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听到赵岐表达对身在天家的不屑时,对赵岐也有几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觉。
但今日在乾清宫里见识到了皇家亲情,却是五味杂陈。
“你这是什么表情?”
等着离乾清宫远一些了,赵玄祐终于了放缓了脚步。
一扭头,看到玉萦复杂的神情,忍不住轻笑起来。
见他这般淡然,玉萦忍不住道:“你还笑得出来?”
玉萦并非责怪他。
他不仅出面维护自已,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她表明心意,她其实很欢喜。
但玉萦看得出来,皇帝是一个很重视子孙的人,赵玄祐在乾清宫外呵斥威胁宜安公主,皇帝一定会知道的。
赵玄祐固然是宠臣,可一个臣子怎么能跟自已的女儿相提并论呢?
“我有分寸,不会有事的。”看出她的担忧,赵玄祐温声说道。
“我可没看出来你有分寸。宜安公主把脸都气白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赵玄祐浑不在意地弯了下唇角:“我刚才的话她若是听进去了,那我可以不再追究,倘若她还敢再招惹你……”
毕竟身在宫中,赵玄祐没把后面那句话说完,玉萦当然听得出来他的意思。
但玉萦没有多说什么,笑着“嗯”了一声。
他是为了她才做到这一步,她怎么能反过来责怪他呢?
玉萦从来都知道在他身边是绝对安全的,今日发生的事不过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你抱累了没有?”赵玄祐见她一直抱着赵颐允,忍不住道。
“殿下又不重,不怕的。”
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温槊此时开口道:“我来抱皇孙殿下吧。”
他没跟着玉萦进乾清宫,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也看到宜安公主是如何羞辱玉萦的。
他暗暗记下了宜安公主的所作所为,想着要寻机给玉萦报仇的时候,赵玄祐出现了。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赵玄祐不仅当众下了宜安公主的脸面,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玉萦剖白心意。
这样的男人,的确是配得上玉萦的。
也难怪玉萦最后的选择是赵玄祐。
温槊帮不了玉萦太多忙,帮忙抱抱小皇孙还是可以的。
玉萦抱了赵颐允这么久,手腕的确有些酸了。
不过,她并未直接将赵颐允交给温槊,而是柔声问:“可以让阿槊叔叔抱你吗?”
“好。”
赵颐允眼眶里还有泪珠在打转,今日在乾清宫里发生的事给他的冲击,并不亚于上一次。
那一次他的祖母和父王被当场拿下,他的姑姑要用簪子刺死他。
而这一次,皇祖父不允许他再做父王的儿子了,另一位姑姑要皇祖父把他关进大牢,除了七叔之外,其余三位叔叔都想把他送进寺里。
虽然最后皇祖父没把他赶出宫,但他并不想做冯昭仪的孙子。
玉萦看着他的表情,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也没有多言,只把他交到了温槊手中。
等回了西苑,温槊先带赵颐允回房,玉萦则跟着赵玄祐去了清芬阁,将今日在乾清宫里发生的事对他说了一遍。
“过继到已逝的四皇子名下,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颐允不再是罪人之后。”赵玄祐看着玉萦,眸中尽是对她赞许,“你能灵机一动想到这样的法子,当真厉害了。”
玉萦也是在进宫之前听赵玄祐说过宫里的情况,一时灵光乍现罢了。
“我看得出,平王其实也并不想放过颐允,往后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现在平王占尽优势,颐允在宫里能呆多久,完全取决于皇帝能活多久。
想到这些,玉萦不免为他担心。
赵玄祐猜出玉萦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
“萦萦,你已经尽力了,他毕竟是赵樽的儿子。”
玉萦眸光微动,明白了赵玄祐的言下之意。
她其实也很清楚,看着赵颐允无所依靠的样子,她便把对前世那个儿子的疼爱都转移到了赵颐允身上。
“你说得对。”
“萦萦,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他是赵樽的儿子,赵樽谋反,他原就该贬为庶人逐出皇宫的,这是他的命,连皇上都只能勉强保住他的命,你不必为此自苦。”
“你就当我是一时心软吧。也就能在宫里关心他这么一会儿,等我们回禹州,我会把这些事情抛到脑后的。”
这算是给他的交代了。
赵玄祐伸手,拿指腹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
“站在平王的立场,要他死并没有错。”
他知道这话非常残酷,也知道玉萦怜爱赵颐允,但犹豫片刻,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万一赢的人不是平王呢?”
“其余人也差不多的。”
差不多吗?
庆王和静王或许会对赵颐允赶尽杀绝,但赵岐一定不会。
他虽然行事随性不羁,但骨子里是很善良的人。
今日他屡屡为赵颐允求情便是证明。
想到赵岐,玉萦又想起了先前在乾清宫的时候,俪贵妃说他尚未成婚之事,好奇看向赵玄祐。
“之前你说陛下已经为睿王指婚了,怎么又听着睿王府里还没有王妃呢?”
“的确指了婚,原本说的是让睿王九月完婚,后来不知道睿王又使了什么法子,把婚期又往后推了一阵子,应该就是下个月吧。”
玉萦多少知道赵岐不想成婚的原因,没继续往下说。
“听说那位梁家姑娘不仅貌美,性情还很好,料想他们成婚后也是一对佳偶。”
赵玄祐出去应酬的时候,远远见过一回梁妙枫。
旁人说起她是未来的睿王妃,对她夸赞颇多。
“陛下素来疼爱睿王,他给睿王的姑娘,自然是极好的。”
赵岐毕竟对玉萦有那种心思,如今有没有死心也不太确定,所以赵玄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今日发生这么多事,你也累了,躺一会儿再起来吃饭吧。”
玉萦在乾清宫的时候一直精神紧绷,这会儿呆在赵玄祐的身边,总算彻底松懈了下来。
她懒懒应了一声,换了衣裳便安心地打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