给他们，我叹口气道：
“唠唠嗑吧，别跳了，看着累。”
三个男人就这么坐下了，我本来想唠唠嗑，结果三个人都是重病的妈，好赌的爸，一个破烂不堪的家。
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回答，我便也没有聊天的兴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