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车队无声驶入,远远停在别墅主楼前,
景旻下车那一刻,冷风带着海潮味扑了他一脸。-d~i?n\g~x¨s,w?.·c_o′m`
他站在夜色里,仿佛嗅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香气,熟悉又陌生,
像初舞阳擦身而过的味道。
“没开灯,主电源仍在,”
李岩低声报告,
“监控被人拆得干净,系统残留数据也被彻底抹除……走得很急,但不是仓皇逃离。”
景旻没说话,长腿一步跨上台阶。
大门并未反锁,
他推开门,吱呀一声响在空无一人的别墅里炸裂。
厅内家具无一凌乱,干净到不像有人来过。
可,那并不意味着没有人住过。
他一步步走进客厅,忽然停在沙发前。
沙发扶手处压着一条浅色羊毛披毯,边角拧起、皱着,像是有人蜷卧过。
毯子旁还压着一根黑发——细软、修长,在灯下泛出微弱的茶色光。
景旻眼睫动了动,指尖轻抬起那根发丝,顿了许久才收回手。
“只一间卧室被使用过,床头还有遗留温度。”
李岩从楼上下来,语气低缓,
“是故意留下的痕迹……”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
“……像是故意让您看到。”
景旻登上二楼,推开那扇主卧房门。
房内空气滞闷,窗帘拉得死紧。
地板没有灰,水杯中仍残有三分之一的水。
床被翻动过,床头摆着一只清空的香薰蜡烛罐,
似是有人长时间居住。
他垂眸。
枕边,赫然是一个女人发卡——金色细长,末端嵌着一颗小小的珍珠。
他曾亲手在京都一家老铺给她选的,说适合她那种倔得优雅的脾气。!q\d?h~b_s¢.!c?o,m\
他眼神顿住,
站在那里良久,
忽然一阵轻微的喘息卷过胸口。
右耳神经突跳,他脸色一变,按住太阳穴,身体晃了一下。
“景总?”
李岩眼疾手快扶住,
“您还好吗?”
“没事。”
景旻低声,像是强撑。
他耳边隐隐有风声卷起,不是风,而是耳鸣。
他的病症已经开始显着,只要情绪波动过大就会出现这些迹象,
最初是耳鸣、视觉微晃,随后是短暂失控。
他努力调整呼吸,手却冰凉。
李岩见状一咬牙,递出手里一个信封
“这是主卧床头柜找到的。”
“属下没权限擅开,您看——”
景旻接过。
信封未封死,厚实得像是早就为他准备好。
他抽出第一张,手指一顿。
是张照片。
初舞阳坐在窗边低头擦头发,背影湿漉漉的,周珩身影模糊地站在房间里,方向恰好对着她。
画面模糊得刚刚好,看不清神情,光影像是故意选的——暧昧、疏离,却又贴得过近。
景旻脸色倏地沉了。
李岩瞥一眼,也变了色,赶紧说道,
“这不对劲,像是……故意设局拍的,光是逆的,人脸都辨不清。”
第二张。
镜子反拍的构图。
初舞阳和周珩仿佛并肩坐在沙发前看文件。
实际上一个在沙发,一个在茶几前,可镜子反射角度令两人像极了情侣并坐。
景旻没出声。
他低头继续翻——
照片一张张落在他指间。x新?,完;(本·~ˉ神?{站£& ±./首|发-/
她倚着梳妆台,而周珩站在她身后,正举手吹头发。
她低头,脸色苍白,看起来极不情愿,
但定格画面偏偏给人“亲密互动”的错觉。
接着是最致命的一张,
床边清晨,初舞阳坐在床沿穿鞋,周珩在一旁递衣服。
角度设在门外,半闭的门缝与拉起的床帘制造出一种“同床共宿”的假象。
那一刻,景旻的手猛地一震。
照片看得出都是真的!
毫无拼接痕迹。
可每一张,都像是精心剪裁、为他量身定制的“误解”。
“我……我觉得这也可能是金老爷子一系的人设的局,配合周珩激怒您的…”
李岩低声劝道,语气带着迟疑。
但景旻没动,
他站在满屋寂静里,指尖缓缓收紧,
一道青筋浮上手背,脸上的神情像是刻在石头上的裂缝,
越压抑越惊心动魄。
空气像凝固住。
李岩看着他那一瞬变冷的眼神,
所有想说的话全都哽在喉口。
他知道,那些照片,打在景旻身上的不是怀疑,
是凌迟。
景旻冷冷开口,
“人呢?”
“……该走的都撤了。”
“追!”
“是。”
———
房间里一盏昏黄小灯亮着。
初舞阳睡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还在转着逃脱的计划,
阮兮虽蠢,却有用,得让她“蠢”得恰到好处。
她闭着眼也在分析别墅的格局、监控位置,
还有阮兮的心理底线——要让一个女人出卖喜欢的男人,光靠说服可不够,
得赌她心底那点不甘和幻想。
她的脑子一刻也没停歇过,
怎么走?
什么时候走?
阮兮能不能靠得住?
楼下保镖的交接时间是几点?
她睁开眼睛望天花板,忽地一阵细碎的声音划破夜静,
“咔哒。”
门把轻响,门缝被极轻巧地推开,一股轻风窜进房间。
初舞阳瞬间绷紧了身子,翻身坐起,
打开房间的灯,
从床头拿起外套披上,冷着脸走到门边,动作利落干脆。
门推开的瞬间,她直接低声斥道,
“周珩,你昨天随意进出我房间,我就说过你了,怎么,你现在是想言而无信?”
她眼底透出戒备,
想到昨天洗完澡刚吹头发,
一转身就看见他毫无预兆地站在她房间里——甚至还试图替她吹头发。
那一幕她拒绝得很果断,
可现在,现在深更半夜又来她房间,鬼都不会信他没其他心思!
她语调冷厉,
“我警告你,阮兮就在隔壁,只要你敢动,我就大叫,她肯定听得见!”
周珩看着她紧绷得几乎炸裂的防备姿态,
轻笑了一声,举起双手表示无害,
声音低哑又温和。
“别紧张,我说过,在你不允许的情况下,不会碰你的。”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语气带着些平静的无奈却让初舞阳背脊发寒,
“不过——如果我真想做什么,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初舞阳怔了怔,眼中掠过一瞬的不安,
她刚才拿阮兮当威胁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用但是也是她目前能想到有用的办法,
如果周珩真兽性大发还能拖一时!
但不管怎么说在景旻到来之前,她一定要先“保全”自己,
男人强硬起来,女人注定吃亏。
与其硬碰,不如借力打力。
适当软一些,也是一种策略。
她很快镇定下来,
“我相信,你不会的。”
她说得笃定,不是相信他的人品,而是——她投出的诱饵。
她清楚男人应该会喜欢她的“信任”,
而且相当自信在金老爷子的庇护下景旻是找不到他们的,
所以他会变得有耐心,会把她这种“若即若离”当成小情qu!
果然,这句“相信”令周珩眉眼都柔了几分。
信任,意味着靠近。
既然她愿意靠近,是不是“接受”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点了点头,语气轻快,
“放心,我答应你的事,绝不食言。”
顿了顿,他又解释道自己此番的冒犯行为,
“只是看你今晚没吃几口饭,怕你不舒服。”
初舞阳没说话,直接关上门,
不放心又扣上门锁,
转身靠在门后,眉头紧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刚才在她关门的那半秒中,是不是有道光闪过?
像是“快门”亮起的光?
倒没多想,只以为是别墅例行的监控,
但她不知道的是,
那一瞬的快门,正捕捉着她拉开房门、睡衣微乱、气息凌乱的画面——
配上床头的压痕、茶几上未喝完的红酒,周珩的背影,
那些镜头在镜头下,成了一种暧昧错位的“证据”。
她更不会知道,
这一夜的影像,也已经悄然传到了别处。