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寂静。
秦淮渝坐在床上,等着门被推开。
有谁对他说愚人节快乐。
但今天不是四月一号,那个人也没有回来。
秦淮渝走下床。
推开门,顺着扶梯来到楼下。
“卿啾?”
他缓慢地,在房间里呼唤那个人的名字。
他去了客厅,去了厨房,去了浴室。
连冰箱都打开看过。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找到那个人。
走了。
真的走了。
骗子。
秦淮渝站在空旷的客厅,面无表情地垂下眸。
什么会喜欢他一辈子,什么会一直一直喜欢他。
都是骗人的。
但为什么,还要抛弃他?
秦淮渝不理解。
他迟钝的感情,始终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要离开?
他不是已经按他说的,做到最好了吗?
没有打扰他和别人在一起。
没有把他关起来。
没有喜欢他,没有缠着他不放,没有做让他讨厌的事。
他不是已经足够忍耐了吗?
为什么还是要走?
为什么要再次抛弃他?
秦淮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
他丢掉手中捏着的,那个人送给他的定情玩偶。
独自去了楼上。
……
最近是阴雨天,原本景色最好的暗室被渲染的阴暗压抑。
秦淮渝跪在地上。
伸出手,垂着眸地打开藏在地下的东西。
锁链,迷药,和囚笼的钥匙。
这些东西已经落灰。
因为很多年前,他就说过不会再让他受伤。
但为什么要玩弄他?
为什么要在把他捡回去之后又一次抛弃他?
他想要的不多。
只是把他留在身边,只是让他看着他。
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吗?
良久,秦淮渝撑着地,缓慢地从地面上起身。
精致漂亮的眉眼间清冷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阴郁。
秦淮渝推开门,走下楼梯,用卫星定位地点。
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喜欢别人无所谓。
哪怕是把那个人喜欢的人带回来,锁到这让那个人看着。
那个人也必须要待在他身边。
一定要。
但在推开门,准备实施计划的前一秒。
张叔走了过来。
“卿少爷刚离开,没去学校,好像是去了城西。”
张叔自然的打着招呼。
话落,许久没有回应,张叔抬起头。
却看到小少爷阴郁沉冷的眉眼。
张叔不禁一抖。
连带着,身上也有些毛毛的。
老实说,哪怕是跟了多年的他,也极少和小少爷说话。
或许是因为自闭倾向的缘故。
从初见起,精致漂亮到像人偶的少年就不太爱说话。
好像没有灵魂的空壳。
唯独在遇见卿家小孩时,那具空壳会染上一点活人的气息。
等小少爷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卿家那位拐回家后。
活人的气息就更重了。
小少爷喜欢上了别人,这不是好事。
毕竟那位缺乏常识。
要是被拒绝,搞不好会干出把喜欢的人打晕的带回家藏起来的刑事案件。
不幸中的万幸,卿家那位也喜欢小少爷。
这就很好了。
两情相悦,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张叔眼看着像是空壳人偶的小少爷身上的活人味越来越重。
心里那是止不住的欣慰。
就连一直不怎么敢靠近的他,也有了唠唠家常的胆子。
但今天,卿家那位费尽心思染上去的人味散了个干净。
小少爷抬眸看向他,一整个面无表情。
色泽浅淡的凤眸空洞。
“怎么了?”
张叔一抖,被吓得差点跪了。
但一想到卿家那位。
张叔又来了点底气,硬着头皮说想说的话。
“今天是白色情人节,卿少爷去那边,说不定是想给您带礼物。”
城西那边新开了家店。
两个英文字母的店名,他这个老人家看不太懂。
听孙辈说是卖戒指的。
“一名男士一辈子只能买一枚,抢购的人很多,正供不应求呢。”
秦淮渝一愣。
身上的戾气骤然散去,他有些无措地问:
“是给我的吗?”
张叔点了点头。
“肯定啊,卿少爷那么喜欢您,肯定是给您的啊。”
张叔不知道他们少爷和卿家那位之间发生了什么。
毕竟他只是个司机。
雇主的事,他一般很少多问。
但卿家那位对他们小少爷的那个喜欢程度哦。
啧啧,谁来了都看得出。
张叔也不知道对方那么急是要去哪。
但他家孙孙今天特意赶去城西抢了戒指。
时间和卿少爷吻合。
所以张叔猜测,卿少爷应该也是去了那边。
啧啧,不愧是小年轻。
甜的嘞。
张叔感慨到一半,却见四周压抑的气场骤然散去。
他抬起头。
却见刚刚还生人勿近的小少爷,这会儿整个人都软和了下来。
“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带礼物回来?”
秦淮渝问。
张叔拿起手机,问了下自己的孙子。
“排队的人很多,加上尺寸要现定,可能要个半天吧?”
秦淮渝嗯了一声。
他没收到过戒指。
因不适应,不知道该怎么办,所就近问了张叔。
张叔有经验啊。
他和夫人伉俪情深,彼此互为初恋,从校服走到婚纱,在一起好几十年。
张叔喜欢炫耀。
撞上个人都能聊一天他和夫人的爱情史,聊到最后家里的佣人们见了他都要捂耳朵。
但这种事张叔原本是不敢给小少爷讲的。
只是小少爷自己要听。
张叔来了性子,清了清嗓子,一刻不停地讲了两个小时。
秦淮渝安静地听着。
他记下每一个细节,关上门,紧张地在脑海中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是烛光晚餐。
黄油融化,牛排五分熟,点上漂亮的蜡烛。
接着是花。
玫瑰选哪种?大马士革?诺伊斯特?还是海洋之谜?
选不出来。
于是他全部定了一遍,将整个客厅全部摆满花,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
一切准备就绪。
秦淮渝坐在餐桌边,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情绪起伏。
如果收到戒指,他该说什么?
我们结婚吧?
这辈子再也不要离开了?
我到死都不会放过你?
好像太沉重了。
秦淮渝一边想,一边坐在餐桌前等待。
他从下午三点等到晚上十二点。
牛排从温热到凉透,蜡烛从熊熊燃烧到几欲熄灭,玫瑰从鲜艳欲滴到蔫里蔫气。
而他在等得那个人。
一直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