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将至 作品
第四百章 敢在诞辰巡安行恶,那便交出狗命!
天都才刚蒙蒙亮,妈祖庙外便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原来,很多前两天来到湄洲岛的信徒香客们,都在老祖庙前排起了长队,想要来给妈祖娘娘供上一个早香。
尤其是...那清晨当天的头香,被他们视为最吉利的东西。
皆认为。
如果能在临近妈祖娘娘诞辰的这几天,抢到头香的话,肯定是能保佑往后一年顺遂平安。
这也算是一个传统了。
在闽地的很多庙宇或是大日子,都讲究抢头香一事,但凡是家里稍微有点闲钱,都会尝试着来抢个头香。
往常几年。
老祖庙根本就不会有信徒香客排队,即便是诞辰也不会有人关注,所有人都会去更恢弘庄严的新祖庙。
但今年,在林海恩昨天掷出九连圣杯后。
原本完全不受重视,更有些太过安静的老祖庙,却成了...比新祖庙更为热闹抢手的地方。
这些信徒香客都醒悟过来了。
明白虽然新祖庙能掷出圣杯,有时候能够给他们一个答案,但绝对掷不出九连圣杯。
因为,要想掷出九连圣杯,妈祖娘娘肯定就要亲至来看一眼。
那无疑就说明了。
在这次的千禧年诞辰日子,妈祖娘娘有很大概率,就在这有些狭窄和破旧的老祖庙里,这是何种神异啊。
不求结果,不求圣杯。
仅是对着足有千百年历史的妈祖娘娘神像说点悄悄话,尽可能的上一炷头香,或许都能庇佑往后的日子顺遂。
不过这次千禧年里,他们这些信徒香客注定是抢不到头香了。
林海恩、张道一和阎九幽三人,昨天晚上将神轿做好后,便是在妈祖庙中休息,并没有再选择出岛。
习惯性的清晨起来后。
林海恩做的第一件事,并非像往常那般的修习打坐,而是来到老祖庙的里面,给妈祖奶奶的神像上三炷香。
又悄悄的说了一番话,才开始继续准备出岛巡安的其他物品。
......
老祖庙旁的亭子。
众人正在给刚做好的神轿,用朱砂描绘各种各样的图案,来令这神轿更有几分神韵。
作为土生土长的湄洲岛乡亲,那做了错事的林忠,万般的想要弥补先前收了一万块钱的错事。
因此昨晚都没睡多久,便是早早的赶来祖庙,希望能帮上林海恩,以此来缓解几分身上的罪孽。
此刻。
林忠一边做着其他巡安物件,一边看向林海恩,心中带着几分忐忑,缓声询问道。
“海恩道长。”
“我已经是万般知道错了,更是明白...不该收张国锋的一万块脏钱,但之前真当是鬼迷心窍,做了这样子的错事。”
“现在还能回头,还能让妈祖娘娘护佑着我吗?”
“海恩道长,您也是海边出生的人,应当明白...如果没了妈祖娘娘的护佑,那我们真是不敢再去这海里,没办法再继续讨活计了。”
听到这番话。
张道一将握在手中的画笔停下,瞥了林忠一眼,带着几分冷冽的嘲讽开口道。
“现在知道怕了?”
“如果当初不是那天雷劈落,让你知道...这钱没那么好拿,天后娘娘的慈悲和容忍也有限度,估计剩余的一万块钱就拿了吧?”
“现在没了护佑,那也是应该,也是活该。”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你们就是靠面前的这片海活着,结果却对海神妈祖不敬,能有什么样的报应都是应得的。”
“是,道长教训的是,这都是我们自作自受。”林忠格外老实的点头应了句,又长叹一声道。
“但我们也知道错了,现在只想着弥补,弥补这份过错啊。”
林海恩侧头看了眼,发现林忠的眸中已是满是自责和悔恨,略微想了想,便皱着眉头的缓声道。
“那一万块的脏钱,半点都别用。”
“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把这钱还回去,要没机会,便行善花掉,不要留在自己的手里。”
“张国锋有些不对劲,这钱肯定是万般不干净,先前不知也就罢了,现在知道...却还要拿来自用,遇到祸事便是咎由自取。”
“至于,还会不会有妈祖奶奶的护佑,我也不太清楚。”
“但我能肯定的是...只要你一心向善,往后保持着一颗诚心,就算一天、一个月、一年的时间里,得不到妈祖奶奶的护佑。”
“那等到第二年,第三年,护佑也定会再度加身。”
“妈祖娘娘是一位心软的神啊,你们又是湄洲岛土生土长的人,更是祂的后辈,多行善,自是能得到原谅。”
“不用,绝对是半点都不用的。”林忠连忙摆了摆手,毫不犹豫的回了句,更是继续讲述道。
“还不只是我。”
“我们岛上其他拿了张国锋这一万块钱的乡亲,绝对也不用半点,就算是有的人用了,都会把它重新补到一万。”
“都明白了,我们都明白了...比起这些钱,心中的信仰更重要。”
“不过,海恩道长,这是妈祖娘娘第一次出岛巡安,还是在诞辰这种特殊日子,真当是只需用渔船送其出岛就可以了吗?”
“要不要我们去租一艘大货轮来?”
“虽然现在这轮渡虽然是被张国锋买下了,肯定是没办法用来送妈祖娘娘出岛,但乡亲们想了想,觉得租一艘大货轮还是可以的。”
“我们浦田市这里,现在有很多这种运货大船,租一艘来稍微的理一下,用来送妈祖娘娘出岛,那排场肯定是要大不少。”
“至少,比现在的几艘渔船绑起来,要好不少啊......”
很明显。
自从掷出九连圣杯后,湄洲岛乡亲们的态度也变了。
现在无比重视这次的诞辰,更不敢借此敛财,甚至都想尽办法...要让这次的出岛巡安足够热闹,能配上妈祖娘娘的身份。
昨天。
在要如何送妈祖娘娘神像出岛的这件事上。
林海恩没有接受各种各样的建议,而是直接一锤定音,让村里人把那些没收一万块钱的乡亲渔船绑在一起。
等到诞辰那天,带着神像一同朝着文甲码头驶去便可。
用渔船送妈祖娘娘神像。
起初乡亲们也不敢反对,更没有想出其他的好办法,所以只能赞同林海恩的这个想法。
但一夜过后。
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合适,总感觉...如果仅用渔船来运神像的话,是否有些太不稳妥,也有些太不敬。
神明出岛巡安,仅用渔船来送?
正因如此。
在一晚上的商讨后,众人便想着租个大货轮撑撑场面,也让林忠一大早来问下几位道长,看下这究竟可不可行。
看了眼好似带着几分忐忑的林忠。
林海恩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画笔停了下来,缓声道。
“林忠,你们还是想错了啊。”
“妈祖奶奶,从前就不曾要过金身玉像,更不要求香火纸钱,这次出岛又怎会变半点?”
“坐轮渡出岛,坐货轮出岛,还是坐渔船出岛,祂都不会有半点的在乎,更不会因此而责怪半点。”
“甚至,若是花大价钱的租来轮渡或货轮,反而是会让其觉得铺张浪费,将辛苦赚来的血汗钱,花在了没必要的事上。”
“就按我先前说的,将几艘渔船绑在一起,一同送妈祖奶奶的神像出岛就可以了。”
“既不铺张浪费,亦有一片诚心。”
“至于,你所说的排场,我自有安排,定会比你们说的租一艘货轮,来的更加热闹,更加的激动人心。”
“诚心,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啊。”
听到林海恩这般回答。
林忠也不再多说什么,用力的点了点头,无比肯定的应道。
“明白了,海恩道长。”
“那一切按您所说的做便好,我们就不再画蛇添足,免得惹妈祖娘娘不高兴。”
“您既然能掷出九连圣杯,那肯定也是最懂妈祖娘娘。”
不知为何。
虽然林海恩的长相,看过去还有些稚嫩,但给林忠的感觉,却是万般的可靠,更是万般的懂妈祖娘娘。
既然不适合租货轮,铺张浪费,那自是也不再多提。
至少,目前能确定...只要按照林海恩所说的做,就绝对不会出错,绝对不能惹得妈祖娘娘不悦。
......
就在敲定完如何送神像出岛后。
林阿三和朱老四两人,好似一路从码头跑到了老祖庙,满头大汗,脸上更带着几分惊骇。
来到林海恩、张道一和阎九幽三人面前,一向急性子的朱老四,立刻便焦急喊道。
“三位道长,出事了,好像出大事了。”
“那...那报应,好像是来了,现在村里人都被吓到了啊。”
似乎生怕朱老四说不清般。
林阿三则是立刻打断其后续话语,极为凝重的讲述道。
“三位道长。”
“昨天带人来堵老祖庙的张民胜,今早被他家里人发现...死在了床铺上,而且死状极其的怪异。”
“听见到的村里人说,他的全身都有被啃过的牙印,但这只是印记偏偏没有破皮,也没有把骨肉都啃掉,就是有黑色的牙印,整个脸都发黑,眼睛更是凸了出去,嘴巴大张着,就好像是打算叫喊一般。”
“然后,张民胜的儿子还说...昨晚从外面回来后,张民胜就说着很困,就连饭都不吃了,直接就躺床上睡了。”
“到了晚上大半夜,房里忽然传出了嘎吱嘎吱的吃东西声音,他以为是张民胜半夜饿了,所以也没多想。”
“再加上,张民胜在家里一向是说一不二,半天时候还受了气,他是半点不敢去多问。”
“结果等到第二天,没看到自家老爹起来,就去敲门问了下,结果就见到了...张民胜死在了床上啊。”
“死的好,这就是现世报啊,张民胜这种人,早就该死了。”站在旁边的林忠先是应了句,更是带着些许不忿的继续道。
“阿三,昨天下午的时候。”
“可就是张民胜专门打电话来,要我们去堵你们,还有三个道长的啊。”
“还用如果放你们上了岛,就拿不到后面的钱来要挟,我还听说...张国锋给了他至少十万块,所以他才会这般的卖力。”
“要我说,这个人就是财迷心窍,整颗心都是黑的,死了活该。”
林阿三深深看了林忠一眼,随即长叹一声,万般凝重道。
“忠叔,张民胜自然是活该,可就怕这件事,跟你们也有关系啊。”
“听帮忙去收尸的张家亲戚说,那张明胜的尸体手中,握着二十万写有天地银行的冥币纸钱。”
“最重要的是...听他儿子说,张民胜这手里捏着的二十万,就是张国锋给他的钱啊。”
“昨天都还是真钱,今天就忽然成了冥币,人还死了蹊跷恐怖,你说这吓不吓人?”
“最重要的是...这张民胜究竟是因什么原因死的?到底是姑妈惩戒所落下的天谴,还是被恶鬼害了,谁都不清楚啊。”
“现在文甲村里真当是人心惶惶,尤其是收了张国锋那笔脏钱的乡亲,都怕下一个被害死啊。”
听到这里。
林忠也不由得愣了下,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仔细看了两眼后,带着颤声道。
“我手里的还是...还是真钱,还没变成冥币。”
“今天身上带着这一万块,我就是想着...找个机会还给张国锋,要不然就捐到庙里,自己是万般不敢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是不是这钱不干净,所以现在...现在才会有恶鬼来索命?”
“妈祖娘娘不会做这种事,大慈大悲的祂,不会因为这一点点钱,就这般的惩戒我们。”
“如果真要惩戒的话,昨天就该降下天雷劈死我了,何须这样。”
“鬼,肯定是鬼,张国锋这个人不干净,赚的钱也不干净。”
林海恩朝着林忠手里攥着的钱看了眼,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仔细思考两秒后,意有所指道。
“怕不只是不干净。”
“这个叫张国锋的邪人,多半是心胸狭窄之辈,或许是打算用这种鬼祟伎俩,来给本次的出岛巡安添堵。”
“呵,无需在意,若他真敢这在巡安途中惹事,我冒着忌讳,也必定要收了他这条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