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人家却不依不饶,硬抱着他继续哭。
商店内的路人走出。
看他的眼神微妙,像在看抛弃长辈的不孝子。
卿啾扣了个省略号。
等等,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卿啾很头疼。
他叫了张叔,又叫了救护车,想把老人送去医院看病。
但老人家死活不肯上车。
就像病了般,执着的拽着他的衣袖不放。
医护人员也很无奈。
老人不肯上车,他们不能强行把人带走。
最后是张叔发现老人手上的手环。
【阿尔茨海默病】。
俗称的老年痴呆,会让患病者产生认知混乱。
地上的老人生了病。
万幸他的子女很关心他,在手环上留下了电话号码,诚恳的说联系他们必有重谢。
卿啾付了救护车的钱。
打完电话等人的路上,老人依旧死死拽着他,口中喋喋不休。
“大少爷,我都和你说多少遍了?外面那个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您何苦……自降身份呢?”
老人苦口婆心。
但很遗憾,卿啾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外面的雨太大。
他追小偷的时候淋了雨,现在浑身湿透。
张叔怕他生病。
一个人撑着伞在外面站着等人,让他去店里休息。
卿啾没有拒绝。
手机进了水,开机有些困难。
卿啾准备修一下时。
门外,一道年轻的男声响起。
“不好意思,我爷爷他病情一直很稳定,之前从没出过事,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真是不好意思…”
卿啾随意一看。
下一秒,他直接被对方的财大气粗惊住。
青年男人说得谢礼是厚厚一沓现金。
少说有五位数。
在张叔和青年男人的推辞中,卿啾得知老人的身份不简单。
老人单姓一个字徐,没有姓名,人称徐老,小时候是江南某个大户人家里负责管账的家丁,和主家关系很好。
二十多年前流行下海经商。
徐老得了主家的资助出国留学,在国外干成了生意。
但等他带着钱,高高兴兴的回国时。
却得知曾经对他有恩的主家因失火全部死亡的消息。
后来徐老把生意带回了国内。
他儿孙满堂,日子过得也顺遂,只有件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我爷爷他想找到旧友的血脉,不顾身体不适非要来这一趟。”
名叫徐释的年轻男人叹气。
“我们劝了,但没用,而且这也是爷爷的心愿。”
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
发起病来什么都会忘,却唯独没有忘记昔日对他有恩之人。
徐释再次将钱递上。
“爷爷对我们全家来说都十分重要,这是一点谢礼,希望你们能收下。”
张叔没再推辞。
一番寒暄过后,徐释走进室内。
“爷爷?我是阿释,我们该回家了。”
白发苍苍的老人不肯移动。
“阿释?什么阿释?你也是来欺负我们家少爷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身体死死挡住身后的少年。
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徐释很尴尬。
他低下头,正要和那个被他爷爷赖上的少年道歉。
却在看清对方长相时一愣。
“是你?”
……
雨声淅淅沥沥。
卿啾坐在房车内,手里拿着花屏的手机。
手机被摔了一下。进水又花屏,点开软件有点困难。
完了。
一直收不到他的消息,家里那位会不会又乱想?
卿啾很头疼。
他就地将手机放下,本打算自已动手修好手机。
这时眼前一暗。
老人捧着糕点,笑眯眯地将糕点递给他。
“少爷你快吃。”
卿啾接过糕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地看向对面。
对面也在看他。
年轻男人盯着他看了半天,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
卿啾被盯得心里发毛。
收下谢礼后,他本打算直接和张叔离开。
但徐释说了声“是你”。
然后就愣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不再劝阻。
加上徐老一直拽着他不肯松手。
一开始只打算带走爷爷的徐释不知为何改口,非要请他们去徐家做客。
还说要顺便给他们看一个东西。
卿啾想拒绝,徐释的身后却在这时出现一排保镖。
打是能打过的。
但徐家在江南明显有点势力,不能随便得罪。
收回思绪。
卿啾看向徐释,以为徐释这个孙子是因为爷爷太关注他而生气。
他递了块糕点过去。
但徐释没收,反而很没头没尾地问:
“你是不是没爹没妈?”
卿啾沉默。
弹幕沉默。
张叔沉默。
徐释这话不是不礼貌,而是非常不礼貌。
张叔早就想动手。
也就是卿少爷不生气,他才愿意陪着走一趟。
结果这看着怪礼貌的年轻人张嘴就是口出不逊。
张叔忍不了了。
他撸起袖子,准备给这不识好歹的一个教训。
“说谁没爹没妈呢?那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们少爷父亲健在!”
张叔着重强调。
而徐释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已说错了话,连忙摆手解释。
“我没有要骂您的意思。”
徐释额头冷汗涔涔,在张叔“看你还能编出什么来”的眼神中开口。
“我的意思是,您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非常像。”
车正好停下。
烟雨朦胧中,苏式庄园清雅庄重。
徐释打开车门。
“照片就在里面,您跟我去看一下就知道了,真的是很像。”
张叔已经按捺不住想揍人。
他是个暴脾气,当了那么多年管家好不容易磨练出的心性。
这会儿全被磨没了。
张叔正要动手,却被轻轻按下。
“卿少爷?”
张叔扭过头,神色不解。
卿啾一边示意张叔淡定,一边看着徐释从容道:
“把照片拿来给我看。”
徐释目露为难,明显是有些难办。
卿啾继续道:
“这是你家的地盘,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敲晕卖了?”
卿啾往椅子上一靠。
徐老就在旁边,微怒地盯着那个不懂事的年轻人。
徐释:……
他这个孙子当得苦哈哈,认命的在自已爷爷的威压逼迫下老实地冒雨去取照片。
这一取就是快半小时。
再回来时,徐释打开大衣,小心翼翼地拿出被藏在怀里的东西。
一张很有年份的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