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何雨水端坐在病床旁的一把木制椅子上看着头发花白面色惨白的亲哥,几次三番的想要开口说话,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雨水,谢谢你,谢谢你能来看我”。
“傻哥...对不住你啊,当年是我连累你了,这些年....这些年你受苦了”。多年以来傻柱的心气早就散了,尤其是现在自身情况越发严重的情况之下,他目光闪烁着泪花主动开口道。
“傻哥.....”。
“治,治不好了吗?”。闻言,何雨水眼泪刷的一下就从眼眶中流出,这声道歉,她整整等了三十多年,从她刚刚步入工厂上班没多久。
傻柱就因为在轧钢厂后厨的行为被扣上了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从而害得她一个高中学历能够从事文职工作的纺织厂员工,一夜之间被厂里领导下放到了车间里。
也因此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成为了纺织厂里任人欺凌的对象,最后还无奈只能嫁给了一名,她曾经从来都没有瞧得上的追求者。
有了丈夫家的成分以及人缘,才使得她没有在66年的时候遭受到一些批判。
多年来生活的不如意以及工作受到的排挤积攒的怨气,在对方瘫在病床上的这声道歉过后也随之消散。
“治不好了,去年冬天病了一场,医生就说过我不是病了,是身体情况出了问题”。
“我没多久时间了,我想....想在最后能看看你,跟你道个歉”。傻柱躺在病床上一边流着泪一边坦然的说道:“雨水啊,是哥错了,是哥连累你了,你能原谅我吗?”。
“就,就看在当年爸跑了以后,咱们相依为命的那几年的情分上,你,你原谅哥行吗?”。瞧见对方只顾着哭泣,傻柱再次开口求和道。
何雨水吸了吸鼻子抬起胳膊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泪水一个劲的点头说道:“好,好,哥.....我原谅你了”。
“那就好,那就好”。傻柱欣喜的笑了笑,任由何晓在一旁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伸出手掌握在了何雨水的手上。
兄妹两人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仿佛就像是曾经某个冬天携手从车站前往保定寻找父亲时一般。
直到护士走进病房表示如今病人身体情况很不好,需要尽可能的多休息,何雨水与何晓才离开了病房。
“我明天还回来的,饭我来送吧,你听你爸的,好好去配料厂报到,不要辜负了他最后为你做的这件事情”。早就因为特殊原因下岗的何雨水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傻柱的重担,特意嘱咐了何晓之后才离开了医院大门口。
一周后,傻柱再一次被推进了急救室内进行抢救,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挺过来,彻底的闭上了双眼躺在了冰冷的手术床上。
何晓与何雨水两人替他在某处安葬园内花费了不少钱买下了一块墓地进行安葬。
事后何晓每天浑浑噩噩的在配料厂里上着班,整个人也变得少言寡语,直到某一天作为姑姑的何雨水费尽口舌给他介绍了一个工友家的闺女之后,他才缓缓的从失去至亲的悲痛里走了出来。
...........
同年冬季,一道身着破旧袄子的消瘦身影出现在了南锣鼓巷周边的垃圾堆里,枯瘦的老者拄着一只拐杖伸出干枯的手掌在脏乱不堪的垃圾堆翻找,时不时就从里面找出一两块纸壳或是酒瓶时还会扯起一抹兴高采烈的笑容将其装进随身携带的尿素袋中。
在翻找了许久之后枯瘦老者气喘吁吁的一边拄着拐杖一边拖着尿素袋来到了某个回收站内,将尿素袋里拾取的一些能够变卖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
“大爷,一共是六块八毛三”。回收站的一名工作人员在盘点了老者倒出来的纸壳以及玻璃瓶等一系列回收物品,称重过后报出了价格。
“不对不对,按照回收价来算,刚才你称纸壳子的时候可是少算两毛钱,还有这个玻璃瓶只是瓶口碎了一点,怎么就不算钱了呢?”。老者目光闪烁着精明算计,伸手推了推鼻梁之间的瘸腿眼镜框架。
“阎大爷,您这玻璃瓶瓶口哪能叫碎了一点点?这都碎成这样了,还能叫碎了一点点吗?”。
“按照规定这是不收的,还有您纸壳上湿了一大片,重量本身就增加了一些,扣您这两毛钱是站长规定的”。工作人员手里攥着六块八毛三伸了过去,一副你爱买不卖的架势。
“行吧行吧.....”。看着残破不堪的玻璃瓶以及被雪浸湿的纸壳子,阎埠贵心虚的撇了撇嘴,放弃了与其争辩的心思,这些年里他早就将退休金存着以及所有一切交给了阎解娣夫妻俩作为赡养花费,平日里兜里是半个子都掏不出来。
为了能够有点零花钱,他也不得已偷摸出来捡废品维持平日里抽烟所需的花费。
伸手接过钱,阎埠贵紧了紧身上的破旧袄子再次将一顶棉帽戴在了头顶上推门走出了废品站,迎着寒冷的风雪走到了一家供销社买了一包大前门又借了售货员的一根火柴将其点燃。
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尤其是一些父子或祖孙之间的欢声笑语久久未能缓过神来,直到一根烟抽到了最后。
他才再一次抬起脚步往所居住的单元楼走去,刚一踏入单元楼一层的入口就被一名曾经的学生拦住。
“阎老师,您还是赶紧想法子吧,您那两个儿子又来了,正在楼上堵门呢,您闺女女婿都不在,您就别上去了”。
“又来了?”。闻言,阎埠贵老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了一抹悲伤。
“是啊,就坐在您房门口死赖着不走呢,您还是报公安吧,现在就别上去跟他们置气了,气大伤身”。
“好,谢谢啊”。一听到已经从监狱里出来的大儿子与二儿子又跑上门来想要通过耍无赖恶心人的方式从阎解娣手上抢夺一部分家产时阎埠贵瞥了一眼楼梯口转身就走出了单元楼。
没过多久,派出所的两名公安就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单元楼,花费了一些时间将衣着褴褛的阎家兄弟赶离了单元楼。
待得阎解娣两口子与儿子与闺女忙碌了一天下班回家之后得知了阎家兄弟两人又来堵门的行径之后也是气得火冒三丈,对着阎埠贵直言:“下次他们再来,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念及曾经的亲情了”。
“随,随你们”。阎埠贵如今早就习惯了看小女儿的脸色生活,一边吃着饭一边神情麻木的点着头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