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上门取药

他们梧桐村就一户人家姓紫,阿奶真笨,还想着摇头呢!

小赵常在心里腹诽着自家阿奶,小脸上却是笑意盈盈。

“我是紫顾衽的同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北文学堂的少年秦成。

紫五郎离开学堂之时,曾趁人不注意,在秦成耳边说过一句话。

让秦成到他家取药,能让他母亲康复的药。

原来,秦成的母亲患有气管炎,犯病的时候,就在村里的赤脚大夫那里,花上个几文钱,就能抓上几副药,症状缓解,也就不吃了。

可没想到这次犯病,前前后后抓了好几次药,都不见好。

秦成无奈,就带着母亲到邻村的大夫那里。

大夫说是伤风,吃了几副药之后,不但没有见好,反而胸闷,呼吸更加困难,病情越来越严重。

已经是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

也是因此,在冯亮承诺会给他二两银子之后,他就可耻地心动了。

他想着,有了这二两银子,他就能带母亲到镇上看大夫了。

“哥哥随我来吧。”小赵常依旧是细声细气地说道。

这个时候,赵黄氏也是反应过来了。

原来是找紫家孩子的。

赵常边说边调转方向,领着秦成往小路上拐去。

刚拐过来,就看到前边飞奔过来的杨铁宝和王根宝。

“铁宝哥哥、根宝哥哥,”小赵常高兴地冲俩人招手,等到俩人跑到跟前,就说道,“这位哥哥是要找五郎叔的,是五郎叔的同窗哦。”

杨铁宝和王根宝两人满头黑线,这辈分真是乱得可以。

“谢谢小赵常。”杨铁宝摸着赵常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子说道。

“不谢哦,哥哥再见。”

她还要赶紧回家上茅房呢!

“你好,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杨铁宝笑眯眯地看着秦成。

“在下秦成,应约而来。”

“我叫杨铁宝,他叫王根宝。”

“哦,兄台也是来参加暖房宴的呀?”王根宝高兴地说道,“快随我们来吧。”

“兄台还是第一个到达的宾客呢。”

秦成一脸懵。

他不是,他不知道什么暖房宴。

他的目光移动,就看到了左手边几栋高大漂亮的砖瓦房。

一看就是新建的。

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些房子都是顾衽兄家的?”

“哪儿能呢。”王根宝笑得眉眼弯弯。

秦成就松了口气。

他说呢,怎么可能。

据他所知,顾衽兄家里也是比较困难的,怎么可能盖这么多房子?

还都是砖瓦房!

“这三栋不是,”王根宝又大喘气地继续说道,“最北边的这一栋,才是五郎哥家的。”

秦成顺着王根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嘶”了一声,左脚拌右脚,差点就是一个平地摔。

王根宝眼疾手快第扶了他一把。

不是的那三栋,和北边的这一栋,不说外观,就是占地面积都是没办法比拟的。

这一栋太大了,一眼望不到边的那种。

而且,周围全部都围上了高高的院墙,想偷窥都是看不到的。

那一扇青色大门,虽然不起眼,但一看就知道是精心设计的。

秦成迷茫了,紫家难道还是隐世家族不成?

三人并排走着,杨铁宝突然就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懊恼道:“根宝,你带秦学兄家去,我去找五郎哥。”

王根宝听杨铁宝这么一说,也是恍然大悟:“我也忘记了,五郎哥不在家里。”

“顾衽兄不在家吗?”秦成紧张地问道。

“没事,”王根宝嬉笑着说道,“五郎哥在麦场那边看杀猪呢。”

秦成这才放下心来。

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过来,找不到人,他能等得,他家阿娘未必能等得。

不过,看杀猪?

这是啥爱好?

“阿婶,”王根宝还没走进篱笆门,就大声嚷嚷起来,“来客人啦。”

顾辞被王三妞叫回来,带着紫宝儿和崽崽在后院玩耍,听到王根宝的叫声,就走了出来。

待看到来人,顾辞先是一怔,就觉得面前的少年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

“这位是?”顾辞犹豫着问道。

秦成却是记得眼前的这位妇人,正是紫顾衽的母亲。

他看了顾辞一眼,羞愧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把头深深地埋进衣领里。

“阿娘,”紫宝儿小手拽了拽顾辞的衣摆,出声提醒道,“这位哥哥是五郎哥的同窗。”

紫宝儿是记得秦成的,当初还是欢欢和喜喜告诉她,秦成的母亲生病,没有银钱抓药,才误入歧途的。

“哥哥是来找五郎哥的吧!”紫宝儿看着秦成,肯定地问道。

“嗯。”秦成小声地嗯了一声,又抬头对顾辞说道,“阿婶,对不起,我……”

顾辞已经是完全想起了这个少年,遂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谁都有不得已的时候。”

顾辞不是圣母,但也不是那等得理不饶人的人。

况且,这个少年并非十恶不赦之人,有错改之,亦是难能可贵。

“是谁找我?”众人正有些尴尬,门外就传来紫五郎那气喘吁吁的声音。

秦成回身,紫五郎刚好就出现在篱笆门外。

两人目光对视,紫五郎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大步上前,伸手拍了拍秦成,笑着说道:“你来啦。”

“嗯。”秦成又低下了头。

没有怪罪,没有责问。

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你来了”,瞬间让秦成红了眼眶。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他虽然还是留在了学堂,但是,内心的悔恨却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他的心。

尤其是,每当他从同窗面前经过,他们那刻意压低却又清晰可闻的指指点点声。

“就是他,干了那种坏事,还有脸留下来,现在装得再无辜又有何用?”

“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心悔过,说不得还是会再犯呢?”

“嗯,贵重的东西小心放好……”

他每天都会艰难面对自己种下的苦果,独自徘徊在自我救赎与他人唾弃的夹缝之中。

他也想过要了结生命。

可是,他不是一个人。

一旦他不在,他家阿娘也就彻底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